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段時間,祈善已經懷疑自己好幾次。
沈小郎君跟青年是一個調子,他夾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頻頻惹來二人“你究竟行不行”的眼神質問。他從未受過這種委屈!
祈善越想越氣,恨不得將玉簫摔了。
最可氣的是——
一曲畢,青年放下鼓槌,目光真摯地看著沈棠,幽幽感慨:“千金易得,知音難求……”
果然,能直擊他心靈的知音只有一個,其他人(特指夾雜其中很不和諧的祈善)都俗!
聽懂青年這話的祈善:“……”
(╯‵□′)╯︵┻━┻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這一族。
先前提過,祈善少年時曾與友人遊歷四方,其中也包括青年的故鄉——
一個隱蔽又與世隔絕的安寧桃源鄉。
雖說這一族避世不出,少與外界溝通,但人家民風並不保守閉塞,相反還相當彪悍、熱情開朗、火熱奔放……
族中女子也如此。
祈善和友人住了幾天被族中好幾個女孩兒堵著門唱歌兒,內容直白勁爆,諸如“今晚兒郎去奴家”、“半夜酣戰不下榻”、“公雞啼鳴郎再走”……著實把年少的他和友人嚇到了。
最可怕的是——
半夜三更真有女郎爬他們窗戶啊!
這件事情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創傷,來“夜襲”的女郎見他慌忙亂找衣裳,竟抱著肚子大笑,笑聲還把其他人給招來了。
一個個打趣地看著他。
【嗲嗲還小,肯定還不懂嘞。】
祈善:【……】
他完全不知道這種事情有什麽好笑的。
隻覺得可怕。
不過考慮這是人家風俗,也不好發作。
女郎來夜襲還好,這要是男的來……光是想想他的臉色就黑了好幾個度。
幾天后,屁股著火般落荒而逃。
之後遊歷都要繞開那片地,免得遭難。
除了這風俗,他們隨時隨地能唱歌跳舞也讓人吃不消。那些粗俗直白、熱情奔放的歌詞兒和想怎麽唱就怎麽唱的調子……偏偏祈善略懂樂理,還有些不為人知的“潔癖”。
青年對知音是掏心掏肺地好,連帶祈善也受了益處。“以樂會友”結束,又讓人安頓他們今夜的住處。青年親自相送,帳篷的位置很靠近營地後方,非常安全,也不會受其他人打攪。
沈棠敏銳嗅到空氣中溢散的牛羊騷氣。
青年:“我與瑪瑪一見如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庚國國都,那邊更好玩兒。”
盡管青年熱情相邀,但沈棠仍搖頭婉拒:“暫時走不了,手頭還有不少事沒處理完。”
“什麽事?我也算有些人脈,瑪瑪不嫌棄的話可以告訴我,讓我找人幫你解決。”
沈棠指著孝城的位置。
道:“我的親人都在那裡。”
青年問:“瑪瑪是孝城人士?”
沈棠坦蕩回應:“是啊。”
青年眸光動了動,又問沈棠那些親人長什麽樣子,住在哪裡,他回頭讓帳下兵馬注意。
聽他這麽說,沈棠面上“感激”不已。
扭頭便將所謂的“親人”相貌特征說了出去,褚曜、共叔武、林風、屠榮……
一個不落。
青年怕自己記性不太好,招來屬官記錄,麻煩沈棠又說了一遍,好一會兒才搞定。
將沈棠二人送到下榻的營帳,他依依不舍道:“瑪瑪晚上若是睡不著的話……”
祈善瞬時想起了他們一族的風俗,神經被觸動,急忙道:“不會,她一貫睡得死。”
天打雷劈都醒不來!
你小子別想打什麽破主意!
青年依依不舍,三步一回頭跟沈棠告別。
時不時還用譴責的眼神看祈善,仿佛他就是神話故事中不近人情的王母娘娘。
倍覺離譜的祈善:“……”
入了營帳,祈善布下一個小小的“法不傳六耳”,防止有人偷聽。做完這些事情才坐下來,一邊給自己倒水一邊問沈棠:“沈小郎君感覺這個青年如何?善覺得他……”
祈善現在就怕聽到沈棠嘴裡蹦出來“知音”倆字,真以為青年是什麽簡單傻白甜。
沈棠:“他很有意思。”
祈善話未說完就被這話嗆住了。
“有意思?”
“我感覺他跟叛軍似乎不是一條心,但這猜測沒什麽根據。還有,這人是真的傻還是假的傻?”沈棠指了指腳下的營帳說道,“竟然將我們安頓在這裡……”
牛羊的氣味,這裡都能聞到。
可見輜重糧草應該就在不遠處。
這些玩意兒對一支軍隊而言多重要,自不必多言。一旦糧草出了問題,百萬雄師也得铩羽而歸,因為士兵餓著肚子根本打不了仗。
祈善:“或許是為了引蛇出洞……”
刻意給予他們方便,再抓一個現行。
沈棠皺眉思索:“我們要不要先聯系笑芳?二人混入叛軍,不可能沒有打算。”
他們或許可以和翟樂兄弟合作。
祈善道:“太冒險。”
他不怎麽相信翟樂兄弟。
先前劫稅銀一案打得你死我活,雙方有矛盾,現在怎麽可能毫無芥蒂地合作?
他們不信任翟樂兄弟,翟樂兄弟也不會信任他們。再者人少目標小,人多目標大。
一旦暴露就可能被一鍋端。
“謹慎考慮,各自行動為上。”
因為孝城還未被叛軍攻破,祈善這裡也犯不著火急火燎連夜潛入孝城。若是能在外部給叛軍惹來麻煩,變相幫助孝城緩解守城壓力,也能為褚曜和共叔武爭取更多的時間。
“那我們就這麽待著?”
沈棠雙手抱在腦後,仰躺在獸皮毯子上翹起二郎腿,視線盯著營帳上方。
閑下來的她又無聊了,道:“笑芳他們倆明顯要搞事情,一旦叛軍營地出了問題卻沒抓到罪魁禍首,那我們倆嫌疑就最大……得背黑鍋啊!所以元良,咱倆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祈善饒有興趣地看著沈棠臉上的神情,問道:“沈小郎君準備怎麽個‘先下手為強’?”
沈棠道:“製造大亂子!這裡離輜重糧草這麽近,不在上面做點文章,多可惜……”
祈善:“不怕這是陷阱?”
沈棠:“怕,所以要‘借刀殺人’!”
“借翟笑芳、翟悅文兄弟的‘刀’?”
沈棠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有更好的‘刀’,只需配合它們,或許真能搞個大新聞!”
祈善:“他們?”
他仔細琢磨這個詞兒。
倏地露出一抹狡詐笑意。
“不,是它們,甚好!”
(ω)
我感覺自己是不是被驢了,為什麽不少人說果凍藍軸就是青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