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年齡差簡直就是橫亙在兩人面前的一道鴻溝。
當何彭高一的時候,陸潛還是個自詡為高年級的五年級小學生,當何彭去了別的城市讀大學,陸潛也才讀初中罷了,還是個連男女之間感情都懵懂的年紀。
更不用說這種比男女感情更加難懂的同性之間的隱晦情愫。
陸潛是在高二的時候才明確自己的性取向的。
當時何彭已經大學畢業開始自己創業了。
不過好在何彭回了原來的城市創業,他靠大學炒股賺到的錢在市中心買了兩間屋作創業基地,所有以後的輝煌都是從那一百平方米開始。
除此之外,何彭還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兩居室,就在陸潛的高中附近。
所以高二高三那段時間,陸潛基本上一放學就往何彭那扎,有時候他加班還沒回來陸潛就自己把作業做了,等他回來再一塊點外賣吃。
有時候何彭心情好還會親自下廚做幾道菜,他似乎做什麽都很有天賦,學習也是,工作也是,做菜也是。
陸潛的父母不太管束他,在一定程度上說,他甚至可以說是何彭帶大的。
高三最後一個月的夜晚,何彭總是會提前把工作結束,再把陸潛不會做的數學題教他做一遍,一筆一頓,講得透徹又慢條斯理。
何彭那時候還笑他怎麽每次做數學題都會出這麽多汗,只有陸潛心底知道,讓他出汗的哪裡是數學題。
告白是在高中某個晚上發生的。
陸潛就是憋著這樣一股氣拍完了那一幕,從水裡出來時整個人都更加輕飄飄,腳都踩不到實地的感覺。
“是不是發燒了?”導演問。
陸潛披上經紀人準備的浴袍,牙齒打架,就算真發燒這會兒也感覺不出來,整個身子都是冰涼的。
“沒事,我一會兒吃點藥就行。”陸潛說。
“行了這後面還有不少你的戲呢,反正最重要的一幕也拍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時要是病加重了可就更麻煩了。”
陸潛也沒再推辭,跟片場的人道了聲別便回了旅店。
小島上連個像模像樣的酒店也沒有,只有專門供觀光遊客住的民宿旅館,整個都是木質結構,倒是有一番韻味。
陸潛衝了澡出來,四仰八叉地整個栽進被子裡,累得一動都不想動了。
“陸潛,我把藥給你買來了,你先起來把藥吃了。”經紀人拎著藥盒進屋。
“你放著吧。”陸潛的聲音悶在被子裡,甕聲甕氣。
“你快先吃了!”經紀人不依不撓。
“你讓我先睡一覺吧大哥,我快暈過去了。”陸潛說完這一句,便真就迅速睡過去了,眉頭還蹙著,眼下有一塊青色。
他在夢境中浮浮沉沉,男人的溫柔和冷漠似乎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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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何彭和一群家長一塊站在校門口,陸潛背著書包出來一開到他便笑了,飛快的衝過去,把包往地上一丟,飛簷走壁似的跳到了何彭身上。
何彭雙手架在他的大腿上,手指在內側軟肉上掐著,讓陸潛有點忍不住憋了這麽久的情愫。
何彭笑著問:“考的好嗎?”
“還不錯。”陸潛也笑著。
“那成,哥帶你去吃大餐。”何彭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從身上下來。
陸潛利索地跳下,看著何彭撿起被他丟地上的書包,心中一動,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這書包扔了吧,你拿著多重,反正都考完了。”
“沒事,收著吧。”何彭聲線有些慵懶,滲出細微的溫柔,“你以後要是懷念高三這段日子還能看看。”
陸潛像每一個剛剛從高三噩夢解放出來的孩子一樣對這種論調十分不屑:“這有什麽好懷念的!”
何彭笑著,換了隻手拎包,另一隻手攬在陸潛肩膀:“我倒挺懷念的,每天做題做到凌晨,那時候也覺得噩夢一樣。”
陸潛新奇地聽著,何彭高考時他才初中,調侃道:“你這樣的大學霸居然還有覺得噩夢的時候,我還以為考試對你來說就是裝逼的利器呢。”
何彭笑了笑,眼角輕輕彎成一道弧度,也沒再說什麽。
過了會兒,陸潛無聲無息地輕輕攥緊何彭的袖子,低聲說:“我要是以後懷念的話,肯定也隻懷念高三晚上你教我做數學題而已。”
何彭頓了下,而後笑起來,垂眼看了眼陸潛,他長得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渾身都是陽光的少年氣。
“那我很榮幸,不過你們學校不少女生懷念的說不定還有你呢,校草?”
陸潛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側過頭佯裝出輕松的樣子說:“那你呢,你高中有交過女朋友嗎?”
“沒啊。”何彭舔了下唇,“腦子裡只有學習。”
剛結束高考後如潮撲來的輕松和愉悅讓陸潛一時大腦都停止了轉動,所以隱匿的情愫都叫囂著見到光明,少年難以抑製地想剖開胸膛給這個真正的成年人看看自己那顆誠摯的心。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談個戀愛?”陸潛記得他當時是這麽問的,隨即心臟劇烈跳動,在胸腔裡割出緊張又期待的血沫。
“嗯?再說吧,公司才剛起步呢,有了女朋友還要花心思經營感情,以後再說吧。”
“我不是說女朋友。”陸潛停下腳步,直直的看著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