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看起來年久失修的模樣,兩扇朱色大門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光澤,紅色的漆料也脫落了大半,看起來殘敗不堪。大門上面則掛著一個黑色的牌面,上面有三個金色的大字——如意觀。
雖然從小在如意觀裡長大,但是簡洛書每次看到這個牌匾還是會覺得自家這個道觀的名字有點不太正經。
如意觀位於明江城的古街上,這條街上的房子店鋪至少都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有的甚至能追溯到明朝,打眼望去全是古色古香的。明江城政府正是以此為噱頭打造了百年古街旅遊景點,每年來這裡旅遊的遊客絡繹不絕,附近的民宿商鋪都賺的盆滿缽盈,如意觀可以稱得上是這條街上唯一的例外了。
在簡洛書的印象裡,這如意觀是否開門全憑師父的心意,有時候整整幾個月都大門緊閉,有時候也會一連兩三個月開門。但即便是開門,來如意觀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很多遊客剛一探頭就被道觀裡的荒涼和陰森給嚇了回去。
想到這件事,簡洛書一邊歎氣一邊掏出鑰匙打開了道觀門上的鎖,咯吱一聲推開了厚重的大門。道觀裡面雖然一如以往的荒涼,但是看著卻十分乾淨,院子裡的雜草也不多,簡洛書估摸著肯定是師弟秦思源過來打掃過。
簡洛書是孤兒,從有記憶起她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是師父把她從江邊撿回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用做法事的那點錢將她養大,還把她供上了最好的大學。簡洛書本來還想著等學業有成以後將師父接出來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可沒想到還沒等她大學畢業師父就得了急症去了,留下的唯一遺言就是讓簡洛書回來繼承道觀。
為此簡洛書十分懵逼,現在繼承道觀都這麽隨意了嗎?其實若是真要繼承的話師弟比她合適的多,她又不是道士。
雖然師弟也不是。
和簡洛書孤兒身份不同,師父的另一個徒弟秦思源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三代,爺爺是赫赫有名的地產大亨,到了他父親的時候又將家裡的產業多元化發展,如今在華國的富豪榜上都能排的上名號。
簡洛書一直不明白這樣的人家為什麽會讓孩子拜師父那樣的窮道士為師。不過轉念又一想這麽些年秦思源一直都是獨自在明江城生活,很少聽他提起家人,估摸著裡頭有不為人知的內情,畢竟豪門的故事向來都是那麽錯綜複雜的。
拖著行李箱來到道觀最後面的寮房,簡洛書的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推開了師父的房門。
師父房間裡的擺設絲毫未變,仿佛師父從未離去一般。簡洛書走到窗邊,伸手撥弄了一下師父最愛的古琴,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師父我回來繼承道觀了。”
話音剛落,被碰到的古琴就響起一聲悅耳又悠長的琴聲。隨著琴音的響起,簡洛書從小就帶在脖子上的玉環忽然掉了下來,正好撞在了古琴的一角緊接著又摔在了木榻上直接碎成了幾段,摔在了地上的皮箱上。
這個皮箱也是師父留給她的,師父說以前的時候總以為自己能多照顧她幾年便沒教她本事,如今只能靠她自學成才了。
當時簡洛書哭的昏天暗地的,壓根就沒時間想師父話裡的意思。等辦完喪事後又怕睹物思情,一直沒敢碰這個箱子,說起來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麽。
無非就是道家的經書吧。
簡洛書想起前幾天自己在網上找的做道場的視頻,裡面的道士穿著法衣誦經、掐訣、踏罡的,她真心覺得這玩意真的很難自學成才。退一萬步說,就算她學會了也沒有和她一起做法事的呀。就她那個白白嫩嫩大眼睛長睫毛長相萌萌噠的小師弟,比她還不像道士呢。
簡洛書將碎掉的玉環收起來,隨手打開了箱子,最上面是房契地契還有經營道觀的相關證書,也不知道師父什麽時候過的戶,上頭已經都是她的名字了。
把這些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邊,簡洛書伸手從裡面拿出一本有些泛黃的書卷,書皮上幾個黑色的大字《與孤魂野鬼的談判技巧》。
簡洛書懵逼了一下,將手裡的書放到一邊,快速地把箱子裡的書都翻了個遍:《識破妖怪身份的一百個技巧》、《陰陽兩界財富兌換方法和規則》、《捉厲鬼的九百九十九種方法》、《常用的三百種符籙大全》、《掐指一算速成手冊》……
簡洛書:“……???”
師父,你是不是把路邊攤十塊錢買三本的盜版書當道家經典給我放箱子裡了。
正在簡洛書懵逼的時候,窗戶忽然被一陣風吹開,一個慘白的臉從窗外深了進來:“哎呀,如意觀的新觀主長的可真好看。對了,我剛才聽到琴聲了,咱如意觀現在是不是可以重新接受委托了?”
簡洛書手裡的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腦海裡響起絕望地嘶嚎:“師父,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咱家道觀到底開展的是什麽業務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