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了活在萬眾矚目之下的路央。
離開播,還剩下十分鍾倒計時。
薑濃推開玻璃門走出去,一身綢白的襯衫搭配黑色套裙,胸前別著朵白山茶,將她臉襯得沒有一絲血絲,幾近透明。
遠遠地,柳思悠就看到了她披麻戴孝般的身影。
待兩人在走廊上快擦肩而過時,除了鞋跟在光滑如鏡的地上發出細碎輕響,還有那濃豔的唇角勾起冷嘲熱諷的笑:“恭喜啊,路央不僅訪談給了你,連獨家遺言都大方讓你一個新人播報。”
薑濃忽地頓住,表情很冷看著她。
柳思悠才不懼,眼底壓著嫉的妒情緒往薑濃胸前的白山茶一掃,壓低了聲量警告:“山茶開到茶靡之後,必然是凋零的結局……薑濃,你能搶走獨家新聞又怎樣,還是鬥不過我的!”
前方。
程讓從演播廳現身,看向站在走廊上的兩抹身影,指了指腕表時間。
薑濃站了秒,要過去時,清冷冷的語氣才說:“柳思悠,試試。”
……
直到天色露白,新聞中心大樓的燈直到演播廳播報完路央離世的消息,都沒熄滅過一盞。
回去的路上。
薑濃沒有打出租車,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沿著空曠冷清的街道一路走,直到累了,才不顧形象地,就坐在了枯樹旁邊。
她內心無端端茫然地望著這雪霧彌漫的世界,幾秒沉寂過後,眼尾處瞬間暈染開的一抹濃重的紅色,顫抖著睫毛狼狽往下垂,從口袋裡拿出了冰冷的手機。
薑濃勇氣盡失,不敢看一眼與路央這段時間的聊天記錄。
不願去承認,這條鮮活脆弱的生命已經在自己世界消失了。
她繼續顫抖著,撥打了季如琢的電話。
在那邊接通時。
“如琢,我……”薑濃有很多話想說,卻喘不過氣地卡在喉嚨裡,細白的手指去遮住了雙眼,淚水猶帶一分搖搖欲墜的倔強,沿著她壓抑的哭聲直直淌下。
直到聽見耳邊,傳來了傅青淮低啞而清晰的嗓音:“薑濃,抬頭。”
薑濃濕透的瞳孔劃過一抹怔然,沒反應是自己撥錯電話,卻本能地抬起頭。
入目的——
是傅青淮身姿挺拔料峭地站在車旁,隔著清寒風雪之下,正遙遙朝她望過來
第15章
別墅內。
薑濃坐在松軟的沙發裡, 纖弱肩膀緊緊披著男人高級羊絨面料的大衣,衣服下沿遮住了腿根,而纖細的腿就這麽搭在長絨地毯上, 原本精致雪白的踝骨肌膚, 被凍得泛著一抹淺淺的嫩紅, 在燈光灑下, 有種伶仃美感。
她微低下頭,恰巧地看到面前的傅青淮慢條斯理地遞來了一杯熱茶,乾淨整潔的袖口略松開, 上面淡金色的神秘佛紋仿佛烙印進了骨骼深處,也極為灼人的眼。
這讓薑濃清醒過來一瞬。
隨即想到了這隻手將她從枯樹旁抱起時, 溫度也是灼熱的, 一路隔著衣服面料浸透到了心口, 讓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近乎茫然又本能地去依附著傅青淮, 被他帶回了這裡。
“薑濃,你在發抖,喝一口會好些。”
傅青淮見她遲遲不接茶, 淡漠的聲調比平時低了些, 提醒著她下一步動作。
直到薑濃聽話,指尖終於接了這盞茶, 熱霧將睫毛熏染得微微濕潤, 好似下秒就會凝成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垂落下來。
而她側臉很快就移開了,沒喝,還有點輕鼻音問:“有酒嗎?”
傅青淮淺淡的瞳色凝視著她,就當薑濃陡然感受到某種不知名狀的慌神,以為會被拒絕時, 他卻未言一字,修長的身形走向了酒庫。
片刻後。
他親自將純白蘭地倒入玻璃杯中,燈光透過顏色呈琥珀色的酒,映在了薑濃恍神的眼裡。
同時,也低緩地講解道:“這是白蘭地,烈酒中最柔和的一種,慢點喝。”
傅青淮這棟裝修華美的山頂別墅裡,珍藏的酒種類極多,都是世界上最烈性的。
薑濃卻直接拿了過來,也沒慢點喝,入口後,香濃又辛辣的味道一路從咽喉往下燒,讓原本雪白的小臉瞬間染上一抹豔色,人也猛咳起來。
傅青淮看她反應,問:“沒喝過酒?”
薑濃手指發白緊緊地攥著酒杯,不會喝,卻固執地想要逞強,仿佛這樣就能徹底麻醉自己,待又要悶吞一口時,纖弱的手腕被男人修長的指扣住。
她去看那張俊美如初雪般的臉龐,略微失了神。
傅青淮已經將玻璃酒杯的殘酒奪下,以免這副小身板被燒壞,隨即過於高大的身形屈膝在地毯上,用一種溫和平視的姿勢,專注地對上她浸過淚水的顫抖瞳孔:“你在為路央的事難過,對嗎。”
就這區區一句話,薑濃再次感覺被烈酒灼燒過的咽喉很痛,連一向清冷冷的美人音都很沙啞:
“我坐在演播台上時、就一直在想,路央從高樓跳下那刻,她會留戀這個孤獨的世界嗎?”
這個注定是無解的。
就連陪伴路央多年的經紀人,怕也不知道璀璨豔麗了一生的女明星,毅然決然地站在高樓上凝望著這個世界時,最後還會不會有一絲絲的留念。
薑濃性子自幼就是如此,看似無欲無求般活得封閉,卻極為戀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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