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元師一下站起身,雙目睜大。
“是只有徐長勇徐大宗師留了一封信,大意是,他們前來拜神加入西宗,是為了求得長生,而不是為了給西宗替死。最近西宗接連身隕拜神大宗師,他們都怕了。”
沙彌的一番話,讓元師雙目陰沉,牙齒用力咬合,發出咯吱響聲。
“一群鼠輩!!”
嘭的一下,他手掌狠狠虛空一拍,打出一道氣流撞在地面,竟然撞起一股旋風,將大殿內的香燭吹滅過半。
沙彌不敢出聲。
這些大宗師來得容易,本就是劣跡斑斑,來自各大勢力逃竄通緝的凶徒暴徒,看到西宗接連死了宗師大宗師,權衡利弊下,跑得快也很正常。
這便是靠外力膨脹起來的勢力,要面臨的最大問題。
起來時順風順水,壯大極快。
但一旦稍顯劣勢,之前的助力便全化為泡影,飛快退散。甚至一部分還可能會反向成為阻力。
“其余人跑了,那便讓最後一個頂上。”深吸一口氣,元師吩咐道。
“最近損失的人手太多了.得小心些了.但禁忌又不能不管”
神諭下來了,就必須要立馬處理,否則.
可如今靈將桑蘭都沒了,擺明了那人仙觀是個大坑。除非他自己親自出馬。或者讓元宏出動。但他兩人如今坐鎮局勢,輕易無法動彈。
等到小沙彌離開,元師眼中精光一閃。
“看來只能按照慣例來了。”
所謂慣例,便是大神教一直蓄養的小神教,從神教等勢力。
驅使這些勢力前去試探,確定對手情報深淺,然後再根據反饋決定都如何應對。一直都是慣用手法。
為何大教派會允許諸多小教派存在,也是這個原因。
真佛寺供著的羽新教,便是如此,只不過如今羽新教主桑蘭沒了,暫時空虛,得等一段時間才能複蘇再生。
而且因為靈線永久受損,桑蘭還能不能穩在靈將上,都是個問題。
這對真佛寺也是個巨大損失了。
“禁忌一事最緊張的,應該是大都的那幾家大貴族才是不如稍等,讓他們先上。”元師輕輕吐了口氣,神色重新恢復輕松。
*
*
*
元師所料不錯。
桑蘭身隕的波動傳開當日,大都內,供奉於神廟中的一座座地母神神像,紛紛放出神諭。
針對禁忌,大貴族們不敢怠慢,第一時間便派出一隊隊人馬,朝著山省巫山府查探。
同時間,其余諸多小教派,在神諭催促下,不得不派出自家主力,前往人仙觀查探。
這些隊伍中,甚至還有類似桑蘭這般的大貴族供奉靈將,他們兩人一同出動,行動迅捷。
大都一共十多家大貴族,每家都供奉有一位地母行走,這些地母行走,幾乎都是類似於桑蘭這樣的尋常靈將。
他們主修文功,勉強達到拜神後,踏入靈將,便從此享盡榮華富貴。
而因為靈人大貴族的身份血脈,他們拜神成就靈將的門檻,也要比一般人低,只需要煉神初期,便能拜神成功。
這樣一群人,在得知桑蘭身死一次後,頓時都開始緊張了。
因為人仙觀這樣的實力,既然能威脅到桑蘭,便一定能威脅到他們。
再加上神諭下達,頓時間大貴族們人人自危,都開始極其主動的派出高手,前往山省。
而另一邊,嶽德文潰敗後,大軍撤退。
木黎王這邊繼續推進,大道教雪虹閣則調動神將大軍,試圖組建新的阻擋防線。
雙方再度在距離大都還有兩百裡之外的度舟山匯合。
木黎王已經滾雪球到了九十萬大軍,加上後勤,號一百五十萬之眾,鋪天蓋地,浩浩蕩蕩,席卷向大都。
而大道教組建的諸多聯軍,則是由三十萬的大都護衛軍,四十五萬周邊調來的臨時駐軍,合並形成七十五萬,對峙木黎王。
雙方旌旗密布,兵馬如海,百將如鯨。
相隔一片度舟山腳的墨松林,綿延上百裡扎營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此時護衛軍一方主帥營帳內。
大盆的炭火散發溫暖熱量,將整個營帳烘烤得暖洋洋。
主帥尉遲紅山坐在案台後,注視著兩側端坐的一眾將領。
“在座的來自各家什麽地方,本將也不多說了,大家都心裡明鏡似的,都清楚。
如今諸位合力,不管之後如何爭奪,先度過這個難關再說。有什麽辦法,想法,在這裡都可以說出來。”
尉遲紅山自家清楚自家事。
這護衛軍看起來兵力相差不多,但實際上,實戰起來,比對面的木黎王大軍,差距極大。
所謂的大都護衛軍,基本都是多年沒經過實戰的老爺兵。一個個貪生怕死,欺負良民還行,對上那些窮凶極惡的紅巾暴徒,那是白白送死,只能用來充人頭。
而其余周邊緊急調派來的駐軍,則是一盤散沙,大多都掛念自家家中區域親人。
一旦木黎王掃蕩周邊區域,造成動蕩,這部分駐軍怕是要出大亂子。
營帳內一片靜默,沒人回話,紛紛避開主帥目光。
估計大家都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打不打得過,不是嘴上隨便說幾句話就能做到的。
“嶽掌教,您看看,如今還能有什麽法子麽?”
看其余人無望,尉遲紅山目光又落在了嶽德文身上。
嶽德文端坐左側第一席,雙目微闔,面色發白。顯然還沒從之前受的傷中恢復過來。
“科西沃實力確實很強,加上天工在側,老道能短時間持平,已屬盡力。”嶽德文微微搖頭,同樣也沒法。
“若是真一西宗天鎖也出手呢?”尉遲紅山問。
“他們還需壓製自家駐地紅巾軍,無力分心。”嶽德文回答。
實際上,紅山也知道這不過是借口,其余勢力無非是看嶽德文虛弱了,不願再出力罷了,僅此而已。
在場大家都清楚。
尉遲紅山歎息一聲,還想說什麽。便聽到外面一陣急促腳步聲接近。
“報!對面中軍有異動,先鋒陳奇正正朝我等前軍靠近!”是一名士兵進帳跪地大聲稟報。
“這是叫陣。陳奇正,澤省江州輝縣人,一身黑雲槍法神出鬼沒,在數年前邊境以奇致勝,一人在三招之內,擊殺兩名亂軍將領。諸位,有誰願應戰?”
尉遲紅山掃視在場眾人。
沒人應聲
嶽德文在一旁見狀,心中一歎,明白如今當真是大勢已去。
要想依靠這群廢物兵丁聚勢,怕是毫無希望了。
他抬頭看向營帳門外的天空,那天前所未有的藍,一如他此時的心,一樣澄淨,平靜。
‘算了。’
忽地,他站起身,朝著營帳外走去。
“嶽掌教?您這是?”尉遲紅山疑惑看向他。
但沒得到回應。
嶽德文擺擺手,帶著兩個小道童,平靜走出營帳,很快消失在諸多營地間。
時間差不多到了。
*
*
*
巫山府。
東方穆端起一碗藥湯,咕嚕咕嚕大口咽下。
他身上已經綁好了各種包扎帶,原本紅潤的臉色也比之前白了許多。
張榮方,天女潼章,以及冉欣悅,此時都在這小廳裡坐下。
這裡是巫山府外的一處土堡內。
也是東方穆一直在這裡居住的本家。
“說起來,剛剛有消息傳來,盟裡的線人傳信,說大靈各處都派出人手,前來調查人仙觀之事。桑蘭之死,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接下來,觀主可能要多加小心了,在明知桑蘭身為靈將死在這裡,這些勢力還繼續派人前來,那就是真的對自己派遣的力量極具信心。說不定那些大都貴族還可能會派出地母行走之類的供奉。”
東方穆肅然提醒道。
“地母行走?”張榮方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是這樣,世人都知道神將最強,鎮守大靈很多年。但神將其實是靈將中最頂尖的層次。而靈將,在其內部,還有細微劃分。其中差距極大。”東方穆解釋道。
“請先生賜教。”張榮方肅然道。這些顯然是天女等人也接觸不到的東西。
“好說。其實地母供奉,已經涉及到了靈飛教范疇。在靈飛教的神話記錄中,一共有著地母和天神的劃分。地母有七十七位,天神有九十九尊。所有神祇居於至高靈飛天之下。”東方穆解說。
“這麽多?”冉欣悅忍不住出聲道,“這麽多神,哪來那麽多信徒劃分?”
“是啊,所以大靈不斷四處征伐,將很多異教神也收入自身的天神地母體系,同時收入海量信徒。到如今才基本聚齊所有位置。
實際上,大道,真一,佛門,他們的神祇都被囊括進入了這個體系,成為了靈飛教名義上的一部分。
而密教,則是不屬於這個體系的存在。他們不服管束,奮起反抗,便是這個原因。”東方穆點頭道。
“說起來,天女,你聯系了你們逆時會高層,如今可有回復?”
“並未.傳來消息情報後,便沒有聯系了。”天女回答。
她最近越來越呆,有時候會一動不動坐在原地很久,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偶爾眨眨眼睛。
在看到張榮方擊殺桑蘭那一戰後,她心中升起了新的,對實力的渴求。
天魔極境是隨心所欲,不能有任何約束。將自身當下的**發揮到極致。
比如,想要發呆,那就一定要發呆到極致,坐到痔瘡發作也不能起來。
直到心裡徹底不想發呆了,才會做其他事。
這種狀態,近似於回歸本能,但又有所不同。因為就算本能動物性,也是有記憶的。
而天魔,只看當下,以往的記憶會每隔一段時間慢慢消失。將當下的**滿足到極致。就算下一秒可能會死,他們也可能會馬上去做。
這種奇異的狀態,此時已經漸漸開始在天女身上展現了。
“接下來,觀主可有想好,要如何應對,這天下湧來的巨浪?”東方穆看向張榮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