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挑些,連著七少爺的一起做了。”林謹容也沒拒絕:“你去看看芳竹走了沒,讓她進來。”
“天還早,她那裡就舍得回去了?”見她肯做,荔枝心裡歡喜,忙快步去尋芳竹。少傾,領了芳竹進來,林謹容已經將信封了口。
林謹容把信交給芳竹:“明日就讓人送去給二爺,帶了回信回來。我想給太太做一身裡衣,你記得去問問太太的尺寸,再幫我選些太太平日裡喜歡穿用的布料。”
芳竹雙手接了信,正要告退,林謹容卻不放她走,將宋氏和呂氏向自己示好,卻被自己拒絕的事說了出來,問道:“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
芳竹很吃驚林謹容竟會問自己這樣的事情,想了片刻,苦笑道:“奶奶倒是不貪圖那點私利,想要站得直行得穩,不讓人說道。可您此番算是得罪二太太和大奶奶了。”此前就宋氏婆媳二人,行動一致,又有老太爺的默許,自不用擔心有人說什麽,心安理得的一起發財。現在突然來了林謹容不跟著她們一道發財,還不是一夥兒的,又怎能叫她們心安?但這話芳竹卻是不敢和林謹容明說的。
誰知林謹容卻順著她的話鋒點頭道:“所以我們要小心了。你經常在外院行走,著意些,小心些,聽到什麽,記得趕緊來和我說。可不能因為我,拖累了太太和大姑娘。”
“是。”芳竹又吃了一驚,原來二奶奶不是不懂。表了幾句忠心,告退出去。
荔枝端了茶給林謹容:“奶奶為何與她說這個?她不可信。”至少目前是不可信的。
林謹容一笑:“我不是說給她聽的,也不是信任她,是信任大太太和大姑娘。”這種時候,她和林玉珍、陸雲就是一夥兒的,信任芳竹,就是信任她們。多幾雙眼睛和幾雙耳朵,不是更好?
荔枝皺著眉頭想了一回,微笑起來,手腳利索地去給林謹容添水。林謹容含笑看著她:“想通了?”
荔枝使勁點頭:“想通了。”
“我們也得小心起來。”林謹容低聲吩咐:“從明日開始,我打算讓櫻桃和桂圓跟著我一起在外行走,你和豆兒留在家裡,該怎麽做,你明白?”櫻桃的表現一直都還不錯,就是年齡稍微小了點,但也該歷練了。至於桂圓,壓製了這許久,是時候該讓她發揮才幹了。
看家統籌安排雜事,應對上門的客人,這從前都是桂嬤嬤的事情,突然換做自己架空了桂嬤嬤,只怕桂嬤嬤和桂圓都會有想法。荔枝有些猶豫:“那桂嬤嬤那裡?”
林謹容站起身來道:“不怕,我這裡親自去和她說。豆兒那裡你多上點心,以後她會是你的好幫手。”老實人分很多種,未必老實就好用,桂嬤嬤這樣的身份和這樣的脾性已經不適合給她看好後院了。豆兒也是個老實孩子,可那是真老實,每次誰給多少賞賜,每天誰進出這院子,留了多久,說了什麽,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林謹容,絕不會刻意隱瞞或是帶了好惡去說誰,影響她的判斷。
林謹容房裡的幾個人,除去桂嬤嬤身份不同,獨自佔了間廂房外,四個丫頭都是兩個人一間房。桂圓本是和荔枝住一處的,也住了很多年,但自她去了陶氏那裡再回來後,感覺就不一樣了。荔枝就像是她頭上的一座山,隨時隨地都在提醒她的岌岌可危和不受寵。因此她並不喜歡留在房裡,也不喜歡去尋擠佔了她位子的櫻桃,或是原本就比她低了一等的豆兒,而是一有空閑就往桂嬤嬤房裡鑽,悶著頭做針線活兒。
桂嬤嬤近來也很有些失落,那種失落的感覺難以言表,雖然還是到處忙碌,但回到房裡時仍然免不掉的傷心寂寞,於是也愛悄悄和桂圓倒倒苦水,感歎一回,母女二人倒是比從前更親密了許多。
林謹容去的時候,她母女二人正在燈下做針線活兒,見她獨自進去,沒有帶荔枝,不由又驚喜又激動。桂圓飛速收拾乾淨桌子,桂嬤嬤飛速去端了茶來:“奶奶今日怎會有空過來?”
林謹容笑道:“都坐下。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桂嬤嬤坐了,桂圓不敢坐,林謹容也不勉強她,道:“這裡的情況和家裡的不同,我仔細想過啦,咱們院子裡的分工要改一下。雖說是奴隨主便,但你們一個是我的乳娘,一個跟著我一起長大,情分不同,我想先和你們透個底。”說完就停了下來,含笑看著她母女二人。
桂圓立即睜大了眼睛,帶了幾分希翼,桂嬤嬤卻要哭似的,臉色白了幾分,低低地道:“奶奶,您怎麽安排,奴婢就怎麽聽。”她早就已經有預感了,很早以前,她就在林謹容面前說不上話了的。原本還想著,到了陸家,能努力一把,重新得回信任和倚重,如今看來還是不成了。
林謹容含笑道:“從明日開始,荔枝不再跟我出去,留在家裡應對,有什麽事,嬤嬤可以和她多商量一下,不能處理的,留著我回來再處理。”
這是客氣的說法,其實就是讓她以後要聽荔枝的,這院子裡要以荔枝為主。雖然有心理準備,桂嬤嬤還是難過到了極點,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林謹容看得分明,含笑握了她的手溫和地道:“嬤嬤年紀大了,總不能讓你日夜辛勞。以後就專門給我做吃食,照顧我吧?還是你做的東西味道最好,我最放心。”
桂嬤嬤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好。”還能怎樣?林謹容已經親自來尋她,單獨和她說這些了,若是再不順著往下,便是不識抬舉。
林謹容這才看向一旁焦躁不安的桂圓:“你從明日開始,跟著櫻桃一道,隨我外出。”
“啊?”桂圓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也就是說,她取代了荔枝從前的差事,隨侍在林謹容身邊,各房各院地去,又露臉又體面。這可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林謹容含笑道:“怎麽?你不願意?”
桂圓又怎會不願意,立即就跪下給林謹容磕了兩個響頭,激動地道:“奶奶,上刀山下火海,但憑您一句話。”
林謹容親手扶起她:“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規規矩矩辦事,忠心耿耿,妥妥帖帖,我絕對不會虧待你。我瞅著你的衣服也有些少,明日就跟著挑點衣料,多做兩身合適的罷。”
見桂圓重新得了重用,桂嬤嬤臉上的悲色頓時衝淡了不少,心裡那點不平和不安也淡了幾分,更多了幾分踏實。當下領了桂圓一道,認認真真表了態:“奶奶您放心,老奴一定會和荔枝多商量,把家看好的。”
林謹容笑道:“我當然放心,嬤嬤絕不是那種刁鑽古怪,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從明日開始,嬤嬤的月錢除了家裡給的以外,我再多給你一貫,你手裡也寬裕些。”
桂嬤嬤要推辭,林謹容止住她:“我給你的,你就安安心心拿著,安安心心的用。”
從這日夜裡開始,林謹容房裡的丫頭婆子除了按著陸家的慣例領用月錢外,又得了林謹容私底下添補的一份月錢。桂嬤嬤一貫,芳竹、桂圓、荔枝每人六百錢,櫻桃和豆兒每人四百錢,就連看門的張婆子也得了兩百錢。這是固定的,林謹容又許諾每人每季多添兩套衣物,逢年過節另有賞賜,一時皆大歡喜,人人都卯足了勁兒想把她吩咐下來的活兒做好。
自此,櫻桃多了一項任務,每天總是揣著兩個大荷包,一個裝滿了散錢,一個裝滿了糖果子。每逢林謹容在針線房、或是與宋氏、呂氏一道商議處理事務的時候,她就臉上堆滿了笑,去找其他院子裡的丫頭們說話吃零嘴,慢慢兒的,年齡和她差不多的小丫頭們都給她混熟了。
桂圓盡職盡責地跟在林謹容身邊, 端茶遞水,又不怕吃苦又不怕受累,表現得十分妥帖。林謹容慢慢兒地,就分派她獨立去做一些小事,或是配合荔枝去做一些相對緊要的事情。
而芳竹,則是照舊地跟在林謹容的身邊,跑進跑出,多得倚重。林玉珍和陸雲對這種情形十分滿意。林謹容也十分滿意,她的生活十分有規律,早起先去林玉珍那裡問安,然後去宋氏的院子裡旁聽家務;中午陪林玉珍吃飯,睡個午覺後去針線房坐坐,和徐嬤嬤閑叨幾句,請針線房的人吃點好吃的;回來帶著針線活去陸老太太那裡,陪著陸老太太或是說說話,或是誦讀一下經書,伺奉陸老太太吃晚飯;晚上回到房裡,看看帳簿和書,寫寫字,又和林世全通通信,說說生意上的事情,日子過得充實又自在。
轉眼過了月余,陸緘卻除了那日回了她一封信以外,不曾歸過家。林玉珍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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