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為什麽說話的是王爺呢?
慕明棠看著謝玄辰的腰,忍不住在自己的腰上比劃了一下,結果更悲憤了。慕明棠還想上手摸,被謝玄辰一把抓住,慕明棠咬著牙,低聲道:“為什麽你腰上都沒有肉?”
這個問題奇怪,謝玄辰的眼睛不由落到慕明棠用朝雲花鳥絲帶束起的腰上。慕明棠會這樣說,想必她的腰上是有肉的。可是看起來纖纖細細的,如果不是硬的,摸起來會是什麽感覺?
謝玄辰到底不如慕明棠臉皮厚,他實在不好意思上手摸,只能本著臉睨了慕明棠一眼:“有話說話,不要動手。”
這話說的慕明棠宛如一個流氓,慕明棠也尷尬了,瞪他道:“誰動手了?”
“呦,那剛剛是我抓著你的手放上來的?”
明明很正常的事,經由謝玄辰一說,走向越來越奇怪。慕明棠趕緊朝門外的侍女掃了一眼,丫鬟們全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看著地面,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慕明棠尷尬地瞪了謝玄辰一眼,拉著他坐下,示意他低頭,配合她束冠。
因為謝玄辰今天穿的是深藍色,慕明棠挑了頂銀冠,中間用白玉固定。將頭髮打點好後,慕明棠拿了鏡子讓謝玄辰端詳,自己也十分滿意:“果真好看。你長得這麽好,就該出去禍害人,整日待在房間裡真是浪費了。”
謝玄辰隻從鏡子裡掃了一眼就懶得看了,反倒是聽到慕明棠的話,忍俊不禁。他發現他認識慕明棠之後,似乎很容易發笑。明明之前幾年,他看見誰都覺得是蠢貨,就算是他最風光得意的時候,也不是個愛笑的性子。
謝玄濟和蔣明薇在外廳等了許久,蔣明薇自己府裡還積攢了一堆事,實在不想在慕明棠這裡耽擱時間。可是她幾次流露出想走的意思,都被謝玄濟冷著臉呵退。
“無禮,兄嫂還未出來,我們豈能先行告退?”
“可是,安王妃已經進去好久了。王府裡積攢了許多事情,宮中等著回話,下午還要赴趙太太的約,我實在沒有時間在這裡等安王妃。反正就在鄰府,不妨和嫂嫂告罪一聲,改日再來?”
“這怎麽行。”謝玄濟矢口否決,“孝敬為先,即便有天大的事,在倫常面前也得退讓,更別說,不過是等些時間罷了。”
孝敬,有什麽好孝敬的!蔣明薇真是窩了一肚子火,她又不是慕明棠的兒媳孫媳,兄弟乃是平輩,哪輪得著他們來孝敬?晉王府堆積了許多事情,下人等著拿主意,皇后那裡也等著她回話呢!她要是回去遲了,今日的事又辦不完,豈不是上趕著被皇后罵?
可是謝玄濟一心要做好弟弟的情面,蔣明薇就算急得心急火燎,此刻也只能陪謝玄濟等著。蔣明薇頻頻往裡面看,就在她幾乎都坐不住的時候,屋裡可算傳來動靜。
丫鬟們掀開帷幔,次第問好。蔣明薇松了口氣,連忙站起來:“二哥,二嫂好。妾身給兄長請安。”
反倒是謝玄濟,慢了半拍才站起來。
並不是因為謝玄濟反應慢,事實上,謝玄濟看到謝玄辰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昨日蔣太太帶著蔣明薇來安王府,謝玄濟並不曾同來。所以,謝玄濟對謝玄辰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大婚那日。
那天謝玄辰狂躁傷人,頭髮散亂,狀若瘋魔。之後謝玄辰力竭暈倒,也是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的樣子。所以謝玄濟印象中,謝玄辰要麽有鎖鏈,要麽在發狂狀態,要麽是病懨懨的,反正,是個瘋子。
如今這副清濯貴氣的模樣,實在出乎謝玄濟的意料。看著謝玄辰這樣緩緩走來,謝玄濟仿佛瞬間回到剛被接到東京的時候。那時候他剛剛離開家鄉小鎮,忽然落入京城滿目的帝王氣象中,內心自負又自卑。連接送他們的侍衛,在當時的謝玄濟看來,都威風凜凜,平生僅見。
可是這些人,不過是謝府看家護院的。在謝府,謝玄濟見到了想象都不及的金玉滿堂,見到了曾經在書本中才能描述的威武將軍——他的大伯謝毅,也見到了他的堂兄,那個用頂尖權勢養大的,生來就是人群焦點的謝玄辰。
辰,星辰,北辰也,連名字都比他的尊貴。那天謝玄辰身披鎧甲,走路生風,身後追隨了許多人。謝玄濟身後的管家喚了聲“二少爺”,又趕緊介紹了謝瑞、謝玄濟父子二人的身份,謝玄辰才終於微微地,略對他們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謝玄辰向他走來時,也如今日一樣,背景滿堂堆錦,身邊擁簇如雲,而謝玄辰清貴高冷,高在雲端,不屑於往人間瞥去一眼。
那是謝玄濟第一次見謝玄辰。後來,謝玄濟隨父親去接蔣明薇一家,湊巧又在城門見到了謝玄辰。他那個時候故意喊“二哥”,是存了和童年玩伴炫耀的心思。可是謝玄辰極隨意的那一瞥,卻又無疑刺痛了他。
謝玄濟無比明顯地意識到,他和謝玄辰之間,便如周遭這一切。他擠在擁堵的人群中,寸步難行,而謝玄辰高高在上,倏忽間便一騎絕塵,讓人再也追不到。
後來他們一家的地位逐漸上升,謝玄濟嶄露頭角的場合越來越多,他終於漸漸在京城中有了名氣。可是那時,謝玄辰早已名滿天下,甚至遠在關外的異族人,不識漢字,不通漢語,但一定聽得懂“謝玄辰”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