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讓我試一試吧。」一道清靈懶散的女聲帶著輕笑,淡淡的傳入帳中。
眾人望去,只見慕容舒清帶著輕柔的笑意慢慢的踱進帳中,脫下厚重的外袍,裡邊是一件青色絲質棉錦。雖然著了棉衣,但是看起來,仍是十分清瘦。一頭長髮編成辮子垂於胸前,沒有任何髮飾,樸素而淡雅。
軒轅逸最先回過神來,上前扶著她在軟塌上坐下,動作輕柔,聲音卻冷冷的帶著惱意:「身上有傷,你就不能安分點。」
慕容舒清接過軒轅逸遞過來的熱茶,雙手握著茶杯暖手,淡淡的笑道:「已經好很多了,出來透透氣。」
裴徹走到慕容舒清身旁,有些急切地問道:「舒清,你有辦法?」
慕容舒清沒有回話,將手中的茶塞到裴徹手中,起身來到書桌前,拿起一旁的筆,輕蘸墨汁,在紙上寫了起來。眾人面面相覷,難不成這慕容小姐的方法是要寫出來的?帳中的將軍紛紛起身,也跟到書桌前,看她寫些什麼!
只見紙上的字筆法精緻,濃纖折中,飄逸隨性,好漂亮的一手行書。早就聽聞祁相的生辰之時,慕容舒清一幅雙手齊書的對聯,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交口稱讚,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只是這書寫的內容卻又讓眾將軍皺起了眉。
「你所謂的辦法就是寫拜貼?!」李鳴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白紙上赫然寫著幾個字「今日酉時,慕容舒清拜會!」她不知道他們已經連發了兩封拜貼了,要是拜貼有用,他們還需要在這裡發愁嗎?還是她以為自己寥寥數語的拜貼比東隅駐軍守將的拜貼更有用!他還以為她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呢,果然,這種自以為是的千金大小姐還是不可信!
慕容舒清不理會他們或嗤之以鼻,或不以為然的表情,輕扇紙面,待墨跡干了之後,小心的折好,對著帳外輕喚:「樊峰。」
樊峰迅速進了帳中,將信遞給他,慕容舒清說道:「送到飄渺山莊。」她猜想,這裡也沒人會願意幫她送信了。
「是。」將信收好,樊峰立刻轉身出了營帳,對其他人完全視而不見。
慕容舒清從裴徹手中拿回茶,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或許是將軍們都覺得慕容舒清這個所謂辦法既無用又無聊,誰也沒有再說話。慕容舒清閒閒的喝完手裡的茶,也不多說,淺笑著朝帳外走去。
裴徹對慕容舒清的這個方法雖然也覺得可笑,但是以他對慕容舒清的瞭解,她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且還是看起來這樣明顯的無用之事,難道是另有乾坤?與軒轅逸對視一眼,在軒轅逸眼中,他同樣看到了疑惑和不信。就在慕容舒清快要跨出營帳之時,裴徹還是問道:「舒清,你這是?」
慕容舒清停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依然是那樣輕鬆隨意的回道:「我只是說試一試,行不行就不知道了。好了,不打擾各位商談軍務,舒清告退了。」
她走得瀟灑,只是她走出營帳,就馬上聽到一聲嗤笑:「這算什麼辦法啊!?」
慕容舒清不以為意的輕笑著朝那棵高大的梅樹走去。滿樹的雪白,已經分不出哪裡是梅哪裡是雪,站在樹下,不時會有雪花或者梅瓣紛飛而落。記得有一句詩說「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寫得很好,但是今日看來卻不盡然,已是梅中有雪,雪中有梅,又怎麼分得清是雪白還是梅香呢!?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風也不大,伴著陽光,照得梅樹彷彿閃閃發光一般。不時有雪水融化,一滴滴的落下,晶瑩而優美。慕容舒清在梅樹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欣賞著陽光下,天地間的雪白慢慢化去,露出原有蒼涼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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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小姐,將軍,將軍請您到主帳去。」一陣急促的奔跑聲,伴著氣喘吁吁的呼喚,讓慕容舒清睜開了眼睛,她剛才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一直伴著梅樹雪融的聲音,滴滴答答,竟不知道自己在這樹下坐了一個下午。
站起來,整理一下有些皺的裙擺,慕容舒清笑道:「我知道了,走吧。」樊峰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再次踏進主帳,只見這些將軍們都圍著樊峰問話,他卻只是微微低垂著頭,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裡,不管身邊的人怎麼說怎麼問,他都是一臉的面無表情,不張揚,也不怯懦。
慕容舒清輕咳一聲,他們才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紛紛回到座位上。
樊峰看見慕容舒清進來,逕直走到她面前,抱拳行禮道:「主子。」
「怎麼樣?」
樊峰從懷裡提出一封信,遞到慕容舒清手中。恭敬的說道:「莊主說,飄渺山莊酉時恭候主子。」
「嗯。」慕容舒清輕點了一下頭,樊峰迅速轉身出了大帳。
打開信一看,慕容舒清差點笑出聲來,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只得硬生生的嚥了回去。軒轅逸一直站在慕容舒清背後,看她表情怪異,就朝那封信上看了一眼,是一幅畫,一個字也沒有,畫上是一支放倒的酒壺。
軒轅逸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陰沉,看她壓抑不住的嘴角輕揚,舒清和商君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這怎麼可能?」李鳴的這一聲詫異的低叫,叫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她的拜貼飄渺山莊居然認了!!這對於他們來說之多麼大的一個諷刺,慕容舒清,她到底有哪裡不一樣!李鳴第一次願意認真地審視起她來,除了盈盈淺笑,淡然的清雅之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