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張術後,裴向雀半點沒和陸郁提,因為陸叔叔最近好像忙得很,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打擾自己的陸叔叔,添了麻煩。可他心裡又藏不住事情,便和安知州說了個大概。
安知州的性格偏向於穩妥,又擔心裴向雀在學校裡吃虧,聽完了整件事便皺了眉,他講:「向雀,你太天真了。像學生會主席那樣的人,即使現在暫時吃了虧,可後頭還是要找回來的。為了保險起見,要不然你還是同陸郁報個備,也能有所准備。」
裴向雀,在床上打了個滾,縮在被窩裡,思索了一會,難得拒絕了安知州的建議。
他發過去一條消息,「才開始不和陸叔叔說,本來就是怕他費心。現在都解決了,更沒有必要了。知州,張術那樣的人,來一個我能打一個,來兩個我能打一雙。」
安知州失笑,最近小傻瓜對自己的武力自信心爆棚,加上裴向雀在陸郁的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什麼事情,他也不再擔心,又聊了兩句別的話。
裴向雀也很樂意和安知州聊天,在床上躺著也不安分,白生生的腳丫子撲騰在床單上,因為生的太白,在黃昏的余暉之下,宛如流淌的甜牛奶一般。
他太過專注地同安知州聊天,沒有聽到下頭傳來的聲音,陸郁已經上了樓,輕輕推開門,就瞧見裴向雀窩在床上,什麼也沒發現。
陸郁的腳步更輕,上前兩步,捉住了裴向雀的腳腕,稍稍用力,卻控制著自己的力道,毫不費勁地就把小麻雀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了,狀似無意地問:「在和誰說話?」
可話到了這裡頓了頓,又添了一句,「講的這樣入神,連我回來了也不知道?」
裴向雀歪著腦袋,雖然他現在對於語言的理解力水平已經大有長進,可還是聽不出弦外之音,話外之意,傻乎乎地直接回答,「和,和知州在說話。」
陸郁挑了挑眉,似乎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可又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笑著,又問著,「那講了什麼?」
「就,就,」裴向雀磕磕巴巴地說著話,「學校裡的,的事情啊。」
裴向雀因為剛剛的聊天內容有點心虛,怕陸郁再問下去,憑他的本事怕是隱瞞不住,直接坦白從寬,就只好想出了個別的法子,要先下手為強,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他費力地在陸郁懷裡轉了個身,臉頰貼上了對方溫熱的胸膛,摟住了陸郁的脖子,上身挺直,攀了上去。
現在已經快要十二月了,外頭的天黑的很快,仿佛只是轉瞬之前,已經沒有了光,屋裡還沒點燈,只有一片黑暗,只有底下感應路燈亮起時的細微光亮。可裴向雀與陸郁相對視,大約是由於貼得太近,還能瞧得見彼此眼裡的自己。
裴向雀怔了怔,他啄了一口陸郁的發鬢,那裡還是冰冷的,浸透了外面的溫度,凍得裴向雀哆嗦了一下,卻沒有停止,反倒是又順著那一處的皮膚,細細地吻了起來。從臉頰到下巴,還有像是對待再珍重不過的寶物,想要對方也暖和起來。
陸郁很安然地接受了裴向雀撒嬌似的吻,他的小麻雀的嘴唇太熱,讓陸郁**不禁也隨之抬頭。
他的**是烈火。
陸郁站起身,將裴向雀整個人好好地安置在床上,順手剝了他的衣服。自從上次過後,裴向雀的睡衣就全都變成了陸郁的襯衫或者白T恤,只能隱隱遮住臀部,脫起來很方便。
裴向雀還恍恍惚惚地瞧著陸郁,眨了眨眼,還在傻傻地笑著。
陸郁歎了口氣,咬住了裴向雀側頸處那一處細嫩的皮膚,含糊著講了一句,「唔,真是我的小呆雀。」
第二天早晨,裴向雀沒能爬得起來床。第一節 的課恰好是一位裴向雀非常喜歡的老師開設的,喜歡到什麼程度,裴向雀聽不懂他的課,也要錄下來,在閒暇的時候繼續聽,能聽明白多少算多少,直到再錄下一節課。
陸郁**著上半身,背後和胸前也滿是紅痕,還沾染著煙味,正在誠摯地向裴向雀道歉,可是卻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
裴向雀瞧著陸叔叔的模樣,很想上去咬上一口。
陸郁昨晚和今早起床後都檢查了他身後的狀況,他還算得上克制,沒出什麼問題,就是裴向雀可能腰酸背痛,今天下不來床。想到小麻雀難得炸毛的原因,陸郁溫柔地笑了笑,「肯定能讓阿裴聽到那位老師的課,以後一直能聽到,好不好?」
裴向雀點了點頭,最後沒有忍住,還是輕輕咬了一口陸郁的手指,都沒敢使勁,也算是報了自己不能起床,腰酸背痛之仇。
到了上下節課的時候,那位老師興奮地公布了一個消息,說是自己的課程被選入了全市的網絡課程裡頭,從這節課開始還要學生們配合自己講課。
裴向雀忽然就想起了陸叔叔上次對自己說的話。
陸叔叔的承諾,永遠也沒有不能實現的時候。
而被無數人盯著的淮城陸家,形勢也越發緊張了起來。陸成國久病不起,到現在連話都說不好,能夠再康復的希望實在不大,以後的日子只是磨時間罷了。
陸修這個人,沒有能力,也沒有野心,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將局勢看得清楚。他從小不怎麼瞧得起陸郁,不過也沒欺負過他,欺負陸郁是陸輝干的事。陸修雖然有個貪心不足的母親,本人又是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也不求能得到陸家,只希望能多拿些好處。
在醫院裡得到陸成國不可能再康復的消息後,陸修提前找了人,他一貫不要什麼臉面,帶著陸成國的舊部在陸郁面前哭訴了一番。
那時陸郁處理著工作,任由他們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賣了半天慘,也沒有發表一絲意見。等到處理完了工作,陸郁才抬起頭,將眼前的人都掃了一眼,他的目光與從前相比並不算凌厲,只像是探究似的,可僅僅只是如此,也足夠叫這群年紀比陸郁要長上一倍多的老家伙心生寒意。
因為他好像能每個人都看穿。
陸郁拿著鋼筆,筆尖微微垂在潔白的紙張上,撐著額頭,漫不經心地打量了片刻,「說到了現在,我怎麼沒看到你們的眼淚?」
無論是曉之以情還是動之以理,誰也說不動陸郁,眼前這麼些人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要不是為了陸修許諾的那些東西,他們怎麼會來這一趟?受到這樣的羞辱。
陸修即使再不要臉面,也受不住這樣的話,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卻聽得陸郁說:「不過你和我都姓陸。」
陸郁的笑容冷淡又克制,似乎是施捨一般,「既然一個姓,就不必鬧得太僵。陸家在城川開了一家分公司,你要去嗎?」
城川離淮城有千山萬水,那個分公司規模不大,收益也不算多,可卻經營多年,體制成熟,隨時能從陸家脫離出來,陸郁是打算把這個公司直接扔給陸修,將他打發得遠遠的。
這在從前是不可想象的。陸郁向來信奉叢林法則,無論什麼,爭到了,搶到了就是自己的,誰也不可能從他手裡將東西奪過去。
重生回來後,陸郁再次得到了裴向雀,心態平和了許多。他以前辦事只有趕盡殺絕,可現在倒不同了。陸修對他沒什麼妨礙,前世今生都是如此,也不必吝嗇於一點錢財,把陸修逼入思路,到時候狗急跳牆,還要收拾殘局。
陸修還難以想象這麼輕易就得到了陸郁的承諾,他雖然早就打算和陸郁磨下去,做好了持久戰的准備,可沒料到這麼簡單就成功了。
陸郁從抽屜裡拿出早已准備好的文件,簽上自己的名字,隨手一扔,落到了陸修的手裡,「帶著肖夢慧,快點離開這裡,我沒什麼耐心。」
他們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迅速地離開了陸郁的辦公室。李程光端了杯咖啡進來,那份合同是他找人擬的,自然清清楚楚,此時又問,「老板,這裡是解決了。那,另一邊呢?」
陸郁抿了口咖啡,味道很苦,對他來說提神的效果近乎於無,「等一等,再繼續看著陸輝那邊,有什麼動靜再說。我倒是希望,能再擬一份那樣的合同。」
對於陸郁來說,要在背地裡弄死陸輝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他費了些心力才和那些見不得人的過去斷了關系,為了不再刀尖舔血,讓自己的裴向雀置身於危險。這次只是為了陸輝,又將這些關系撿起來就不值得了。
所以雖然知道陸輝可能不安分,陸郁也只是等著對方先露出破綻,而不是先下手解決。
李程光笑了笑,恭敬地說:「您的一片心意,想必另一位也能明白。」
「明白什麼?」陸郁翻閱著文件,「就是想把他們都打發出去,再也不回來。不然總不放心,耽誤我和阿裴的生活。」
李程光嘴角微微抽搐,這句話倒是不敢接了。對於老板的私生活,他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做完工作後,陸郁同往常一樣回家。他在回家路上同裴向雀發了條信息,卻好半天都沒有回應。這不常見,不過陸郁也大概能猜到,對方應當在錄音室錄歌,只有那個時候,裴向雀才會把手機放在外頭。
裴向雀確實是在錄歌。「陸麻雀」在Song和微博上紅得太快了,有的時候熱度就像滾雪球一樣,只要能在開始的時候團起來,後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目光關注過來。
陸麻雀雖然紅,卻從來不摻和進網絡上的任何事情,對於別的歌手的示好也沒什麼回應,他的興趣真的只有唱歌而已。因為紅的太快,也有別的粉絲看不慣陸麻雀,而捏造出來一些沒有證據的謠言。這些謠言大多都被昨日玫瑰帶著小粉絲錘死了,不過也有漏網之魚,偶爾會鬧到陸麻雀的評論下頭。
裴向雀並不介意,他還發了條微博,希望聽眾們也不要在意這些不開心的事,因為他唱歌就是希望別人聽到他的歌聲能夠開開心心,這樣就好了。
即使如此,還是有人酸陸麻雀假裝大方寬容,其實心裡在意得不得了,否則怎麼會發這樣的微博,而不是就當做沒看見。
不過裴向雀對這些言論是真的沒什麼感覺,網上的話還不知道隔了多遠,而他從前被人當面罵了那麼多年,那麼多難聽的話,不還是好好地長到這麼大,還遇到了自己的陸叔叔。
然而,頂著昨日玫瑰馬甲的金剛鵪鶉陸靜媛還是戰斗在第一線,誓死保衛裴向雀評論區的安定祥和。
陸郁回來的時候,裴向雀正對著微博私信發愁。隨著他在網絡上越來越紅,有關商業合作的消息也源源不斷,並且開價一直增高,有的還要邀請裴向雀去參加選秀節目,造星計劃等等。裴向雀對於這些需要露臉的合作項目都沒什麼興趣,直接拒絕。可是最近有一個卻讓他蠢蠢欲動,那是一個電視劇片尾曲的錄制,他們看中了裴向雀與眾不同的聲音,也不需要他露臉。雖然還沒有看到曲譜,可是那位作曲的老師裴向雀非常喜歡,而且開價很高,至少對於曾經辛辛苦苦搬磚的裴向雀而言算得上是天價了。
吃飯的時候,裴向雀忍不住和陸郁說了他的煩惱,他是很想去的。
陸郁一如往常地笑著,起身幫裴向雀切了一個飯後水果,並沒有鼓勵他,而是換了個方向,「阿裴不是要養我嗎?這麼多錢,不去試一試嗎?而且我的小麻雀唱的這麼好,怎麼會不行?」
這句話說到了裴向雀的心坎裡。
他掰著手指頭,又將那筆錢算了算,皺了皺鼻尖,「好多好多錢。我,我想早點,攢到娶陸叔叔的錢,把陸叔叔娶回家。」
大概是因為找到了想要達成的目標,方才的那麼點害怕忽然消失,裴向雀有了更想要做的事。
陸郁聽了這話,眉眼似乎都溢滿了笑意,可是那笑卻未達眼底。
因為,那樣會有更多的,更多的人,聽到他的小麻雀的歌聲。
陸郁怎麼會高興?他不會的。而陸郁很擅長調節自己的情緒,要做點讓自己高興起來的事情。他的口袋裡隨時裝著幾粒糖,沒事的時候就愛逗弄著裴向雀玩。
現在拿出來的時機正好。
陸郁剝開糖紙,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聲音,金色的糖紙落在了地上。兩人的嘴唇相貼,連彼此的溫度都相互分享,周身忽然熱了起來,裴向雀臉頰通紅。即使用這樣的法子吃再多次糖果,他依舊還是會本能一般的害羞。
而陸郁則耐心地品嘗著裴向雀的味道。他的小麻雀才吃了水果,嘴裡滿是清香,整個人又可愛又甜美。
費了好一番功夫,草莓味的硬糖才在兩人的口腔裡融化成了糖水。裴向雀的唇舌間滿是甜滋滋的味道,因為方才的動作過於激烈,甚至裹夾著甜味的口水流淌了出來,而裴向雀還在方才的吻裡暈暈乎乎,眼睛都沒睜開,還沒回過神來。
陸郁摟著裴向雀的腰,眼疾手快地拍了一張照片,等小麻雀找回自己的腦子後,才發到了他的手機裡。
這可真是太丟臉了。
裴向雀頗有一絲惱羞成怒的意味,他氣呼呼地刪了照片,磕磕絆絆又結結巴巴,「陸叔叔,陸叔叔,你壞!」
陸郁又親了一口他的上嘴唇,「壞什麼?我的小麻雀,又不給別人瞧。」
我的小麻雀。這句話落到了裴向雀的心尖上,無論聽多少次,都要比吃糖果還要甜。
他是我的,我是他的。
情人之間的話,大抵沒有比這個還要更動人的。
陸郁又在床上把裴向雀像個面團似的折騰了許久,臨睡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捏著裴向雀的下巴,把上上下下的牙齒看了好一會,才沉思著開口,「過幾天該帶你去復查牙齒了,最近吃了不少甜食。」
裴向雀在半睡半醒間聽到這話,不高興了,委屈得嘟囔了幾句。
他大概是永遠無法直視牙醫給自己帶來的恐懼了。
賺錢娶陸叔叔這個念頭就像是吊在裴向雀的冰淇淋蛋糕一樣,引誘著他蹦蹦跳跳向前趕。在陸郁的幫助下,裴向雀很快和那頭的人接洽上了,對方將曲譜發了過來,裴向雀把沒有經過絲毫後期修飾的清唱錄音給交給合作方,那頭對裴向雀的聲音太滿意了。
至此,雙方正式簽下合同。
陸麻雀也發了一條祝賀的微博。
迷弟迷妹當然為了自己的小哥哥接到正式的工作開心到旋轉跳舞上天,而另一邊,嫉妒陸麻雀接到這麼好的工作的人當然又酸了起來,說是陸麻雀果然是假清高,說什麼唱歌為了開心,不還是為了錢,說不定這麼長時間以來就是為了造勢,下一步就該是出道了。
這種揣測自然是被陸麻雀的粉絲圍攻。
裴向雀卻轉發了這條評論,還附帶了解釋說明。
「不會出道。不過確實是為了賺錢,因為要攢錢娶我先生。」
所有的理由也敵不過這一個。
因為他的陸叔叔。
連在評論區裡奮力廝殺的陸靜媛都懵逼了,她還在這為了小哥哥奮勇殺敵,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即使是再金剛的鵪鶉都吃不下這麼多的狗糧好嗎!
至於評論區,在裴向雀放出這麼一個驚天消息,毫無預兆地出櫃後,已經是群魔亂舞,亂成一團,胡言亂語,攻擊和祝福齊飛,誰也不知道對方是粉是黑,反正大家一起瘋了。
陸靜媛雖然還保持著冷靜,可評論區的狀況實在是太亂,她一個人孤身奮戰,再怎麼樣也救不回來,直接宣布投降,放棄治療,為裴向雀再砸到鮮花榜第一後就下線找自己的小哥哥去了。
當誰沒有對象似的!
陸靜媛氣呼呼地想。
而在這麼多轉發中,依舊有一條絲毫不引人注意,連裴向雀都沒注意到的。
他說:「等著我的小麻雀攢夠錢來娶我。」
一直等著。從前世到今生,從生到死,等了許多許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小雀:哇,賺錢!娶陸叔叔!成為雀生贏家!
大裴:一人一雀,物種不同,不行不行。
小雀:誰說的!你就是嫉妒我可愛!打擊我不讓我娶陸叔叔!
大裴:……你竟然變聰明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