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後天氣很快回暖,乾隆在朝堂上宣佈了再次南巡的消息。
慈寧宮。
「皇帝,這次南巡,後宮隨行人員的名單確定沒有?」太後將乾隆招到慈寧宮,詢問隨行的後宮嬪妃人選。
「今次皇額娘您也去的話,嬪妃就不帶那麼多了吧,畢竟宮裡還需要人主事。」乾隆皺眉,對太後欲干涉自己的決議很不滿意。
見皇帝臉色難看,太後心知他專斷獨行,定是不滿自己干涉了。但是最近皇帝獨寵容妃,後宮的綠頭牌很久都沒動過了,太後感覺很憂慮,今次下定決心,不管皇帝如何不滿,一定要帶上皇後和幾個滿妃一起去,不然今後的後宮就該變成容妃的天下了,這是太後不能容忍的。
「把皇後,婉嬪,嘉妃帶上吧!宮裡讓純貴妃主事。她先後協助兩任皇後管理後宮多年,經驗豐富,手段老道,哀家再給她留幾個得用的嬤嬤,後宮應是無事的!」太後和藹的提出自己的看法,眼裡卻透著堅定。
乾隆見自己老娘認真了,也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與她鬧僵。反正所有的人都只是陪襯,誰跟著都無所謂,於是點頭同意。
太後達成目的,對皇帝的孝順很是滿意,笑盈盈的將他一直送到宮門口。
「傳皇後前來見哀家!」乾隆的背影一消失,太後沉聲命令身邊的嬤嬤去請皇後。
「媳婦見過皇額娘!恭請皇額娘聖安!」皇後滿臉的疑惑,剛請完安離開沒多久,又被叫了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此次皇帝南巡你知道了吧?」太後扶起皇後,嚴肅的問。
「知道了。您是叫我來商量隨行後妃的人選嗎?這個兒媳可做不得主,一直都是由皇上欽點的。」皇後為難的說。
太後對皇後的耿直和沒心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開口訓誡:「你這孩子就是不爭氣!堂堂皇後,以往鬥不過令妃。好不容易令妃走了,又來了個容妃,你一國之母在這後宮竟是沒有半點發言權!以往哀家就跟你說,讓你放開心胸,大選的時候可著皇帝的心意,多挑幾個身份不那麼貴重卻容貌出挑的秀女給皇上嘗鮮,你就是不聽!現在無人固寵,落得這個地步該怪誰?」
「皇額娘,兒媳不是擔心那些個狐媚子得寵後心大了嘛?令妃不就是個前例?管理後宮是兒媳的職責,兒媳可不敢弄些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蠱惑君王。」皇後堅決不承認自己度量小不能容人。
「哼!就算那些女人心再大又如何?身份低微,再受寵也翻不了天去!更不能妨礙到你一國之母的地位!皇帝喜歡嬌嬌弱弱,樣貌秀美的漢女,你就多多給他找!反正這後宮是一代新人換舊人,誰人還能得寵一世?只有身份地位才是最牢靠的保障!你為什麼就是想不明白?你現在不趕快找幾個女人與容妃爭寵,等到皇帝對她隆恩日盛,她懷上了子嗣這宮裡就沒你和永璂的容身之地了!如今永琪廢了,永璂是嫡子,有希望繼承大統,你該多多為他考慮才是!不能總由著你那強性兒行事了!」
太後對乾隆最近的作為很憂慮,深感有什麼難以控制的改變正在後宮發生,從最近皇帝三番兩次的下自己和皇後面子就能看出來了。在這種危機感促使之下,太後決定扶持皇後一脈。
皇後脾氣耿直,心機不深,又地位崇高。稍加點撥,讓她多多順著皇帝的心意,自己再替皇帝尋幾個可心的美人分寵,容妃就翻不了天去。
這個後宮還是會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太後暗自思量著,准備尋機給含香下絆子。嘗試過權利的滋味,她怎麼可能放手,讓一個外藩來的狐媚子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皇後聽了太後的話沉默了,想到永璂那怯生生又期盼的表情,她終於下定決心,乖順的點頭:「皇額娘說的對,這個時候不是兒媳爭寵的時候,是該多為永璂考慮了。」
「這就對了!哀家已經替你爭取了隨駕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皇上看上了誰,只要身份不要太過離譜,你就盡量順著他,爭取扭轉以往的形象!再不爭氣,容妃那個女人早晚要取代你如今的地位!」以往皇帝南巡總要帶回幾個美人,皇後總是三推四阻,惹得龍顏大怒。太後不得不先給她打預防針。
被太後連哄帶嚇的,皇後只能蒼白著臉連連點頭。
見自己的點撥成效頗佳,太後滿意的笑了。
這日和風煦煦,是欽天監選定的,出行的黃道吉日,南巡開始了。
皇帝和太後各自獨坐一艘豪華的大船,皇後與嬪妃們一船,公主與宗室格格一船,其餘的船隻由隨行的宗室親王,大臣們乘坐,組成了一支規模龐大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江南開撥了。
蘭馨興奮的在自己的倉房來回晃蕩,這裡坐坐那裡摸摸。
「瞧你那小樣兒?土包子進城,沒見過麼?」紫薇捏捏蘭馨臉上的嫩肉,好笑的說。
「可不是沒見過嘛!不像你,在宮外,總有機會出門。我自五臺山回來,出宮遊玩的次數五根指頭能數的過來。阿瑪將我看的可緊了!」蘭馨的小臉皺成一團,表情很是哀怨。
「小丫頭背後說人是非了啊!」和親王笑瞇瞇的背著手站在門口,一副‘被我逮到了’的鬼祟表情。乾隆則一臉寵溺,不客氣的推開身前的和親王,徑直走到蘭馨面前刮她的鼻頭:「哼!早知道你這小東西不知感恩,朕今次就不該帶你出來玩!」
「阿瑪最好了!最偉大,最高貴,最仁慈!」蘭馨抱怨被抓包了,立馬滔滔不絕的引用NC語錄,諂媚的圍著乾隆不停拍馬。
乾隆心底偷笑,面上卻還得裝嚴肅,一時忍的有點內傷,臉上的肌肉可疑的抽搐。
蘭馨見他表情奇怪,馬屁拍的更給力了,甜言蜜語不要錢的往外倒。
見兩人和樂融融的相處,早把旁人忘到腦後。和親王朝紫薇暗使眼色,兩人默契的偷偷遁走。
屋裡沒了外人,蘭馨也放開了。摟住乾隆的脖子,強迫他低下頭,強硬的在他嘴上、臉上啃了好幾個牙印:「好了啊!人家都說了一籮筐好話了,也該夠了啊!」
「呵呵,好久沒聽你說些好聽的了!」終於忍不住綻開笑臉,乾隆抱起蘭馨坐到窗邊的榻上:「如何,房間佈置的可還滿意?有沒有東西要添置?有問題就直接跟吳書來說,這一路得走很久的水路,朕擔心你不適應!」
「怪不得佈置的和我公主所的房間一樣!很舒服,很習慣!阿瑪放心吧!」蘭馨聽了乾隆的關心,心內暖暖,在他的胸前愛嬌的蹭蹭。
「那就好!這次出行,人多眼雜,阿瑪不能經常來看你,你要乖乖的。要按時進補,不要整天只吃糕點,要多吃點飯。出去賞景一定要穿厚衣服,披上狐裘,外面河風很balabalabala」乾隆這個女控陷入了嘮叨的無限循環中。
「知道了,知道了!」被念叨的頭疼,蘭馨終於使出了殺招,掰過乾隆的頭,用唇封住了他碎碎念的口。
微瞇起眼,乾隆終於停下了嘮叨,專心享受愛人的獻吻。世界終於清靜了。
船隊行進了幾日,終於快要抵達南巡的頭站,海寧陳家。
這日快抵達海寧,船隊漸漸放慢了速度。兩岸,江南特有的春景隨著船隻的行進徐徐展示在眾人眼前,襯著明媚的春光更加悅人。眾人紛紛走上船頭沐浴著陽光,欣賞美景。
乾隆背著手站在自己的大船上賞景,身邊站著前來請安的皇後一行。
「皇上,江南春光真是與北方大大不同。陽光和煦,鮮花綻放,怡人極了!」皇後能跟著出來,心情頗好,試圖與乾隆搭話。
「恩!」乾隆隨意的應和,用餘光在對面船隻上捕捉蘭馨嬌俏的身影。幾日來總找不到機會好好與蘭馨相處,他思念的緊,總想抓住每個機會滿足對她的渴望。
「既然天氣這麼好,不妨將跟來的阿哥公主們都喚到朕的船上來一同賞景,也是美事一樁!」乾隆故作興致勃勃的提議。
「皇上說的是!」皇後聽了他的話更開心了,正好可以叫上永璂,讓他多多與自己皇阿瑪相處,爭取表現的機會。
打定主意,皇後高興的遣人去叫一同跟來的幾位皇子皇女。邊上的含香見皇後滿臉的喜色,臉上帶起一絲嘲諷和同情,一閃而逝。
蘭馨自出發後的第二天就開始暈船,頭暈眼花的,吃什麼吐什麼,到最後只能虛弱的躺在床上才感覺稍微好點。
「公主,叫太醫來給您開點藥吃吧?老這麼個暈法,小心虧了身子。」崔嬤嬤邊說邊心疼的用帕子給蘭馨擦臉。
「嬤嬤不要大驚小怪了!這幾天暈船的人多了,好些個公主格格都躺下了,更別說跟來的那麼多官員了。太醫總共就那麼幾個,咱們就不要因為這些小事麻煩他們了!你再拿幾個酸梅給我,我含著那個就舒服多了!」每日都要喝補藥的蘭馨一聽見叫太醫開藥就膽顫,連忙大義凜然的拒絕了崔嬤嬤的提議。
「咱們的小公主就是善良!總是為別人著想!怪道這樣招人疼呢!」崔嬤嬤被蘭馨感動的淚汪汪的,連忙站起身去給她拿酸梅。
見崔嬤嬤放棄了叫太醫開藥的打算,蘭馨松了口氣,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蘭馨,剛才太監傳皇阿瑪旨意,讓咱們都去他船上一同賞景,你好些了沒?可以去嗎?」紫薇接到旨意,前來通知臥床的蘭馨。
蘭馨勉強支起身子,靠著枕頭平復眩暈:「不行,我一站起來就感覺天旋地轉的,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你們去吧,代我向阿瑪解釋一下。我如果去了,吐在席上,臉就丟大發了。」
說著說著,蘭馨又趴在床沿上乾嘔起來。
紫薇見她臉色蒼白,嘔又嘔不出東西,急忙坐到她身邊,幫她輕輕拍打背部:「怎麼還是暈船啊!你身子也太虛了,不知道那些補藥都喝到哪裡去了。我就第一天暈的很,現在都習慣了!給你送的酸梅有效麼?吃那個會好點。」
「恩,含著酸梅就好些!」終於停止乾嘔,蘭馨虛弱的靠著床柱,蔫蔫的回應。
「那就好,我那裡還有好些,等會都給你送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再不舒服就讓嬤嬤去請太醫!」見崔嬤嬤拿著一碟酸梅進來了,紫薇替蘭馨蓋好被子,不放心的叮囑。
「知道了!真囉嗦!快去吧!」蘭馨無力的揮手讓紫薇快去赴宴。
捏捏蘭馨的小臉,紫薇一臉無奈,憂心忡忡的走了。
海寧陳家。
大船的甲板上早設置好了宴席的桌椅,眾位皇子皇女們陸續到來就坐。
乾隆等眾人安置好了,才與皇後相攜出現,讓跪下請安的眾人起磕後,他穩穩坐在上位,揮手讓宮人們上菜。
「今日天氣晴好,咱們一大家子就在這船上好好聚聚,一同欣賞江南的春景!」乾隆拿起酒杯,小飲一口表示宴席開始。
眾人齊聲應「是」,拿起碗筷杯碟,邊吃邊欣賞兩岸緩慢退後的風景。
仔細搜尋了兩圈,仍然沒有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乾隆面上不禁露出一些焦慮。
「紫薇,馨兒怎麼沒有出席?可是有什麼事?」
「回皇阿瑪,蘭馨暈船暈的厲害,臥床不起,不能前來赴宴,特地囑咐我代她向您告罪!」紫薇連忙躬身回話。
「是麼?吳書來,去喚王太醫給公主看看!看完馬上回復朕!」乾隆啪的放下酒杯,皺著眉下令。
吳書來連忙點頭,匆匆忙忙的去尋王太醫了。
知道蘭馨不舒服,乾隆也沒了賞景的心情,但是眾人都來了,他也只能暗自忍耐的應付著,心裡如被火炙。
赴宴的後妃及皇子皇女們興致勃勃的談詩論景,對皇上的情緒毫無所覺。
「十二,快到皇額娘這裡來!」見十二孤零零的幹坐著,皇後慈愛的招手讓他挨著自己和乾隆坐。
「恩,過來坐吧!」見十二雙眼希冀的看著自己,乾隆揮手讓他過來。
「兒子謝皇阿瑪賜座!」永璂滿臉興奮的行禮,拘謹的坐在乾隆身邊。
皇後溫柔的摸摸他的頭:「前些天你不是說等見了皇阿瑪,要給他背新學的論語嗎?你皇阿瑪就在這裡,快給他背背!」
見乾隆不置可否的點頭,永琪信心滿滿的背起論語。他准備了許久,每日發奮背記,就等著皇阿瑪的考校了。
「不錯!下了功夫!那你給朕說說對整頓八旗和稅制有何看法?」見永璂確實表現良好,明顯最近學習很用功,乾隆起了興致。
「恩~~~請皇阿瑪容兒子想想!」永璂除了背書哪裡想過這些問題,一時被難住了,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卻是越急腦袋越是一片空白。
旁邊的眾皇子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紛紛露出一點幸災樂禍的諷笑,永璂見了更加著急,春寒未過,竟是冒了滿臉的汗水。
「你們在座的阿哥知道的,都給朕說說!」乾隆見永璂被難住,眾兄弟卻露出一臉諷刺,心裡更加煩躁,嚴厲的向他們下令。
突然被殃及池魚,阿哥們笑不出來了,紛紛跪下闡述自己的看法,但是乾隆問的突然,考題難度又高,時間簡短,他們哪裡應付的過來?一時間笑話百出。
「哼!枉費朕找最好的老師教育你們!平日只知道死讀書,從未真正考慮過實際問題!真是讓朕失望!」本來就為蘭馨生病焦慮不已的乾隆再被皇子們的不成器一刺激,怒火瞬間爆發。
狠狠將跪著的皇子們訓斥一頓,他袖子一甩,怒氣沖沖的走了,留下眾人各自僵立,噤若寒蟬。
吳書來帶著王太醫匆匆趕到蘭馨的船上,見崔嬤嬤正守在蘭馨的房間,低頭做針線活。
「崔嬤嬤,公主如何了?皇上讓咱家帶王太醫來看看。」
「喲!勞煩公公和太醫了。只是公主這幾日來暈船的厲害,已經很久未曾好好睡過,剛剛含了些酸梅,舒服一些,已經睡下了!」崔嬤嬤連忙站起來給兩人見禮,為難的說。
蘭馨許久沒有休息,好不容易睡下,崔嬤嬤可不忍心再將她吵醒。
「既然公主稍有好轉,且能安睡了,那我就改個時間再來吧,現在實在不好打攪公主休息!」王太醫聽了崔嬤嬤的回話,考慮半晌後說。
「那也只能如此了!」吳書來無奈的應和。
你們二位決定的輕松,回皇上話的可是咱家啊!咱家該怎麼說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