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陽和王曼跳完一支舞, 回來找夏柔。立刻就發現夏柔臉色白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他皺眉。
“有點頭暈。”夏柔低聲道, “我想先回去。”
“要不要緊?要不然去醫院?”
“不用, 可能……有點低血糖,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曹陽就掏出手機撥了小楊的電話, 叫他把車開到門口來。
他把夏柔送到了車上:“回去早點睡,別熬夜。”
夏柔點頭:“你也早點回。”
曹陽說:“我這邊有朋友,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哦, 那……少喝點酒。”
“知道了, 管家婆。”看她臉色好點了,曹陽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喝多了你又要撒酒瘋的。”夏柔嘟囔。
上輩子, 大哥可從來沒當著她面幹過撒酒瘋這種事啊。這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他畫風都不對了……
小小年紀就羅裡叭嗦的,像個老太婆。
曹陽把她腦袋塞回車裡, 嫌棄的揮揮手。
車子就開走了。
舞會散了,曹陽就上了發小兒的車。
“你車呢?”發小兒問。
“送我妹回家了。”
“你妹?”發小兒一時反應不過來。
“夏柔。”
“……不是說沒血緣嗎?”
“有沒有血緣,都是我妹了。”
“那孩子……”發小兒姓霍, 他吸了口煙, 眼睛一眯,“腰可夠細的……”
語帶戲謔。
曹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帶著警告之意。
發小兒一樂,扭過頭去, 識趣的不再提這話茬了。
到了他們常去的俱樂部,碰到了另一撥人。
胡辰帶著幾個年輕人。
胡辰比曹陽小五六歲,小時候就沒趕上能跟曹陽混一撥玩, 他跟曹安更熟。
他帶的人,也普遍年輕,二十出頭。顯然以他為首。
“曹陽哥。”他打招呼,“你們就這麼幾個人啊,要不一起?”
曹陽這邊的人都是三十上下的,平時也不怎麼跟這撥更小的一起玩。
但今天人沒湊齊,才四個人,也覺得有點冷清。男人喝酒,更喜歡熱鬧。
兩撥人就湊一撥了,去了曹陽在這裡的固定包房。
能跟胡辰這種人精混在一起的人,也都挺有眼色的。氣氛很快就熱了起來。
其中有個眼生的俊俏年輕人,特別殷勤。想盡辦法往曹陽跟前湊。
曹陽問了問他名字。
“我叫梁子桓。”他殷殷笑道。
省城的頂級圈子裡就沒有姓梁的人家。
小人物。
曹陽根本就沒有費心去記他的名字。
媽媽桑很快領了一隊公主進來,環肥燕瘦,各有所長。
男人們都朝自己看中的公主招手。只有曹陽叼著煙沒動。
梁子桓也朝一個他順眼的公主伸手……胡辰底下踢了他一腳。他反應也快,直接把手伸向另一個公主了。
胡辰看那公主眼生,像是新來的。就過去推了她一把,朝曹陽那邊一示意:“那位。”
公主反應過來,扭著細腰坐到曹陽身邊去了。
“新來的?”曹陽問。“多大了?”
“20。”
“叫什麼”
“茜茜。”
曹陽點點頭,跟發小兒拼酒。
梁子桓趁著胡辰上廁所的時候追過去請教。
大家都知道的事兒,胡辰也不藏私:“老規矩了。腰最細的那個,給曹陽。”
原來如此。
曹陽摸了摸茜茜的腰,總覺得手感還是差點,就沒了興致。
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夏柔,忽然驚覺了自己的疏忽。
她臉色蒼白,自己說是貧血。可當時,他叫她的一瞬,她的神情中,分明帶著些驚懼……
曹陽皺起了眉頭。
但又想起到了車上,她看起來又不像有事的樣子。他又把心放下了。
等回家問問她,他想。
就喝酒喝到盡興。
這晚,沒帶茜茜出臺。叫人送他回家。
路上酒意就泛起來,頭暈沉沉的不清醒。進了家門,直接進了電梯。
想趕緊躺床上睡覺去,不知道怎麼的,卻按了“2”。
二樓三樓的走廊毫無分別,暈暈的摸到“自己臥室”的房門,推門進去,黑漆漆的看不清,但格局是一模一樣的,於是摸到床邊就倒上去了……
夏柔夜裡迷迷糊糊起來上個廁所,再回床上,床上就多出一個大活人!
嚇得她差點尖叫!
滾下床打開床頭燈,就看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她這才籲了一口氣。
叫了曹陽兩聲,不見動靜。
爬上床推了他兩下,閉著眼睛紋絲不動。
一身酒氣撲鼻而來,細聞,酒氣中還帶著香水味。
夏柔頓時頭疼了。
曹陽的臥室就在她樓上,位置、格局都是一模一樣的。一想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是喝多了,走錯了樓層。
她試著想扶他起來……曹陽身高一米八四,就說不像曹興那樣壯得跟熊似的,也不是她小細胳膊能扶得起來的!白折騰出一身汗。
夏柔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夜裡一點多,都快兩點了……發愁,這時候去把大家叫起來嗎?
她晚上臨睡前透過窗戶看見曹雄的車是回來了,但曹安他們好像都不在家。
要叫人的話,就得去配樓叫小楊和周叔來幫忙了……興師動眾的……
……
算了。
看曹陽睡得熟,夏柔想,乾脆就這麼著吧,把床讓給他,她去睡沙發。
她揉揉胳膊,又看看曹陽。
西裝扔在了地毯上。領帶還掛在脖子上,連鞋子都沒脫!
夏柔無奈,給他脫了鞋襪,把他的腿抱到床上。領帶也解了下來。
想了想,皮帶也給他解掉抽下來,免得硌得不舒服。就讓他穿著襯衫、長褲,和衣而臥。
關了燈,眼前有一瞬漆黑。幾秒之後,視線慢慢恢復。
黑暗中,依稀能看清他的臉龐。閉著眼睛……好安靜啊……好像,記憶中沒見過他這種樣子……
額頭飽滿,眉毛濃密,鼻樑挺拔。
過去那一見到她就條件反射般緊緊抿起的嘴角,現在,也是放鬆的……
死的時候,她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她腦海中最後閃過的,就是他的臉。
人家說,一個人死之前最後想到的人,就是最親近的人。
從她的少女時期到青年時期,他看護了她十年。十年……於她,他早就成了她最親的親人了。
黑暗中,夏柔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一直看著這個男人。
看了很久……
覺得能這樣安靜的看著他,心中充滿了難言的滿足感。
她看著他一動不動,只有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忽而不知夢到什麼,眉頭皺了起來,出現了她熟悉的那個“川”字。
夏柔跪在床上,往前探著身子,伸出手……兩根食指輕輕地、輕輕地……把他的眉毛輕捋,舒展開,抹去了那個“川”字。
看他一動不動,又忍不住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曹陽的手掌大而溫熱,她要兩隻手才能把他的手包住。
她熟悉這只手。手指長長,指節分明、有力。
她記得他看著她笑時,兩根手指夾著香煙的樣子。也記得,他面對她怒火無處發洩時,狠狠的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的樣子。
她還記得,這只手用力揉她的頭時的熱度。有時候順著頭髮而下,會撫到她的後頸,在那裡停留的時候,手心炙熱。
但很快就會離開。
這一世,她非常乖,非常聽話,從未讓他生氣過,他說的話她都認真聽。她跟曹陽似乎比前世更親密。
可是她就是能感到,有些她與大哥之間熟悉的感覺……找不到了……
那些讓她留戀,讓她懷念的感覺,似乎漸漸的在離她遠去。
這讓她內心深處,隱隱不安。
她握著他的手,慢慢躺下。將臉枕在他乾燥、溫熱的手心裡。
一點點的去回想前世的種種。
縱然今生似乎更好,但……她不想將前世忘記。
慢慢的,困意襲來。
她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
……
……
曹陽醒來的時候,感覺床鋪舒適,身邊偎著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
他沒睜眼,直接翻身摟住了身邊的女人。
入手的卻不是女人滑膩的皮膚,而是手感舒服的……純棉睡衣?
感覺不對,曹陽倏地便睜開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是張天使般熟睡的容顏。
無暇的純淨,孩子般的安然。
依偎在他身邊,全不設防。
曹陽屏住呼吸,看了她片刻。悄悄的撐起身體。
她的長髮鋪了滿床,淺灰色的純棉睡裙皺起堆在大腿上。她身體蜷縮著,像是母親子宮裡的嬰兒。
卻緊緊的抱著他的一隻手臂不放……
曹陽低頭看看自己。
襯衫雖然敞開了兩顆扣子,卻還好好的穿在自己自身上。長褲也在,只赤著腳。
還好。
他長長的松了口氣。
問題是,夏柔怎麼跑到他床上來了?
不……他抬頭一看,才發現這是夏柔的房間。應該是,他怎麼跑到夏柔的床上來了?
宿醉的頭痛襲來,他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比宿醉更頭疼的,是眼前的境況。
“夏柔、夏柔!”他輕踢她兩下,試著抽回自己的手。
丫頭片子卻嘟囔著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
似是被清晨的涼意涼著了,還往他懷裡擠了擠。
一條雪白的腿乾脆就搭到他腰上……
睡裙跟著往上滑,滑到腿根……
大清早的,男人的意志力是經不得挑戰的。
曹陽臉都青了。
直接猛的一甩胳膊,甩得夏柔翻了個身!
“夏柔!起來!”他額角青筋凸起,喝道!
夏柔迷迷瞪瞪的爬起來,頭髮亂亂的,一臉迷茫。
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胸前隨著她爬起的動作晃蕩起來,隱隱能看出形狀,顯然……沒穿內衣……
曹陽:“……”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