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欲變柳,舊賓共沾衣。
歲夜猶難盡,鄉春又獨歸。
寒燈映虛牖,暮雪掩閒扉。
且莫乘船去,平生相訪稀。
慕容舒清伸了伸懶腰,好累啊!原來解釋是一件這麼累人的事情,剛才在主帳內說了半天,他們還是似懂非懂,也可能是自己並非學理工科的,解釋的也不是很詳盡的緣故吧!所以她投降了,說是說不通了,明天做的時候或許他們就能明白吧,畢竟直觀的東西容易讓人接受。
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瞬間進入五臟六腑,人也顯得神清氣爽起來。白天陽光還那麼明艷,夜裡卻又大雪飄搖,這西北的冬天,還真是風情萬種。雪已經停了,只留下厚厚的積雪,顯示著它曾經的酣暢,滿樹的白梅也開得異常炙烈,嶙峋粗壯的枝幹總透露著蒼涼,與努力綻放的花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既突兀又莫名的和諧,百年的枝幹每年都能開出新生的花朵,或許正是這一份滄桑與生機的碰撞,讓它獨魅力,總能讓她不願離去。
快午夜了吧,又是一年了嗎?在家的時間,現在應該是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一起看電視吧,等待著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為爸媽送上新年的祝福。你們現在好嗎?爸爸,媽媽,哥哥——新年快樂。
慕容舒清仰望著浩瀚的夜空,或許,她和家人看到的會是同一片天空,帶著祝福,慕容舒清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陣暖意襲來,她被抱進了溫暖的懷裡,耳邊是低沉無奈的輕歎:「這大冷天的,你又這樣站在雪地裡。怎麼說你才聽得進去!」軒轅逸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用著寬大的裘衣將她包裹起來,身上這樣涼,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還偏偏愛站在雪地裡。
慕容舒清輕輕的勾起唇角,放鬆的靠著身後溫暖而有力的身體,淡淡的笑道:「快新年了吧!」
「嗯。」她的柔順,讓軒轅逸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原來,有人陪伴,節日才會顯得不一樣,才會讓人感到幸福。
依然閉著眼睛,慕容舒清輕輕的說道:「新年快樂!」
感覺到軒轅逸一怔,一會之後,覺得髮髻上忽然多了一樣東西,慕容舒清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軒轅逸,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說著,想要伸手取下來看一看。
軒轅逸動作更快的抓住她就要撫上髮絲的手,酷酷的說道:「送你的你戴著就好,沒什麼好看的。」
他不自然的表情,左右不定的眼神,霸道中帶著隱藏的話,讓慕容舒清更好奇發間的東西是什麼,感覺上應該是髮飾之類的,但是他這樣神秘的看都不讓看是為哪般?!一隻手被軒轅逸握住,慕容舒清忽然動作迅速的伸出另一隻手,附上發間,將它拿來手裡。
軒轅逸好笑的看著她有些得意的晃著手,無奈的搖搖頭,好吧,反正是送她的,看就看吧。
慕容舒清打開手心,是一直發簪,月光下,帶著柔柔的光芒,輕輕的紫檀木香似有若無的壞繞鼻尖,慕容舒清看了一會,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這是他花了三天時間雕刻打磨的簪子,知道她不愛花哨的髮飾,所以為她做了一支木簪,本來就是第一次做,心裡也沒底,看她笑成這樣,又是尷尬又是氣惱,軒轅逸有些惱的低吼道:「你笑什麼?!」
慕容舒清毫不客氣的笑道:「好醜~~」
其實也不是真的醜,只是一般木簪的一端,多會雕些圖案,或花枝,或流雲,或瑞草,或鏤空。而這支卻異常的簡單,就是一支長簪,上邊沒有任何圖案,但是特別的做成的彎彎的新月的樣子,雖然看去來很簡單,但是打磨的卻十分光滑細緻。
他奇怪的表情和長簪簡單的造型,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慕容舒清心裡對這支特別的彎月紫檀長簪滿意的很,可是很少能看見軒轅逸的窘態,她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你——」軒轅逸果然滿臉的尷尬,臉色也漸漸變得陰沉,伸手就要把木簪拿回來折斷扔掉。
慕容舒清早就料到他會來搶,所以一說完就把木簪拽在手下,放到身後,如願以償的看到他惱羞成怒的樣子,慕容舒清才收了笑意,輕輕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柔緩慢的說道:「不過——我喜歡。」說完輕輕的在他臉上落下一枚輕吻,將木簪別回發間,慕容舒清轉身靠在他懷裡,昂頭欣賞著頭頂的星空。
軒轅逸為剛才的輕吻所惑,心跳居然不受控制的加快,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吧,說不出心裡這種甜蜜的感覺,軒轅逸低笑著輕歎一口氣,軒轅逸啊軒轅逸,曾幾何時,你也會為了一枚蜻蜓點水的輕吻心馳神往了!
雙手環住慕容舒清的腰,在她發間落下一吻,軒轅逸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上次的南海珍珠你退回來了,這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之物,你別想再有機會退回!」還是一樣霸道的話語,似說給她聽,又好似他立下的誓言。
慕容舒清笑而不答,只是握住了腰間那雙溫暖的大手,月光,把兩人相擁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彎彎的明月與舒清發間的彎月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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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星空下,一個碩長的身影立於窗前,手中,握著一盞美酒,卻久久不喝,暗紫流金的長袍將他襯得更加尊貴而俊美,玄天成看著手中的竹葉青,腦子裡環繞的,卻是那麼清雅淡然的麗影,第一次見她,被她的才氣和風雅折服,第二次見她,為她的見解和淺笑而動心,當時以為,他們很快會再見,誰知那次之後,她便如消失一般,芳蹤難覓,就連那麼神秘的海月,也沒了蹤影。
原來以為,那只是自己對她的一時興趣,不想,卻成了此生放不下的牽絆。
童阜遠遠的看著一晚上都悶聲不語的皇上,心裡一直在打鼓,皇上該是有心事吧,這幾個月來,他常一人對著明月,或清酒發怔,先選擇一樣,看不出喜怒,卻總是透露出淡淡的憂愁和孤傲,斟酌這要不要上去稟報,皇后已經差人催了幾次了,不得以,童阜弓著身子,慢慢的走到玄天成身後,輕輕的問道:「皇上,已是新年了,皇后差人來請皇上到飛鳳宮用元宵。」
玄天成久久才丟出一句:「朕累了,回了吧。」
「是。」這新年,皇上皇后一起吃元宵祈福是一直以來俗成的規矩,連皇后那都不去,看來皇上真的有心事,只是身為奴才,不歸自己管的少管,少說。看看天色,童阜輕聲說道:「奴才服侍皇上安歇吧!」
不耐的揮揮衣袖,玄天成說道:「朕不睏,你退下吧。」
「是!」童阜行禮之後正要離開,才想到自己手中拿著禮部送來的畫像,進退之間,童阜想了想,還是又輕聲的問道:「這畫像皇上要留下嗎?」
「什麼畫像?」低沉的男聲,說明他已經極度的不耐。
童阜趕緊回道:「慕容家慕容舒清的畫像。」這是上個月,近身侍衛長危海大人說是皇上要的,禮部繪了一個月才送過來。
慕容舒清?!就是慕容家的女兒,祈相的外孫女了?!又是這些政治聯姻,軒轅逸不願意娶,他就要納,這就是身為皇上的悲哀,誰叫慕容家有著傾國的財勢。她張什麼樣一點都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淡淡的說道:「朕不想看,放著吧。」
他已經厭倦了,什麼時候,他才能再見到那個瀟灑來去,淡然風華的女子,一口飲盡手中的美酒,想著她調製的「千層覆」,還有她坦然淺笑的說著青樓是個好地方時的灑脫,玄天成冷凝的臉染上了愉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