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顧過你那麼多次,這次換你扛我一下,有什麼關係?”蘇臻就像沒有骨頭一樣,整個人都賴在了容飛的身上,甚至還露出了懶貓的表情。
容飛雖然臉上一副“你這傢伙真可以”的表情,心裡卻覺得快樂。
兩人在長椅上坐下,蘇臻靠著椅背指了指不遠處的霜淇淋車,“我要吃那個。”
“啊?”這樣孩子氣略帶任性表情的蘇臻,容飛還是第一次見到。
“霜淇淋啊。你不覺得到遊樂園裡吃霜淇淋是必須做的事情嗎?”蘇臻揚了揚下巴,“我知道你還有現金,去買啦。”
“你不是還暈著嗎?吃霜淇淋不怕吐啊?”
“我又沒說要把霜淇淋帶到雲霄飛車上面吃,你幹嘛那副表情?”
於是容飛認命地回頭去霜淇淋車,蘇臻看著他的背影淺笑起來。
不到一分鐘,容飛就舉著兩隻霜淇淋過來,將一隻送到蘇臻的手上。
蘇臻接過霜淇淋起身走向遊樂園的另一面。
“誒?你不是暈著嗎?”
蘇臻回頭眉梢一挑,“那是演技,傻瓜。”
“哈?”容飛跟上去,眉毛都豎了起來,“我真的以為你暈了呢!你怎麼能騙人!”
“我是想告訴你,就算有人對你說過山車會導致高位截癱,或者說坐完了會暈許多天,那是他們的看法,只有你坐了,才知道你自己到底行不行。”蘇臻抿了一口霜淇淋,奶油覆在他的上唇上,意外的可愛,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容飛,繼續說,“就算別人說容飛你不可能性感,容飛你不可能走知性風,但是只要你想要自己變成那樣的人,你就可以。你就是你,與他們的看法無關。”
容飛抿起嘴唇快步跟了上去,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吃著霜淇淋。容飛咬開蛋筒,融化的冰激淩流了出來,沿著手腕流向手肘。
“哎呀!哎呀!”容飛垂下手,冰激淩掉落在了地上。
蘇臻側過頭來,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紙巾呢?買冰激淩的時候有沒有拿?”
“啊……忘了……”容飛糾結著胳膊上粘膩的感覺。
蘇臻環顧四周,指向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噴泉,“去那裡洗洗好了!”
容飛頓時有種得救了的感覺。
嘉年華的噴泉沒有水池。那是一片石板,噴泉的水就從石板的縫隙中回流,然後再迴圈。第一次來的遊客並不知道那裡有噴泉,走上去的瞬間水會突然噴出花灑般的細流將人淋濕。一些情侶會特意牽手走在石板上,試探著踩到哪裡會有噴泉湧出來。一些小孩子們奔跑在噴泉由高到低回落時形成的拱門間,歡快地笑著,空氣也跟著輕輕震顫。
容飛在石板上走了好幾步,都沒有水噴出來,他無奈地望向站在一旁的蘇臻。
蘇臻卻呵呵笑著走了過來,每走一步,都似舞臺上的煙花效果一半,泉水湧出,他伸出手來,水流從他的指縫間流過,“過來洗吧。”
容飛小跑著過去,這個時候卻一踩一個准,每一步都有水流沖出來,他只能雙手抱著頭像只兔子一樣蹦來蹦去。蘇臻笑的聲音更大了。
幾個站在石板邊的女大學生停住了腳步,拿出手機拍照,甚至指指點點討論著什麼。
“哇!這兩個男生真的好帥!”
“誒!你看,那個男生像不像蘇臻?”
“咦?真的很像啊!但是不可能是蘇臻誒,蘇臻不會打扮成那樣!”
“可是真的很像啊……哇,你看笑的好開心啊,電視上從沒見過蘇臻笑的這麼開心!”
容飛感受到了她們的目光,正要別過頭去,蘇臻卻伸手將他的腦袋托回來。
“傻瓜!就算她們拍照了,甚至被雜誌登出來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容飛寬心地一笑。
“衣服都淋濕了,快點離開了。趁著還有太陽把衣服曬乾,不然會著涼的。”蘇臻拉著容飛手腕將他帶離了噴泉。
當其他遊客都撐著遮陽傘或者走在樹蔭下的時候,容飛和蘇臻卻要走在日光裡。
“對不起啊,蘇臻,害你要一直這樣曬太陽。”
“沒關係啊。”蘇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唇角笑意不減,“我又不怕曬黑。我想我脫離奶油小生的行列應該已經很久了吧?”
“當然不是!你很有男子氣概!”容飛非常認真地說,“即使不去迎合那些世俗的審美,你依然被所有人肯定!而且這些年你所飾演的角色,沒有哪個是時下那些青春偶像能夠勝任的了的!”
“呵呵,”蘇臻伸手捏了一下容飛的鼻子,“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開心。”
“誒,你怎麼老跟我的鼻子過不去?”容飛向後躲了躲。
“因為你的鼻子和過去的你最像,所以我最喜歡。”蘇臻說完便向前走去,留下容飛還在傻傻思考著那句話的意思。
什麼是過去的我?現在的容少和過去的容少有什麼區別嗎?沒聽說容少有整容啊?
“怎麼愣在那裡啊?”
蘇臻和容飛又去玩了很多其他項目,比如旋轉杯子。
“真的要玩這個嗎?”容飛看著那些瘋狂旋轉著的杯子就覺得頭暈,而且在裡面玩的都是小情侶,容飛和蘇臻顯然有些奇怪。
“就玩這個。”蘇臻很肯定的語氣。
“那就玩這個唄。”容飛暗自咽下口水。旋轉杯子他在初中的時候和同班同學來嘉年華的時候玩過。一個看似簡單的遊戲卻有著非同尋常的效果,離開遊戲之後天旋地轉的感覺遠遠超過所謂的雲霄飛車,容飛那次一離開座位就差點撲倒在原地,好不容易被同學扶到長椅上,別人都去玩了他卻躺了一下午。這樣悲催的經驗他當然不會告訴蘇臻。
進入了旋轉杯子,拉下安全杆的瞬間,容飛咽下口水。
蘇臻的手掌扣著容飛的後腦將他按向自己的肩膀,“怎麼了?你怕暈嗎?”
容飛還沒來得及回答,被子就轉動了起來,他下意識抬起手掌撐住杯頂,那副緊張的模樣,蘇臻伸長手臂握住容飛的胳膊將它拉下來。
“如果怕暈的話,就看著同一個位置。”
杯子轉的越來越迅速,別說看著同一個方向了,就連脖子都快被甩斷了。
“或者死死閉上眼睛。”
蘇臻將他摟進懷裡。容飛第一次覺得自己真夠不爭氣啊,就連玩個遊戲都要被蘇臻照顧。
身體被蘇臻固定著,容飛終於沒有那種被甩出去的感覺了。
被禁錮在狹小空間裡,容飛甚至有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蘇臻的錯覺。
蘇臻的懷抱越來越緊,快要將容飛勒的喘不過氣來,那種窒息的力度令容飛感覺不到蘇臻正親吻著他的頭頂。
當杯子緩緩停下來,容飛的世界仍舊天旋地轉。安全杆升起,杯子裡的遊客們紛紛離去,只有容飛仍舊被蘇臻摟著。直到工作人員上前詢問,蘇臻才抬了抬手說:“不好意思,他有點暈。”
“我沒事,”容飛振作精神站起來,“可以走了!不要拖延其他排隊的遊客!”
他一個頂級替身演員,小小旋轉杯子怎麼能讓他起不來!
提起精神走著S型步伐,容飛勉強走下了臺階,就在他向一旁倒下的時候,緊跟著他的蘇臻扶住了他。
“看來旋轉杯子真的是你的致命傷啊!”蘇臻的胳膊繞過容飛的腋下,而容飛整個人都貼著蘇臻站著,不敢睜開眼睛。
“真的那麼暈嗎?你閉著眼睛的樣子就像在等我吻你。”
不過一句玩笑話,容飛的腦袋更加暈眩了。一睜開眼對上的就是蘇臻的雙眼,隱隱含著笑意卻將禁錮了容飛的視線。
“你怎麼臉紅了?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這個玩笑很冷……”容飛還在暈著。
“去那邊坐一下好了。”蘇臻將容飛帶到一邊。
也許是因為容飛曾經狠狠暈眩過,這一次的頭暈來的雖然猛烈,但是消失的也快。
兩、三分鐘之後,容飛就能站起來了。他看看周圍的世界,確定一點都不暈了,再看向一旁的蘇臻才發覺對方一直看著自己。
“好了吧?”
“好了。”容飛撓撓後腦,“不好意思啊,又讓你照顧我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回答,沒關係,我很享受照顧你的感覺?”蘇臻仰頭,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晚上的嘉年華好像有巡演,要不要看?”
“好啊!”
蘇臻的邀請容飛永遠無法拒絕,可是他忽然又想到自己本來應該回到安凱文家的,但是卻和蘇臻玩了一個下午。
“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容飛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口袋,這才發覺手機不見了……應該是在商場裡躲避狗仔的時候掉了……
“你在想安凱文。”蘇臻的淺笑漸漸隱沒,“如果在想他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
“什麼叫做‘在想他’?”容飛豎起眉毛,“我只是在想我本來應該讓他知道我到哪裡去了……畢竟是封閉式訓練,跑出來逛商場那就算了,我還和你來……不知道算不算違約。”
“嗯。”蘇臻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我會和佩里尼先生打電話說明情況的。”
“和佩里尼?”容飛怎麼覺得事情越鬧越大了?
蘇臻已經撥通了電話,隨著那端聲音響起,蘇臻竟然開口就是流利的義大利語。
儘管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容飛卻覺得蘇臻的嗓音很好聽,臉上是溫和的表情,似乎和佩里尼先生很熟稔。
兩三分鐘之後,蘇臻掛了電話看向容飛,“佩里尼先生說只要我在十二點前把你送回安凱文那裡就行了。”
“誒?你怎麼和佩里尼先生說的?”
“這是秘密。”蘇臻起身,夕陽迎面而來,淺淺的橙色仿佛電影畫面,“去吃點什麼吧,你肚子不餓嗎?”
經歷了安凱文脫脂咖啡和燕麥曲奇的折磨,容飛確實想吃點好吃的了。
但是嘉年華里只有烤腸和熱狗,還有做的不怎麼地道的漢堡。
夜幕垂落,嘉年華里燈光閃耀,五光十色。容飛一邊吃著漢堡一邊看著遠遠開過來的花車,有一種身處星海中的錯覺。夜晚的嘉年華似乎比白天還要熱鬧,不少父母都帶著孩子來了。女孩子的頭上戴著發亮的兔子耳朵,男孩子穿成蝙蝠俠或者超人的披風,期待著花車上的表演。
“人好像有些多,看不見了。”蘇臻站在了椅子上,朝容飛伸出手,“嘿,要不要也站上來?”
容飛點了點頭,花車表演其實沒什麼內容,但是卻有一種獨屬於嘉年華的氣氛。
“如果走進人群裡,應該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彼此吧。”蘇臻淺笑著,夜風滑過他的眉眼,他爽快地一躍而下,轉身看著站在高處的容飛,“想一想如何在這片人海中讓我一眼就注意到你,容飛。這是今天最後的功課——讓我為你著迷。”
容飛愣在那裡,目光追隨著蘇臻,直到他融入人群之中。
如何讓蘇臻注意到自己?
容飛焦急地擠入人群中,好不容易發現蘇臻剛要叫住他,對方卻回首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容飛不要叫出聲,然後再度消失。
為什麼會這樣?蘇臻想要幹什麼?
“這是今天最後的功課——讓我為你著迷。”
容飛想起蘇臻的話。
作為一個模特,除了要迎合時裝本身的風格特點之外,還要以自身的魅力使得觀眾注意到這套服裝。
而自己的魅力在哪裡?
他哪裡有讓蘇臻著迷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