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鋮剛跳下馬車,面對著他的農夫和衛兵們就看到他了。眼見大將軍闊步向這邊走來,衛兵就開口提醒背對著陳鋮的眾人。
經他一說話,蘇鈺轉過身體,高聲叫道:「爹爹……」順便還向陳鋮揮了揮小手。
「都在這裡幹麼呢?」陳鋮走到蘇鈺面前,才知道自己緊張過度了。話說回來,這也不能怪陳鋮,作為一位只知道打仗,對農田莊稼渾然不懂的人,見自家小兒站在田地裡被眾人圍住,自然萬分擔心。
「爹爹,父皇呢?」蘇鈺看到形影不離的兩人只剩一個,眉頭微皺,遲疑的問:「父皇,他還在睡覺?」
陳鋮只憑蘇鈺的話語,就知道他想岔了,笑著側過身體。蘇鈺這才發現,他家父皇正在龜速的移動中。
「爹爹,你會種田嗎?」蘇鈺不指望一國之主來為他解答,於是就指著地上的稀苗問陳鋮。
「種田?」陳鋮重複的低下頭,看向兒子眼裡的希翼,眾目睽睽下的大將軍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接著說:「種田是門技術活。」
「爹爹,你不懂就直說!」蘇鈺嫌棄的瞪著對面的人。
「你懂?」陳鋮意有所指的看了蘇鈺一眼。
被倆爹寵習慣的少年,這時才想到,他好歹做過多年的帝王。正想著怎麼把面子保全,一抬頭看到蘇瑒終於緩緩而至,就問:「父皇,豆苗太稀少,現在還可以補種嗎?」
「他們怎麼說的?」蘇瑒抬手指向站在蘇鈺身後的農夫們。
「他們說,還有一個多月黃豆就成熟了,現在不能補苗了。」蘇鈺頓了頓,說道:「他們以前從沒做過補苗的事。」換言之,莊稼種稀疏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怎麼可能?」瞭解到這個時空的生活水平有多低之後,蘇瑒就開始進行一系列的改革抑或引進。比如,棉花。
「父皇,你自己看。」蘇鈺拉過蘇瑒的指向身旁的豆地。
「可是,去年的麥收過後,都城的衙役不是發給你們一批玉米嗎?」蘇瑒詫異的看向眾人,「你們沒有種植?」那些玉米可是他讓陳帆在西北搜集到的,因為太過珍貴,所以,首先種植地就是皇莊。
「回皇上,已經種下去了。」士兵指著遠處隱隱約約在搖曳的枝幹,「就是那裡。」
「帶我去看看。」蘇瑒說著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暗暗嘀咕道「一天之計在於晨」,這早膳真不能耽擱。
蘇瑒自以為是隱秘的小動作,卻被站在他身邊的陳鋮看個整著。陳鋮見蘇瑒只顧得跟著帶路的農夫往前走,便慢慢的退出眾人的圈子。
走回到馬車旁,陳鋮就吩咐侍從回去把早膳運來,送到田間地頭,然後陳鋮才又回去。
等他走到蘇瑒身邊的時候,正在聽蘇瑒說:「玉米和別的莊稼不一樣,一個地盡量只種一株玉米苗。」
「皇上,那這,這……」農夫們不信的盯著擠在一個坑裡三五珠玉米苗,說道:「多餘的都要剔除?」
「對!」蘇瑒肯定的點點頭,再看到「濃密」玉米地,忍不住扶了扶額頭,問道:「派送玉米種的差役沒有教你們該如何種植嗎?」要是沒有,明兒就把人辦了。
「教了。」農夫回答之後就不再多說一句。
蘇瑒見眾人低下頭,臉上的懊惱掩飾都掩飾不住,無語的笑了。不用想他都知道,「你們是不是土地太空,閒置著可惜,所以才多播種的?」
「……」回答蘇瑒的是一陣陣默認。
這時連陳鋮對這些普通百姓都無力了。便往前邁了一步,說道:「你們種植棉花的時候有覺得土地被浪費了嗎?」
「沒有!」陳鋮身邊的士兵很是乾脆的搖頭。
「那就不行了!」陳鋮說著拉過蘇鈺的胳膊,握住蘇瑒的手,繼而就準備轉身走人。
「等一下。」蘇瑒安撫性的拍拍陳鋮的胳膊,然後對不敢直視他的眾百姓說:「過幾天若是下雨,就把多餘的玉米苗剔掉,然後種到黃豆地裡。若是沒有雨,也別再耽擱下去,時間久了會影響玉米的收成的。」
「父皇,你怎麼懂的這麼多?」蘇鈺好奇了,話說他曾經也是帝王來呢。
看到兒子崇拜的眼神,蘇瑒彎角把半大少年抱了起來,說道:「因為父皇喜歡看雜書啊。」
蘇鈺趴在蘇瑒的肩頭,看到才從地上起身的百姓們,不信的說:「你不想讓我知道就直說!」
「小心眼的小太子!」蘇瑒好笑的往蘇鈺的屁股上甩一巴掌,才說:「父皇是天下之主,雖然說事事精通不可能,但不妨礙我對農田水利略知皮毛。」
「什麼呀。」蘇鈺撇著嘴說:「二叔說你打仗比爹爹還厲害!」
「兒子,父皇該謝謝你的誇獎嗎?」蘇瑒眼見馬車在眼前,把懷裡的小孩遞給陳鋮,他登上馬車,才接蘇鈺上來。
「你不用謝我,應該謝我的事爹爹。」蘇鈺搖著頭接過侍女遞來的濕巾,擦擦手就去拿筷子。
「此話怎講?」蘇瑒喝口湯才問。
「因為你最厲害的就是把我生出來,讓老陳家有了嫡孫啊。」蘇鈺說著還對陳鋮眨著小眼。
蘇瑒一見他這樣,差被熱湯嗆死。幸好此時侍從都在車外候著,沒人看到他的窘態。
陳鋮幫蘇瑒擦乾滴在他身上的水,不贊同的看向蘇鈺,說道:「兒子,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爹爹,我這樣說話,說明咱們父子的關係親密啊。」蘇鈺看著並肩而坐的兩人,怎麼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這可不行,想都沒想,爬起來就往兩人中間一擠。
陳鋮不知道小兒又玩哪一出,正想說他吃飯也不老實,卻聽到外面的侍從說,「有要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