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慈墨很後悔,無比的後悔,現在她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她真不該參照員工福利給他們整這些東西的。那些東西中,褻褲只是其中的一樣,卻不料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大昌沒有棉花,更沒有棉布了,如今的被褥充填物大多數是木棉。
去年她在某座山中發現了幾株棉花,當時真是大喜過望,殷慈墨更是把它當成了寶貝。當即命人秘密移植種植起來,復又派人在那山中搜尋,又找到幾株,出於私心,她當時一揮手,把連綿的幾座山一起買下了。經過精心的種植繁衍,第一批棉花已經出產,不多,就二十來斤。
棉布比綢衣更吸汗舒適,用來做貼身衣物是極好的,於是她便讓人做了一些褻衣和褻褲。為了某些計劃,她送了一些給心腹或交好的夫人們,不多,就那麼幾個。她們穿著都說覺得好,殷慈墨聞歌弦而知雅意,每人又送了一些棉布。接著更是折騰出了男性內褲,不過因為量少,只是內售,作為員工福利之一罷了。卻不想因此出了事。
最讓她痛心的是司向紅,費那麼大的勁捧上去這麼一個人,竟然廢了,殷慈墨每每想到,氣就不順。
書房內,殷慈墨與司向紅一人坐著一人站著。
「錯已鑄成,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多說,咱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如何扭轉局勢。其中的關鍵,我不說你也知道吧?」殷慈墨坐在案桌前寫寫畫畫,聲音很冷,頭也沒抬。
「殷主,屬下慚愧。」
男人**真的不算什麼,狀元又如何,一樣是男人。其實朝中的官員,哪個沒去過那種地方的?只是秦默荷身上的傷不好解釋,不過只要她鬆口,一切都不是問題。那褻褲,哼,不承認,他們能如何?司空空再怎麼一言九鼎,也不過是個偷兒,首先他在道德上就站不住腳!關鍵還是祝尚書那邊,最好能把他女兒的死與他撇清。
想到他們,司向紅的眼有一瞬間的陰鷙,把自己的想法緩緩道來。
殷慈墨點了點頭,「祝文況那你不用擔心,那老狐狸,只要我們給出的條件夠,他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女兒與我們為難的。」她很明白,只要祝文況咬緊他女兒之死與司向紅沒關係,其他問題就不是問題。
殷慈墨又說,「不過,此事影響甚大,雖然咱們盡量去做好,但任何事皆有萬一,最壞的結果,你有心裡準備了嗎?」他們這樣的人,都是盡最好的努力,心裡卻做最壞的準備。她相信司向紅也是如此,只是因為太年輕,許多事因為不甘還做不到當機立斷。
司向紅的瞳孔驀然睜大,然後慢慢低下頭,沉沉地回了一個字,「有!」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慎重選擇,不要任性,因為任性通常沒有好結果,而且我們也鞭長莫及。」此話,殷慈墨說得意味深長。
「是。」司向紅低低地應了,「關於幕後主使,已有了一些眉目,是否?」
「我知道你急於報仇,但我把近來我們做的事仔細思量了一遍,發現失敗的多成功的少,大多數都是因為操之過急,沒有勢可借的原因。所謂一動不如一靜,所以這次我不準備動,以後的事也是如此,沒有把握便不動,貿然出手損失太大了。」想到這,殷慈墨低低歎了口氣。
殷慈墨都如此說了,司向紅縱然不甘,也沒法。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殷主不會為了他耗費太多的資源的,除非以後他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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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雪說著話的謝意馨突然手一頓,福至心靈,她一下子將前世之事與這幾天發生的事相關聯,想到了前世沒有想通的某些關鍵。
要說前世幾個皇子對太子之位明爭暗奪,周昌帝是知道的。
君景頤能入周昌帝的眼,全賴一件事。那件事就是他發現了棉花,並且用這些棉花製成的棉衣,救了邊關無數將士的性命。
大昌五十九年,也就是明年的冬天,特別的寒冷。而北蠻卻在秋後發起了對大昌的進攻,這場戰爭從秋後就開始打,一直打到來年的春天,死傷無數,十五萬大軍最後也只剩下六萬,真可謂是殘酷至極。
這場戰役大昌會這麼慘,北蠻人的野蠻剽悍是一點,還有一點便是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而將士們的冬衣又單薄,光是這冷凍都凍死了幾十人。更別提將士們在這麼嚴寒的冬天裡還要與如狼似虎的北蠻人廝殺。大昌將士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如身體剽悍的北蠻,特別是在寒冬九伏裡,北蠻人端的一個野蠻凶殘。這場仗一入寒冬大昌便被打得節節敗退,連失了幾座城池。
周昌帝當時連續幾月沒睡好,口中更是火急得起了燎泡。就在這危險關頭,君景頤獻上了數萬件棉衣,解了燃眉之急。也因此得到了數萬萬將士及其家人的感激,這些都是他將來登位的保障啊。
隨後他又將棉花的種植上交朝庭,在往後的幾年裡,解決了百姓們難過冬的問題。至此,世人莫有不歎其福源深厚感念其恩德的。
君景頤發現的棉花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實用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也正因為這件事,謝家在經過數度打擊之後,決定了站在君景頤身後。
而如今,司向紅身上穿著的那條別緻的褻褲聽起來和那時朱聰毓身上穿的沒二樣,這種褻褲正是用棉布製成的。而司向紅中殷慈墨的人,難道說殷慈墨已經發現了棉花了?謝意馨不得不如此猜測。
想起斷子山脈腳下那一片又一片潔白的棉花,難道殷慈墨就是在斷指山脈找到棉花的?這個猜測讓謝意馨心一跳,卻越發地覺得有可能。因為她當過家,知道許多作物對土地都有要求,在適合土地裡的產量比不適合的要高出不少。
謝意馨想了想,決定把言叔叫來。如果真如她所猜測的一般,那麼殷慈墨,對不起了。無論如何,棉花的功勞絕對不能落在三皇子身上。
「言叔,有件事要麻煩你。」謝意馨看著穆言直接說道。
「大小姐有事儘管吩咐。」穆言不敢托大,如今在謝家,除了老爺子和大老爺,就數她最說得上話,甚至二老爺都比她不上。
「你派人去打聽一下斷指山脈的連續的幾座山有沒有人買下,如果沒有,咱們就買下來。」
穆言雖然疑惑這大小姐怎麼對同座山有興趣了,卻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下來。這些日子這位大小姐也讓他辦了幾件事,每一件都如同打出去的拳頭,從不落空,好處都是有目共睹的。想來這幾座山應該有他所不知道的妙用吧。
「對了,注意保密。」言叔臨走前,謝意馨交待了一聲。
幾日之後,言叔給她帶回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說斷指山脈最中間的四座山都被人買走了,他悄悄派人打聽了,那四座山的主人沒有賣的意向。
謝意馨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立即讓言叔把左右相鄰的兩座山都買了下來,並且畫出了棉花的樣子,讓言叔派人去買下的那幾座山裡找找。不過這都是幾天後的事了。
對於司向紅,接下來的事,她不擔心,局她已做好,朝中有謝家派系的人暗中推波助瀾,那些言官御使也不是吃素的。
或許嫖/娼對一個未婚官員來說不算什麼,但這是相對的,司向紅作為狀元,也是備受矚目的人才,還沒開始建功立業便已名聲有損,根本就沒有挽留的價值。後面多少人等著他屁股下的位子空出來,那些人也不會罷休的。
其實眾多的理由都是虛的,最重要的一點是,皇帝怎麼想的。皇帝偏向你的時候,再荒唐的理由他也會護著,厭棄你的時候,一點小事也能成為罷免的理由。結合前世的記憶,周昌帝對司向紅的心思,謝意馨自認還能猜到幾分的。
從策論經義等方面看,司向紅都是劍走偏鋒,手段鬼譎的人才。這樣的人才,皇上年輕的時候會喜歡。可是如今的皇帝老了,用生不如用熟,這麼多年科舉下來,也積攢了不少人才,對人才並不缺。而且他現在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喜歡的是那種中規中矩易於掌控的人才。所以上一世,他才會任由以謝家為首的文臣打壓司向紅,並且對他這個探花也不甚重用。而司向紅這樣還能起來,就不得不說他的能力極強悍了。
這一次謝意馨要做的便是斷了司向紅復起的可能。
結果她已能夠預見,司向紅名聲已毀,再呆在翰林已經不合適了。大昌國有言,非翰林不能拜相,此事一出,幾乎是斷了他封侯拜相的資格。再者他在床第間的惡習,估計京城裡頭好點的人家也不會願意把女兒嫁過去了。妻族之力是完全沒辦法用上了。
司向紅的結局,要麼就隱身在殷慈墨身後做幕僚,要麼就吞下這個苦果,外放從小官做起。
如果他選擇做幕僚,便不能建功名了,可司向紅愛的不就最愛功名嗎,斷了他的功名跟殺了他沒區別。而且很多事,自己去做,和自己出謀劃策讓人去做是不一樣的。畢竟有時候嘴巴還有跟不上腦子的時候。
以司向紅對名利權力的執著看重,有六分的可能會選擇外放。可是因為這個事,加上謝家的運作,他外放的地方估計不是什麼好地方,必是窮山惡水之地。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便讓他有去無回。自古以來,死在赴任途中的官員數不勝數,也不差他司向紅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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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臚大典上,新科狀元司向紅不出意料地被湯家的御使參了一本,說他門風不正,品行不端,不堪為官!並且將當日在十九樓發生之事與褻褲事件及祝尚書之女因懼怕他不得退婚而情願赴死一事都說了出來。
三皇子一派的馮御使立即出列,反駁道,「新科狀元司向紅與十九樓花魁秦默荷男未娶女未嫁,兩人郎情妾意,再者十九樓又是那樣的地方,貨銀兩訖,兩人怎麼折騰也是閨房之樂,與別人無關。有些人就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吧?」
「郎情妾意?就我所知,這些天秦默荷對司向紅一直是避而不見的吧?原來這就叫郎情妾意啊。」湯舒赫的聲音拉得長長的。
馮御使吱唔了一下,道,「哈,男女間鬧點彆扭不行嗎?」
湯舒赫道,「沒哪個女人會喜歡把自己打得半死的男人,而這種虐打在馮大人看來竟然是閨房之樂,我是真心不能理解啊,原來馮大人的閨房之樂竟然是這樣的,我真替令郎以後的妻妾擔心,如果令郎如你老一般的想法,怕要不了幾年——」未竟之語,不說大伙也明白。
馮御使一時語塞。
「湯大人,請恕小子直言,這些都是個人私事,不必拿到朝堂上來討論了吧?」司向紅不帶情緒地道。
「你說這是小事,那麼自己的褻褲被人掛在牆頭又怎麼說,知道京城的百姓們看了那褻褲之後是如何看待咱們朝中的官員的嗎?」湯舒赫義正詞嚴地反問,「前陣子皇上並幾位皇子帶著許多的兒郎冒著大風險為百姓做事為朝庭賺了不少讚譽,對比之下,你不覺得慚愧嗎?」
有兒女參加了城煌廟組織救災的官員都深有同感地點頭。
「湯大人慎言,那褻褲你敢肯定是在下的嗎?」此話,司向紅用了春秋筆法,他自己不承認也不否認,卻去問湯舒赫敢不敢肯定。
湯舒赫是看出來了,定定地看著此子,沒有出聲。倒是他底下的小囉囉直哄哄地道,「神偷司空空說是偷你的,那還能有假?」
司向紅輕蔑一笑,「笑話,一個偷兒的話你們也信?」
「我們信不信沒關係,外面的百姓們是信了。」湯舒赫以牙還牙,「而且,皇上,這回的動靜折騰得有點大啊,吾竊以為司狀元再進翰林,實在是不太適合。」
司向紅上前一撩官袍跪下,「皇上,都說紅人是非多,臣自打中了這狀元,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是非髒水就往臣身上潑,臣實在是無可奈何。」
接著又道,「前面二事,臣該說的也說了。但剛才湯御使所言祝尚書之女是因臣而死,臣實在惶恐。臣並未見過祝尚書的女兒,說她因臣而死,委實太過牽強。就算臣長得面目可憎,也得見上一面才能嚇得死人不是?」
「據我所知,祝尚書有意與你結親,你們已經交換庚帖。只是祝尚書之女性懦,你在十九樓的惡行一傳開,她便怕得上了吊。你還敢說你沒有責任嗎?」事情到了此處,湯舒赫屬於湯家的強脾氣發作了。
祝尚書欲把女兒配給司向紅一事,他們略有耳聞。與其說她是因司向紅而死,倒不如是被自己父親逼迫而死。這兩人都有責任,只是祝文況責任更大一些。
祝文況出列,「啟稟皇上,小女之死,是她被人調唆一時衝動想不開。對此,我這當父親的也很心痛,但此事委實怪不得司狀元,還請皇上明鑒。」
此話一出,舉朝嘩然,這狀元爺究竟給了祝尚書什麼好處,竟然讓他連女兒之死都不計較了。
聽到這裡,周昌帝的眉頭微微一皺,這祝文況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就在這時,周昌帝的貼身太監李德衣擺被徒弟揪了一下,他機警地往外一瞧,見慈寧宮的總管高仁來了,忙走了出去。兩太監頭子嘀嘀咕咕了好一會才分開,李德回到金鑾殿自己的位置默默站好,看了下面不知死活的祝尚書與新科狀元一眼,默默歎了口氣,這祝尚書是老糊塗了還是怎地,難道忘了他妻子莫氏的身份了?隨後李德瞅了個空檔,把太后娘娘的意思傳了給皇上。
當年微末之時娶的是太后身邊最得意的莫嬤嬤唯一的侄女莫氏,這麼些年來莫氏只生了一個女兒祝霏,其他的孩子俱是妾室所生。如今祝霏死了,看著祝文況一點也沒有為女兒討回公道的意思,難怪莫氏這次要進宮了。莫嬤嬤當年是為太后擋刀而死,太后一直記著這個情呢。而莫氏這次進宮,卻是她成親這十幾年來的頭一次,這個忙,若是不過分,是一定得幫的。
這些年來,太后一直都是吃齋念佛,對皇帝的事少有干涉,難得有一回請求,周昌帝也不願拂了太后的面子,再者,這回祝文況做得也著實過分了些。看他的樣子,定是不知道妻子莫氏已經入了茲寧宮了。
「好了,都住嘴吧,好好的傳臚大典被你們攪和成什麼樣子。此事朕已決定交給大理寺,限三日內審理清楚。再者,既然新科狀元司向紅牽涉其中,傳臚大典就別參加了,暫避一旁吧。」
「皇上英明!」
司向紅咬緊牙根,默默退到一旁。
其實此事,皇帝這樣已經算是隱晦表態了,大理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怎麼做。如果皇帝不介意,傳臚大典必不會叫他暫避一旁,既然叫了,就表示了皇上對此人的不喜。態度有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斷更了兩天,有點抱歉。也是確實有事,我有個死黨,去年結的婚,當時沒一個人讚成的。從她懷孕開始她老公就出軌,而且還不養家。他們有個女兒了,但作為丈夫父親,他不但不養家,還伸手問我死黨要錢。我死黨那些錢全是她結婚的禮金還有就是懷孕的時候挺著大肚子工作半年賺的。一年多了,這些事她竟然誰也沒提,現在受不了,才說出來。
她父母身體不好,姐姐遠嫁,哥哥又是不頂事的。前天我和另一個朋友陪著她,想和她老公談談,可是沒談出什麼。當晚她老公一個電話給婆婆,說這種日子他過不下去了。昨天就談到離婚的事了,我們昨天又上去幫她收拾行李什麼,總之事情就是多。現在她也回娘家了,我的更新也要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