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皇嫂——」
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嚷聲自飛鳳宮外傳來,指揮著宮女收拾的畢芯穗皺了皺眉,聽聲音像是初雲,怎麼這麼沒有規矩,一路上大喊大叫的。剛要出殿外看看是怎麼回事,就看見初雲像只無頭蒼蠅一樣衝了進來。
畢芯穗迎了上去,只見她臉色潮紅,氣喘噓噓,頭髮上還沾著樹葉,畢芯穗心下一驚,再仔細看來,初雲除了頭髮有些散亂之外,衣服穿戴的倒還整齊,這宮裡應該也不會有人可以欺負初雲吧!終於放了心,畢芯穗扶著初雲,一邊幫她把頭上的葉子拿掉,一邊無奈的問道:「初雲,你怎麼了,這麼狼狽。」估計又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初雲拉著畢芯穗的手,微微順了口氣,馬上著急的說道:「我,我剛才,我看見,皇帝哥哥和慕容舒清──」
聽到初雲提到皇上和慕容舒清,畢芯穗知道,一定是初雲看到了關於他們的事情,這事決不能讓別人知道,於是畢芯穗立刻打斷初雲的話,對著宮女奴才們冷冷的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本宮和公主。」
「是。」在宮裡的生存法則就是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知道的越少,活得越長。一干人等立刻行禮,迅速的退了出去。
牽著初雲到椅子上坐下,畢芯穗輕拍著她的手,安慰的說道:「初雲別急,慢慢說。」
「我剛才,看見皇帝哥哥和慕容舒清在御花園裡,他們,抱在一起,他們還——」初雲想起剛才月夜下看到的那一幕,臉忽然變得潮紅,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畢芯穗握緊初雲的手,追問道:「還怎麼樣?」
看著畢芯穗急切的眼睛,初雲嚥了一口口水,低下頭,吶吶的回道:「還還親吻!!」
畢芯穗一顆心沉到谷底,雖然她早就察覺皇上和慕容舒清之間必有情愫,而且看初雲的臉色和神情,也能猜到,他們的舉動一定很親密,可是,想到和聽到,卻仍是兩回事,她的心忽然有些疼!
初雲說完,忽然抬起頭,她並沒有注意畢芯穗隱忍的表情,自顧自的嚷道:「皇嫂,那個慕容舒清居然勾引皇帝哥哥,她根本配不上軒轅哥哥,不能讓她嫁到軒轅家,有辱門楣!!我要去告訴母后,告訴秋姨,軒轅哥哥一定不會喜歡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剛才只覺得慌亂,現在認真想起來,慕容舒清這樣不知羞恥,軒轅哥哥一定不會再要她了,那自己不是還有機會嫁給軒轅哥哥了?!
想到這裡,初雲的心理泛起一陣陣的喜悅,連忙起身就要去找太后。
畢芯穗拉住初雲的手,將她拉回到座位上,急道:「初雲,不可以!」
初雲疑惑的看著畢芯穗,問道:「為什麼不可以?!」
畢芯穗按著初雲的肩膀,安撫著說道:「你先坐下來,和我說清楚,我給你出主意,別衝動!」她要穩住初雲,這件事,絕不能讓母后還有宋凌秋知道!!
初雲一屁股坐了下來,或許皇嫂真的可以幫她,撅著嘴,初雲不情願的問道:「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你老實告訴我,是慕容舒清親吻皇上,還是——皇上強迫她的!」她要知道慕容舒清的態度,皇上對她鍾情是肯定的了,那麼她呢?她也對皇上傾心?還是她心裡只喜歡軒轅逸!還有,軒轅逸知不知道皇上對慕容舒清的心思?!
初雲撇撇嘴,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是皇帝哥哥抱著她,然後親她的,但是皇帝哥哥怎麼可能會強迫她?!一定是她欲擒故縱。」
「他們說了什麼?」
初雲皺眉想了想,搖搖頭,回道:「聽不清楚,好像是什麼給她自由。」她當時離得很遠,他們說的又很小聲,她被他們相擁的景象驚得根本沒有注意他們說什麼!
「自由?!難道……」
皇上忽然要收回軍權,莫不是已經決定要佔有慕容舒清,所以先廢除軒轅逸的實權?!皇上怎麼這麼糊塗!按照她父親的說法,收回軍權是遲早的問題,以軒轅逸的性格,對於權利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皇上按部就班,慢慢來,十年之後,軍權必穩握在手!而皇上現在選了一個最錯誤的時機,滄月之戰才勝,軒轅逸不可能對軍權馬上放手,他肯,他手下的人也不會肯!難道為了一個女人,兩人竟要不顧君臣之誼?!
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皇嫂,皇嫂,你怎麼了?!」初雲看著畢芯穗眼神銳利的陷入沉思,撅著嘴,皇嫂一定也因為皇帝哥哥喜歡慕容舒清的事情生氣,肯定沒有心思幫她,她還是自己想辦法的好,初雲吶吶自語道:「我該怎麼辦?我一定要告訴軒轅哥哥。」
畢芯穗回過神來,厲聲喝道:「不行。」
「為什麼?」初雲不解皇嫂為什麼大聲呵斥她,明明就是慕容舒清不守婦道,為什麼她不能說?!
當然不可以,這件事,如果讓軒轅逸知道了,皇上和東隅立刻將會有一場浩劫,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招人調戲,軒轅逸這樣的人更不能忍受,即使那個人是皇上!
畢芯穗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才對初雲說道:「就算你告訴軒轅逸,他還是要娶慕容舒清的。」
「為什麼?」她不相信軒轅哥哥知道慕容舒清是什麼女人之後,還會要她!
「因為已經下旨了!」
初雲不服氣的站了起來,說道:「可是,是皇帝哥哥他自己——」
不等她說完,畢芯穗冷冷的打斷她的話,說道:「君無戲言!而且,你敢公開慕容舒清的情夫就是皇上嗎?!」
初雲愣住了,是啊,不能說,就算她不懂朝政,也知道,君奪臣妻,會給皇帝哥哥扣上昏君的帽子,洩氣一般的靠回椅子上,初雲含淚的眼無助的看著畢芯穗,問道:「那怎麼辦?」她也不想讓軒轅哥哥娶這樣的女人啊!
畢芯穗輕柔的撫摸著初雲的發,然而,陰暗的眼,冷凝的聲音卻和她柔和的動作不符:「沒有了她,皇上和軒轅逸就不會有矛盾了,你的軒轅哥哥也不用娶她了。」
初雲原本無助的眼攸地睜大!被畢芯穗握著的手也微微發抖,怯怯的問道:「皇嫂你的意思是———」
畢芯穗冷漠的眼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
慕容舒清,如你不是軒轅逸的女人,本宮也絕不會要你的命,這後宮,已經有這麼多女人,多你一個也不多。只是,你的存在,已經影響到東隅,威脅到皇上,既然兩個男人都非你不可,那麼,唯有——你死!
夜色晦澀,月光已經被雲層完全淹沒。斑駁的樹影,彷彿吞噬了整個宮殿!殿內,兩個女人竊竊私語,殿外,一雙銳利的眼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慕容舒清慢慢走回祥瑞宮,一路上,也無心欣賞美景,玄天成怪異的舉動,讓她本就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他所謂的自由,是什麼呢?!他到底要幹什麼?!而唇間的灼熱,讓慕容舒清心頭之火也不停的往上躥。
慕容舒清住在祥瑞宮最右側的一個偏殿裡,清淨悠遠,她很喜歡。一回到殿內,慕容舒清就在窗邊的軟塌上躺了下來,輕撫著隱隱作痛的頭,好像進宮開始,她的頭就沒有不疼的時候,她果然和這個皇宮八字不和!
「主子!」一個黑影在慕容舒清身後悄然出現。
熟悉的氣息,讓慕容舒清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平靜,緩緩的坐直身子,慕容舒清淡笑著問道:「炎雨,有消息嗎?!」
炎雨自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交到慕容舒清手中。慕容舒清拿出信箋,藉著燭光,看了起來。
炎雨好奇沈嘯雲給主子的信裡寫了些什麼,因為慕容舒清的臉色越看越差,從原來的淺笑,到面無表情,現在已經是陰沉隱怒了,接著————
「豈有此理!!!」慕容舒清忽然將信箋一把抓碎在手裡,冷傲的臉上,一雙微瞇的眼,彷彿燃火一般炙烈!炎雨驚異的輕佻俊眉,主子可是很少這樣發怒的,到底是什麼讓她這樣失常暴怒?!
是的,慕容舒清現在的心情只能用暴怒來形容!
自由?!好個自由?!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自由!!
慕容舒清將手中的信箋越握越緊,信中只說了一件事,就是鍾閻最近一直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它的名字叫——蒙心草
蒙心草:熬成水,無色無味,食之蒙心!前塵往事永遠不復記憶!
她原來一直不明白玄天成為什麼急於收回軍權,為什麼讓鍾閻全國各地的到處走,原來,他不是要急於收回軍權,而是要讓軒轅逸誤以為玄天成將目標放在他身上!她一直知道軒轅逸不放心她,不管是在宮裡還是在京城之中,他都派人監視玄天成。玄天成這麼做,一是分散軒轅逸的注意力,一是擾亂軒轅逸的人手!而鍾閻的任務就是蒙心草!
這草應該是為她準備的吧,只要她有自我意識的一天,玄天成不管做什麼,都不可能囚禁她多久,而他為了得到她,居然不惜毀了她!沒有記憶的她,懵懂無知的她,會是他要的嗎!
他為了達成自己的願望,卻要讓她永遠失去自我。
慕容舒清輕輕的閉上眼睛,調整著自己紊亂的心緒。久久,她才睜開眼睛,淡淡的對炎雨說道:「你先回去,明日子時再來見我。」她需要一些時間,想一想應該怎麼做!這次,她不會原諒他!
「是。」炎雨看見她終於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才出了屋外,敏捷的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