話說因為蘇鈺首次生病,可把陳鋮和蘇瑒嚇的不輕。到了晚上,即便太醫很是肯定的說蘇鈺的沒有大礙,兩人也沒敢大意。
初為人父的大將軍愣是抱著蘇鈺坐一夜,期間蘇瑒想讓他緩緩手,都被陳鋮以蘇瑒明天要處理政務給拒絕了。
待到深夜,蘇瑒實在撐不住,腦袋一歪靠著陳鋮睡著了。陳鋮好笑的把人塞進被子裡,然後摸了摸蘇鈺的額頭,見他沒有發燒,提著一天的心才鬆下一點。
其實,也不能怪陳鋮太過緊張。蘇瑒打小生活在無憂的皇宮,前世自出生又被當作太子撫養,有個頭疼腦熱就有一圈人圍著。
而陳鋮,雖說生於將軍府,但是,十六歲就跟著父輩上戰場,生老病死的場景見過無數,幼兒夭折的事情更是時常發生。
所以,面對著蘇瑒的時候陳鋮的那份淡定全是裝出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有多害怕懷中的幼子睡著睡著身體突然冷掉。
輕輕的撫摸著臉上還是很蒼白的兒子,陳鋮微微歎一口氣,「無論你多麼特別,始終只是個孩子。」
這聲歎息驚得剛剛睜開眼的小孩心中一震,「你怎麼還不睡覺?」蘇鈺滿眼好奇的看著陳鋮,「天亮了?」
「沒有,現在是丑時。」陳鋮說著看向蘇鈺,「今天怎麼突然生病,是有人來過?」
「沒有。」蘇鈺那淺淺的眉頭微皺道,「春花秋月一直在不遠處。」
「不是人為的就好。」陳鋮輕輕的拍著蘇鈺的背部,「睡吧。」
「那你怎麼不休息?」蘇鈺伸出小爪子抓住陳鋮的一根手指,困惑的問,「是在擔心我嗎?」
「是又怎樣呢。」陳鋮也沒否認,「你的小身板這麼脆弱,再發燒會要了阿瑒的命。」
「不會的。」蘇鈺搖著頭,「我以後會好好吃奶,讓身體變得更好。」
「不想吃母乳就別為難自己。」陳鋮說著捏了捏蘇鈺的嫩臉,「我明天讓人把軍營裡的幾頭奶牛和奶羊送來,待到開春,讓劉元送些犛牛牛奶。」
「犛牛?那是什麼牛?」蘇鈺好奇了。
「生長在西北的一種牛,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去看看。那裡雖然沒有都城的繁華,但是有種天地一色的豁達。」
「你是不是喜歡哪裡?」蘇鈺的小手微微用力,「你不喜歡都城嗎?」
「只要有阿瑒的地方就是極樂。」陳鋮嘴角噙著淡笑,「西北再好,也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幸虧不是你做皇帝。」蘇鈺不雅的翻著白眼,無聲的道,「父皇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便宜你了。」
陳鋮看到蘇鈺那可惜的樣,很是可樂。「人小鬼大,趕緊睡覺!」
「我沒事。」蘇鈺抓著陳鋮的衣袖,「你也休息。」
「我以前打仗的時候,三天不睡也沒關係。」陳鋮搖著頭蘇鈺放到蘇瑒懷裡。
「那我陪你聊天?」蘇鈺無聲的看向陳鋮,大有陳鋮不躺下,他就繼續說啞語的打算。
「你這孩子!」陳鋮無奈的鑽進暖被裡,長臂一伸連同蘇瑒摟到身邊。「兒子,這樣行嗎?」陳鋮看向中間的小孩。
「可以!」蘇鈺狠狠的點點頭,剛想笑,突然聽到耳邊叮嚀一聲,忙摀住小嘴。
陳鋮見他怕吵醒蘇瑒,心中即心酸又心疼。稍微一想,很是乾脆把小孩兒抱到胸膛上,一手緊緊的攬著蘇瑒。
待蘇瑒醒來,見蘇鈺又一次拿陳鋮的胸膛做小床。很是好笑的揉捏著眼前的小孩,「陳鋮,你不累嗎?」
「娃娃現在瘦很多。」陳鋮指著蘇鈺那紅嫩的小臉,「至少瘦三斤。」
「是呢。」蘇瑒滿是擔憂的說,「小孩子真不能生病。」
「誰能想到只是兩天就瘦那麼多。」幸虧這兩天蘇鈺的飯食正常,又加上牛羊奶,總算沒有先時的蒼白。
「對了,過幾天就是新年,這個年準備怎麼過?」
陳鋮想了一下,「叫來陳帆和陳揚,咱們自家人一起過。」
「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可是,許多大臣上奏建議大辦。」蘇瑒說著看向陳鋮,「我藉著蘇鈺百日時收到的祝禮有些許違制的由頭,很是處理一批人,導致現在下面的人心還有些不穩。」
「阿瑒,這不是主因。」陳鋮頓了頓,「我之所以想著簡單,是因為軍需緊張,不宜鋪張浪費。」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蘇瑒詫異了,「辦個年宴的銀子都沒有嗎?」
「原來是有很多。」陳鋮抬手把蘇瑒摟到懷中才繼續說,「大戰之後,我便命人把犧牲的將士的名單統計出來,然後挨家送安置費。」
「知道了。」想起陳鋮以前常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回頭把皇宮裡的祖制該一下。」
「別的隨你。但是,三年一次的選秀必須除掉!」
「放心!」蘇瑒扒著陳鋮肩頭低聲說,「我都沒擔心你,你還不放心我嗎。」
「我是不放心那幫女人!」陳鋮沒好氣的白了蘇瑒一眼,「再出個白柔,有你哭的!」
「說起白柔,白家人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已經死了。」蘇瑒說著不禁回憶起第一次見到白柔的情景,「那個時候,我萬萬沒想到咱們能走到今天。」
「那時候你也不敢想。」陳鋮咬住蘇瑒的嘴角淡淡的說,「阿瑒,咱們再生個孩子。」
「你當娃娃是集市裡的白菜,說有就來!」
「努力一下,皇天不負有心人。」陳鋮說著就開始脫蘇瑒的衣服。
而此時,像小貓一樣乖順的蘇鈺眼見要看到不該看的,忙咳咳兩聲,提醒他的兩個親爹,他醒了。
一聽到這聲音,蘇瑒瞬間羞的臉通紅。很是嫌棄的推了推陳鋮,「快點起床,太陽出來了。」
「你今天難得不用上朝,冰天雪地的出去幹嘛。」說著把蘇瑒拽回來。隨之低頭說,「兒子,你要是餓,我讓秋菊把羊奶端來。」
「不餓。」蘇鈺搖搖頭,看向兩人中間的位置。他只是看看,陳鋮就把他抱下來。
話說蘇鈺一眼看著陳鋮,一手拉著蘇瑒,想到以前生活在農家時,因為房屋少,一家人全躺在一張炕上,頓時心滿意足的笑出聲。如今他也是「父母」雙全,再也不用羨慕別人了。
就在蘇鈺每天沉溺在快樂中的時候,時間一晃而過到了下一年的六月中旬。此時的蘇瑒已經二十有二,陳鋮也邁進三十而立的年齡,蘇鈺小太子也週歲了。
雖然還差五天,但是,他的週歲宴在月前就開始準備了。而作為父的陳鋮和蘇瑒,更是早早把他抓鬮時要用到的東西收拾齊整。
話說陳鋮擦拭著閒置已久的青萍劍,邊打量著抱著桃子啃得津津有味的小孩。「兒子,明天你要抓鬮,爹爹把青萍劍放上去,好不好?」
「你,捨得?」剛剛學會說話沒多久的蘇鈺很是艱難的問,「我抓,就是我的?」
「對!」陳鋮看著劍上的寒光,「我這一生是用不到了。」
蘇鈺見陳鋮不捨,很是善解人意的說,「給弟弟。」
「你的弟弟大概是沒影了。」陳鋮有時也不把蘇鈺當作孩子,「我和阿瑒天天努力,也沒見他再懷孕。估計老天爺只想讓你來當我們的兒子。」
「不是。」蘇鈺微微顫顫的站起來,歪歪斜斜的晃到陳鋮跟前,一下栽到他懷裡,「爹爹,找父皇。」
「你父皇正在清涼殿和大臣討論政事,我這個時候去,找罵呢。」陳鋮好笑的抱起蘇鈺,「兒子,咱們出宮玩玩。」
「真的?」蘇鈺不敢相信的睜大眼,自打重生,他還沒出過皇宮呢。
「你爹長得像信口開河的人嗎。」陳鋮隨即就讓小三子去準備馬車,「不過,兒子咱們先說好,等阿瑒問起來,你可要說你想出去的。」
「爹爹,是妻奴。」蘇鈺輕輕的拍打著陳鋮的俊臉,「他們還說,父皇聽你的,全是笨蛋!」
「唉,誰讓你爹我英名在外呢。」陳鋮很是苦惱的說,「功高震主不是我想要的。」
「羞羞臉!」蘇鈺刮著自己的鼻樑,「二叔說,父皇厲害。」
「你二叔的話不可信。」陳鋮說著抬起胳膊用寬大的衣袖幫蘇鈺遮住烈日,「你不知道,我和阿瑒剛成親那會兒,陳帆見他比見我還親。」渾然不說自家的兩個弟弟是被蘇瑒嚇到了。
「可是,還是因為父皇厲害!」
「兒子,不簡單,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了。」陳鋮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低頭在蘇鈺的小臉上親一口。「再多說點,回來的時候說給阿瑒聽,他一定特別歡喜!」
「爹爹……」蘇鈺擦淨臉上的口水,又再陳鋮的衣服上擦了一下,「男男授受不親。」
「滾犢子!」陳鋮見軟轎來了,「娃娃,到了宮外不能說父皇,記住了。」
「我不傻。」蘇鈺沒好氣的白了陳鋮一眼,「糖葫蘆。」
「你這孩子,跟誰學的這麼會斤斤計較。」陳鋮見馬車就在不遠處,便讓轎子停下來,直接抱著蘇鈺走過去。
「你兒子。」蘇鈺很是稀奇的打量著一應俱全的馬車,「爹爹,車我見過。」
「這就是你出生時的馬車。」陳鋮隨手指著一旁的案幾,「春花就在這方桌上為你穿的衣服。」
「爹爹,你也在?」蘇鈺很是好奇的盯著陳鋮,「父皇,怎麼生我?」
聽到這話,陳鋮的臉色很是不自在。「我來晚了。」隨即把當時的情況解釋一遍,「你若是一直有記憶,應該知道我對阿瑒說過打胎的話。」
「知道!」就是清楚,他剛出生時才特別怕陳鋮。
「所以,兒子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阿瑒!」
「還有爹爹!」
「娃娃,你沒理解我的意思。」陳鋮把蘇鈺抱到腿上,「我比阿瑒大八歲,一定會走在他的前面。」
「不會的!」蘇鈺的心中一慌,忙摟著面前人的脖子,「長命百歲!」
「謝謝兒子!」還沒等陳鋮再次說話,馬車突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