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必須得去趟如意觀,否則的話那女鬼今晚肯定得折騰死他。
張韜莫趕緊拿起手機給席正泰打了個電話:“哥們,今天有空嗎?陪我去趟如意觀唄。”
“你昨天不是說害怕不想去嗎?”席正泰笑著調侃了張韜莫一句,這才說道:“今天不行啊,我約了女朋友去看電影,改天再和你去吧。”
“哥!哥!哥! 你是我親哥!我求求你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張韜莫捂著電話朝房門處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我和你說,我家昨晚鬧鬼了。”
“真的假的?”席正泰哈哈大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做噩夢了吧。”
張韜莫抓了抓頭髮:“真不是,是真見鬼了!幸好我昨天問你要了鍾馗的畫像,是鍾大人把我救了。”
席正泰錘著床差點笑岔氣了:“你還說不是做夢,不但有鬼,連鍾馗都出來了。你不會想說那鍾馗長的和我昨天拍的視頻裡的一模一樣吧。”
張韜莫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似的:“你真猜對了,你錄的那個就是真的鍾馗。”
席正泰:“哈哈哈哈,你還說你不是做夢?咱先不說是不是真有鍾馗,就算真的有鍾馗,他能跑到道觀去給人演出?你自己品品,你說的這話好不好笑。”
聽著席正泰歡樂的笑聲,張韜莫不由地感歎了一句:“哥,你是真心大啊!”
席正泰繼續在電話那邊哈哈直樂:“以前怎沒發現你膽兒這麽小呢,我記得你去年還替MD廣場策劃過萬聖節活動呢,怎現在成這樣了?”
張韜莫沉重地歎了口氣:“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也不信,我就求你陪我去一趟如意觀,等從如意觀回來我就約宮廷坊,請你和你女朋友去吃宮廷禦膳,我豁出去一個月工資請你們行了吧。”
“這麽大手筆啊!”席正泰咽了下口水:“我得先問問我女朋友,看她答應不答應。”
張韜莫掛斷了電話長歎了口氣,人家有女朋友,自己家只有女鬼,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看著外面豔陽高照的天空,張韜莫鼓起勇氣下了床打開了房門。只見客廳裡空空蕩蕩的,原本他隨手丟在沙發上的遙控器被規規矩矩的放在茶幾上的置物盒裡,客廳的一角丟著一塊擦地的抹布,而昨天還踩的都是腳印的大理石地面已經被擦的乾乾淨淨。
就說不是做夢嘛,家裡確實有個女鬼,這女鬼還挺愛乾活的。
張韜莫摸了摸鼻子溜進洗手間刷牙洗臉,等他收拾利索席正泰的電話也打來了:“我女朋友說那天晚上正好沒逛夠,今天下午陪你再去一次。”
張韜莫感動的兩眼淚汪汪的:“太夠意思了,我請你倆吃飯。”
“成!”席正泰痛快地說道:“我開車過來接你,也不用去別處吃,空著肚子去如意觀吃肉丸子餛飩湯去。”
“好,一會見!”張韜莫隨手掛了電話,剛想去上個廁所,耳後忽然傳來陰惻惻地聲音:“別忘了和大師說我想找前男友要債的事。”
毫無防備的張韜莫被嚇的一激靈,臀部肌肉一下子沒控制住,一股熱流順著大腿就躺了下來。
女鬼:“…………你怎還尿褲子呢?”
張韜莫感受到大腿的溫度,兩眼有些發直,自打三歲以後他就再也沒尿過褲子,一世英名全都在今天毀了。
女鬼心虛地後退了一步:“這裡沒陽光,我白天都在這裡躲著,誰讓你沒看見我來著?”
張韜莫轉過身看著角落裡女鬼幾近透明的身影,氣的臉都紅了:“你偷看我上廁所!還偷看我洗澡!你,流氓!”
女鬼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立馬搖頭矢口否認:“沒有,之前你洗澡上廁所的時候我都藏牆裡了,啥都沒看見。”
張韜莫一想到之前自己每天洗澡上廁所的時候有個女鬼就躲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頓時覺得崩潰了,氣的他轉身就往外走:“我找鍾大人告狀去。”
“哎哎哎我真沒看,再說你短褲還濕著呢,你這麽過去讓鍾大人怎想你!”女鬼委屈地說道:“要不我不在廁所裡了,我躲衣櫃去行了吧。”
不等張韜莫說話,女鬼就一頭扎在牆裡消失了,張韜莫低頭看了看自己濕了一大片的短褲,崩潰地捂著臉嚎了一聲,三步並兩步地朝臥室跑去,一把拉開了衣櫃的門。
女鬼蹲在裡面討好地笑了笑,雙手托著乾淨的換洗衣物:“我真沒偷看!”
張韜莫:“…………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會請觀主把你領走的!”
女鬼開心地晃了晃腦袋:“那就多謝了!”
——
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出來,張韜莫的心情依然是崩潰的,他一想起自己這麽大還嚇尿褲子就有些悲憤欲絕,最讓人鬱悶是居然還被鬼給看見了。
張韜莫仰天長嚎,他怎麽就這麽倒霉呢。
“大白天的你學什麽狼嚎,趕緊上車吧。”席正泰將車停到張韜莫的面前,看著他一臉憔悴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是真覺得自己見鬼了?”
張韜莫什麽都不想說了,靠在座椅上整個人都癱軟了:“你早晚會知道的。”
席正泰笑著搖了搖頭,踩著油門歡快的把張韜莫拉到了古街。
大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古街上的人不如晚上多,席正泰帶著張韜莫熟門熟路的進了如意觀。
東嶽大帝殿前立著幾把巨大的太陽傘,每個太陽傘下面都坐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在給人把脈看病。張喬楠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老頭,開心的跑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王老,前天晚上謝謝你幫我治好了打嗝。”
王老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沒關系,舉手之勞。你們年輕人要記得早睡早起別熬夜,這個小夥子……”他朝張韜莫一指:“一看這面相就知道晚上沒睡覺,臉色難看的和被鬼纏上了似的。”
張韜莫淚流滿面:“大爺你真猜對了,我就是撞鬼了,鍾馗大人和我說讓我來這請觀主幫忙。”
“哦,這樣啊,這事還真得找我們觀主。”王老朝裡面指了指:“我剛才看到觀主進後院了,你去找找吧。”
張韜莫松了口氣,上前道了謝後轉頭和席正泰說道:“你看我沒騙你吧?連這位王老都說了。”
席正泰點了點頭,打開手機裡的記事本鄭重地記上:“工作人員任何時候都要營造主題氛圍,讓遊人保持不出戲的狀態是活動成功的重要因素……”
張韜莫:“…………你可真敬業啊!”
“那是!”席正泰頭也不抬地說道:“人家搞的活動這麽成功,咱得好好學學,以後說不定就能運用到我們的活動裡。”
張喬楠拍了席正泰一下:“行了,別記了,我都餓了,咱趕緊去張大爺那吃餛飩。”
張韜莫折騰了大半夜又一覺睡到了中午,早就覺得肚子餓了,既然都到了地方了也不著急,趕緊吃飯是正經。
席正泰領著張韜莫繞過東嶽大帝殿往後走去,很快就到了月亮門這裡,他指著牌子和張韜莫說道:“這裡面的工作人員和道士可是扮成鬼的樣子的,你進去以後可別哭唧尿嚎的,大白天的不好看。”
張韜莫遲疑了一下:“不會都是真鬼吧?”
席正泰笑的前仰後合的:“你可真能扯,那裡頭賣小吃的都打扮成鬼的樣子,我們就是在小吃攤上碰到觀主的,你覺得可能都是真鬼嗎?”
“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張韜莫放心地松了口氣,心裡琢磨著可能只有鍾馗審鬼那裡可能是真的,沒看都圍著隔離帶嘛,像其他隨意走動的肯定都是人扮的。
做好了心裡準備,張韜莫鼓起勇氣第一個走進了月亮門。
一進月亮門張韜莫就感覺有些不一樣,雖然天上是豔陽光照,可進來這門以後頭頂上就像是被什麽擋了光似的,陰呼呼的,一點光線也照不到。等繞過月亮門後面的影壁牆往裡一看,張韜莫腿更軟了,這攤主歪著腦袋的造型怎麽和家裡的女鬼那麽像呢?這位大哥你不會也是跳樓死的吧?
“果然都換人了。”張喬楠一進來就找那位賣繡品的老太太,可是那個攤位已經換了一個賣書畫的大爺,她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要知道那天晚上多買幾樣好了。
大白天的總能讓人多幾分安全感,雖然這裡的攤主一個個看起來都有些嚇人,但是他們熱情的招呼和來來往往的遊人讓張韜莫心裡踏實不少。
席正泰也是中午剛起的主,他這次沒顧得上多逛,拽著張韜莫直接來到角落裡張大爺擺攤的地方,熟門熟路的打了聲招呼:“張大爺,您做的好吃的一樣來三份,這回我們空著肚子來的,不怕撐。”
“好咧!”張大爺答應了一聲,目光落到了張韜莫的臉上:“這位臉生,第一次來吧?”
席正泰調侃地笑道:“來找你們觀主的,他說請觀主抓鬼。”
張大爺點了點頭:“這事找觀主沒錯,觀主往後面去了,我剛才順嘴問了一句,觀主說和有事去找七爺和八爺。”
張韜莫下意識問了一句:“七爺八爺是誰啊?”
張大爺撇了撇嘴:“你看你一臉沒文化的樣子,七爺和八爺都不知道,就是黑白無常唄!”
張韜莫顫抖了,所以今天不止能看到真的判官,連黑白無常也能著?這裡怎這麽刺激呢!
正在張韜莫哆嗦的起勁的時候,席正泰點的東西也做好了,又是點心又是小餛飩肉丸湯的擺了滿滿一桌子。
張韜莫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飛了心神頓時躥回來了,怪不得席正泰對這裡讚不絕口,原來是真的好吃。
張韜莫飽餐了一頓美食後終於放松了下來,摸著滾圓的肚子感歎了一句:“活著可很好啊!”
話音剛落,張韜莫就發現附近的攤主都轉過頭來看他,表情似乎都有些幽怨。張韜莫身上的汗毛敏感地豎了起來,他訕笑著把嘴閉上,伸手拽了拽席正泰:“咱趕緊去找觀主吧。”
席正泰也跟著站了起來:“黑白無常在最後面的閻王殿,咱直接去那吧。”
穿過一道道門,終於來到了道觀的最後面,魏征和鍾馗兩位判官依然是一人佔據一邊審鬼。張韜莫想到昨天自己見的鍾馗是真的,那這個魏征估計也假不了,他趕緊掏出手機給魏征拍了幾個特寫,決定等回家以後天天燒香拜一拜,等幾十年後自己進地府以後說不定還能在魏征面前混個臉熟啥的。
拍完照片張韜莫跟著席正泰來到鍾馗這邊,一看到氣勢逼人的原版鍾馗,張韜莫心裡頓時踏實了,確實是真的鍾馗老爺沒錯了。
別人都在看戲,只有張韜莫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剛審完惡鬼的鍾馗正好看到了,他略微一閉眼便感覺到了神識傳來的信息,伸手招來一隻鬼差低聲吩咐了兩句,那鬼差點了點頭朝張韜莫走了過來:“觀主在黑白無常的辦公室,鍾老爺讓我帶你們過去。”
張韜莫激動地直點頭,跟著鬼差來到角落裡一個破舊的側殿。鬼差敲了敲門,恭恭敬敬地說道:“觀主、七爺、八爺,鍾大人讓我送三個人過來。”
簡洛書從裡面出來,看到席正泰和張喬楠兩人有些訝然地挑起了眉毛:“是你們啊?有事嗎?”
“我有事!”張韜莫趕緊舉起手說道:“我家有個跳樓的女鬼是地縛靈,她沒法從我家離開。昨晚鍾大人的神識指點我來這裡找您幫女鬼解開束縛,另外女鬼還有個心願說想去找渣男友要回欠她的二十萬,想請您幫忙。”
“哦,那倒不是什麽大事。”簡洛書沉吟了一下說道:“只是白天女鬼不方便出來,今天晚上我和你去一趟好了。”
張韜莫頓時松了一口氣,自己終於要解脫了!
——
張韜莫要在道觀等簡洛書,席正泰和張喬楠逛了一圈又買了不少東西以後回家了。
晚上到家,張喬楠習慣性的把今天的戰利品挨個整理好拍了照發朋友圈和短視頻,然後躺在床上看之前收到的評論。其中大學室友陳梅的評論引起了張喬楠的注意:“這雙面繡的孔雀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馮向秀的作品吧。馮大師繡孔雀可是一絕,大前年她的一幅《雀之戀》的繡屏拍出了三十五萬的高價。不過那幅要大一些,可這個更小巧,我估計沒十幾萬下不來啊。這兩塊手帕看著也好,要是馮大師的作品的話起碼得幾千一條。”
張喬楠知道陳梅老家號稱雙面繡之鄉,自己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受她影響才喜歡這些民俗的藝術品的,這次從老太太那買的手帕也是準備送給她的。
一見陳梅果然喜歡這個,張喬楠立馬點開陳梅的微信和她單獨說道:“我從地攤買的,繡屏加上手帕才幾百塊錢。那兩個手帕是送給你的,昨天早上我寄的順飛快遞,估計今天就能到了。”
陳梅:“你可別為了送我東西故意說低價格,只要是手工的雙面繡就不可能是這個價的。難道是機器做的工藝品?可看著不像啊?”
陳梅:“難道真是從地攤買的,不過是攤主不識貨吧?那你可真撿漏了。”
張喬楠:“攤主是位老太太,她說是她自己鏽的,不是機器的。”
陳梅:“哦,那就不是馮大師的作品了,不過和馮大師的風格真像。馮大師前年就去世了,據說她的壽衣是她自己鏽的五蝠捧壽,特別的精美,堪稱藝術品,她鏽好的時候還特意穿上展示過。”
張喬楠順口說道:“老人們是不是都不避諱這個?賣我繡品那個老太太穿的衣服看著也和壽衣似的,大夏天的也不怕熱。”
兩人在微信上聊的正起勁,張喬楠寄的快遞到了。陳梅迫不及待的從包裹裡面取出盒子,激動地把盒子打開。只見兩塊精美的手帕靜靜地躺在盒子裡,其中一塊手帕的圖案正是張喬楠朋友圈發的蝶戀花。
陳梅看到鏽法後立馬從抽屜裡拿出一雙真絲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將手帕取了出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將手帕翻了過來:一個可愛的小貓撥弄著爪子下面的毛線球,看起來憨態可掬。
而帕子的右下角有一點繡著小小的三個字馮向秀以及一個和指甲蓋大小的小孔雀,陳梅從抽屜裡拿出放大鏡看去,只見那孔雀在放大後眼睛依然充滿了神韻,孔雀的翎羽根根可見。
陳梅深吸了一口氣,這確實是馮大師的作品無疑了。
將手套摘下來,陳梅把手機拿了過來直接打了過來:“喬楠,你這次真撿漏了,這確實是馮大師的真品。”
張喬楠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真跡?我去,怪不得那位老奶奶說買到就是賺到了,要知道我就把攤位包圓了。我當時看著那老太太手裡繡著東西還真以為是她繡的。”
陳梅激動的更是心裡直癢癢:“馮大師的作品在市面上流通的很少,你要是再看到那老太太一定要和我說一下,我要過去問問看有沒有大件能買。”
張喬楠:“行,等我抽空再過去一趟。”
掛上電話,張喬楠看著自己擺在桌子上的繡屏樂的眉開眼笑的:“我還真有撿漏的命,我查下馮大師的作品到底值多少錢。”
剛準備在搜索上馮大師的名字,還沒等打開詳細的內容席正泰就打來了電話:“張韜莫說他準備帶觀主去她家裡了,問咱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張喬楠現在對如意觀充滿了好感:“去去去,我正好有事想和觀主打聽。”
席正泰:“行,那我去你家接你。”
半個小時候席正泰的車停在了張韜莫家樓下,兩人剛從車上下來,一輛漂亮的豪車也停了下來,張韜莫從裡面下來了:“你們來的夠準時的。”
席正泰眼睛盯著豪車差點流口水了:“這是誰的車?”
話音剛落,就看到如意觀觀主簡洛書和一個漂亮男孩從車上下來,簡洛書笑眯眯地和兩人打了聲招呼,順手指了下秦思源:“我師弟的。”
張喬楠眼睛都直了,發自肺腑的感歎:“如意觀真是寶地啊!”不但有值錢的雙面繡,還有漂亮的大帥哥,可真是個好地方!
張韜莫一掃白天的垂頭喪氣,看起來無比積極,只見他一路小跑按了電梯,可等到家門口以後他卻遲疑了一下,先敲了敲門才拿鑰匙打開了房門。
席正泰跟著張韜莫身後進去,看著黑乎乎的房子順口說了一句:“你家也沒人啊,你敲門幹啥?”
張韜莫哀怨地歎了口氣:“我家是沒人,可是有鬼啊!”
席正泰笑了:“那鬼在哪兒呢?”
女鬼從屋裡飄了出來,哢吧一下把腦袋耷拉了下來:“來了,老弟!”
席正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