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傑明拉過小話筒:“lee!幹什麽呢?!”
耳機裡傳來英國掩護手喬治的笑聲:“他在欣賞風景。”
“你要不上來看看?”李瓚的聲音散漫傳來。他跳下斷壁,數十秒內穿過幾戶民居,從窗戶裡一躍而進,落到本傑明身邊,拍了拍身上的土。
本傑明從瞄準鏡裡抬頭:“好了?”
“好了。”李瓚看了眼計時表,將耳塞塞進耳朵,躺在地上,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倒數,“5——4——3——2——1。”
“轟隆隆”一連串三聲巨響,路盡頭的小據點頃刻間覆滅在爆炸騰起的火焰之中。
不出十秒,高樓夷平,火舌飛舞。恐怖分子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耳機裡,黑人機槍手摩根浪。叫:“i. !”(我愛你,李!)
本傑明說:“he. is. mine!”(他是我的!)
耳機裡幾個方位傳來笑聲。
突擊手凱文笑道:“本,原來你是位女士。讓我看看你的褲子裡頭有沒有pussy!”
“滾!”本傑明對著領口的話筒下令,“我這邊盯守。j,m,k,你們三個去後邊解救俘虜跟人質。”
“是。”
三人從各自潛伏點跳下,衝向街道另一頭。那邊關著兩百多個政府軍俘虜和平民,原將於明日公開處刑。
耳機裡安靜下去。爆炸點那兒,火舌燒得劈裡啪啦。
本傑明扭頭看李瓚,他似乎在睡覺。
“剛才為什麽停在樓上不動?”本傑明說,“這很危險。你應該知道。”
“這個街道有點兒眼熟,好像以前來過。”
“來幹了什麽?”
他慢慢睜開眼睛,說:“救了個女孩。”
本傑明還要問,耳機裡傳來凱文的匯報:“b,監獄裡邊有炸。彈。”
本傑明:“安在哪兒?”
“牆上。”
“疏散人群,讓它炸吧。”
“ok。”
那邊沒有異議。
過去近三個月,他們小分隊執行的任務主要是消滅恐怖組織的分散據點,順帶營救人質和俘虜,還從沒遇到過炸。彈襲擊。反而是李瓚自己造了不少炸。彈和爆破裝置供作戰使用。
他們隊一開始有個法國拆彈兵,可當初集合不到兩天,就在首都伽瑪的作戰任務中因配合失誤,跑錯方向,被子彈擊中腦袋,當場身亡。
他的女友次日趕來,抱著屍體嚎哭不止。
本傑明他們紛紛上去安慰。唯獨李瓚沒有,一言不發掉頭就走了。
本傑明猜到了什麽,但沒問,也再沒提過song song。
……
十二月中旬,宋冉乘上了去往伽瑪的飛機。
飛機追著日落一路向西,余暉照進舷窗灑滿機艙。空姐過來一一關上窗,幫助乘客進入睡眠。
宋冉蓋著薄毯,歪著腦袋,卻怎麽都睡不著。
闊別一年多,她不知東國是否會和記憶中有所不同。對於將要發生的一切未知,她忐忑,不安,卻又隱隱期盼。
果然還是對這片土地充滿了特殊感情。
不論是為洗刷過去,抑或贖罪,又或是僅僅為了夢想,接下來的旅程必將令她終生難忘。
到了這一刻,她才終於正視自己內心的渴望。
仿佛有種看不見的力量驅使,她不由自主地想來東國。就像李瓚,他也一定有強烈的渴望。
他的理由是個秘密,就像她的理由對他來說也是秘密。
他們都在尋找,從對方身上尋找安慰,尋找安心,尋找歡愉,尋找撫平心傷的良藥。某種程度上,已經找到了許多;某種程度上,又掩蓋了一些。
最後那一道傷痕,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就這樣在一路的惆悵、反省、忐忑、深思之中,飛機抵達伽瑪。
當地時間下午六點,夕陽籠罩著這座有著數千年歷史的古城。
透過舷窗重見的第一眼,宋冉心中一個咯噔。
戰爭將這座城摧毀大半,曾經宏偉的古建築群廟宇群和石碑拱門,早已是傷痕累累,斷壁殘垣。
她舉著相機靠在窗邊拍攝,一抹刺痛襲上心頭,不亞於見到一個闊別多日卻飽受摧殘的老友。
出了機場,熟悉的熱浪撲面而來,像老朋友熱情而蒼老的擁抱。
機場外聚著攬客的摩托。和一年前不同,開車的成年男人少了,幾乎都是十六七歲的孩子,還有女孩和婦女。
有個男孩看見她,上來幫她搬行李:“女士,你想去哪兒,我能為您效勞嗎?”
宋冉說了地點,問了價格。對方要價不高,愉快達成協議。
她箱子多又重,但那孩子手腳麻利,拿繩子把箱子捆得嚴嚴實實。他瘦小的胳膊將龐然的摩托推起來。宋冉看得心疼,上車時有些猶豫。
孩子以為她害怕,安慰:“放心吧女士,我開車很棒。”
宋冉踩著踏板上車,感覺車身傾斜了下,孩子趕緊拿腳用力撐住地面。
她小心坐好,男孩遞給她頭盔。等她戴好了,啟動出發。
摩托車開得飛快,穿過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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