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清看著像只小烏龜一樣伸長脖子的唐曉曉,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的頭。這青蓮傳說三十年前有一對男女採到過,是否屬實,也無從考究。兩人若是真心相屬,根本無需任何媒介見證,就可以相守到老,反之,採到再多青蓮也是無用。
「你們是在找這個?」
軒轅逸搖晃著手中的木牌,上面赫然寫著——兩百七十八。
「啊!是你!」唐曉曉拿起兩個木牌,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對,高興的把木牌塞回他們手中,拉著慕容舒清向湖邊走去。
慕容舒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牌,在看看軒轅逸的,撫額叫苦,老天,還真是一對,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走吧!」軒轅逸也已經來到湖邊,扶著慕容舒清的手臂,上了船。
「你們一定要拿到青蓮哦!」岸上的唐曉曉興奮的又叫又跳,活似要採蓮的是她一般。
罷了,採就採吧,她還沒有在午後遊過這蓮心湖。反正那個什麼青蓮是否存在都不一定呢!想著,慕容舒清也就不再抗拒,在船的另一角坐好。和軒轅逸划著小船向湖心駛去。
船身不大,只能容得下兩人對面而坐,因此,小船十分靈活,可以隨意在花間蓮葉穿行。剛開始時,身邊還有幾隻小船,不一會,各自散去,都忙著尋找傳說中那能帶來愛情和幸福的青蓮。
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船槳,靠著船身,悠閒的輕撫水面,閉眼假寐的慕容舒清,軒轅逸也放下船槳,如她一般的將手浸在水中,清涼的湖水隱隱流動,如同一雙手在輕輕的撩撥著心弦:「看來你是不打算找了!」
慕容舒清緩緩睜開眼,午後的陽光還真是有些刺眼。拉過身邊一隻荷葉遮擋頭頂的烈日,才懶懶的答道:「這傳說若是假的,根本沒有什麼青蓮,那麼忙於尋找,豈不錯過了這映日荷花的美景。若是真的,就更不必尋了,一切皆緣,強求無用。」
她還真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讓自己舒適,軒轅逸笑著摘下身邊更大一些的一片荷葉,塞到她手中:「三日後,我便回京城了。」
接過荷葉,慕容舒清淡笑著說:「一路順風!」
「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句!」
慕容舒清一手撐著荷葉,一手嬉戲湖水,不在乎軒轅逸危險低沉的臉,笑得雲淡風輕:「那麼~,你想要我說什麼?」
「回京我就準備,三月後娶你過門。」
慕容舒清挑眉,「我記得我們已經退婚了。」
「我不同意。」
「請容我提醒你,是你親自上門退婚的。」
「該死!」軒轅逸一掌打在船身上,暴怒的雙拳緊握著,小船劇烈的搖晃了幾下,慕容舒清一手抓住船槳,一手緊緊扶助船身,好不容易,小船才慢慢平靜下來,她絕對相信軒轅逸一掌可以把這隻小船劈爛,可是她還不想游回去。
緊握的雙拳鬆開,軒轅逸壓下心中的怒火,強硬的說到:「就算退婚了,你仍然只能是我的,我會重新向慕容家求親,到時你就可以風光的嫁給我了。」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荷葉,緩緩坐直身子:「你認為我會答應!」
「由不得你!」
慕容舒清始終帶笑的臉已經笑容不在,一雙清亮的眸子直視著軒轅逸,聲音依然不緊不慢,卻讓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壓迫感:「軒轅公子,你就這樣有把握能脅迫今日的我嫁給你嗎!」
他————沒有把握,若是三年前,他不屑與她成親,可是現在,他知道,他要她。可是近半月來的觀察,他也知道,現在的慕容舒清決不是隨便就可以脅迫的,她聰穎,**,堅定,果敢。而他軒轅逸更不屑於強迫任何女人:「你就這麼不想嫁給我?!」
慕容舒清搖頭:「你是一個容易讓女人心動的男人。」
「那麼你心動了嗎?」
她心動了嗎?慕容舒清問自己,這樣挺拔俊秀,時而桀驁張狂,時而內斂沉穩的男子,她不能否認,她是心動了。可是動心和要嫁給他是兩回事。
「我可以給你無盡的寵愛,高貴的身份,衣食無憂的生活,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他不明白,女人想要的名份,寵愛他都可以給她,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女人需要的不僅僅是疼寵,而是相互扶持的真愛,也不是什麼高貴的身份,而是他唯一的妻,他卻不會明白。
「我要的你給不起,你能給的,我又不稀罕。你我,終會是要錯過的。」
「你~~,好,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要自由,要平等,要唯一,這些,你可給得起!兩人的觀念相差太多,所受的教育也完全不同,多說也是無意。輕撫腕間的紫鐲,慕容舒清沒有再回答他的話,拿起剛才放下的荷葉,遮住了已不再刺目的陽光,也遮住了軒轅逸逼人的視線。
把臉轉向另一邊,忽然,一道流光閃了一下慕容舒清的眼睛,微瞇起眼,不遠處,是————「青蓮?!」
聽到慕容舒清的話,軒轅逸順著她的眼光看去,一朵翠綠的蓮花赫然出現在眼前,比起旁邊綻放的粉蓮,它似乎融入一片碧綠的荷葉中,但滿池嬌荷,卻蓋不住它的清輝,不如它清雅淡然;滿池墨葉,卻掩不住它的螢光,不如它挺拔傲然。
軒轅逸伸出手,正要摘下它。「等等!」慕容舒清拉住了他的衣袖,將手中的荷葉塞回他手中,撥弄湖水,將湖水滴在青蓮上,日光映照下,更顯得翠綠耀目。
慕容舒清愛憐的輕撫蓮瓣,輕聲低語,不捨驚了這尤物:「它原就生在池中,自由自在,快意生活,摘了去,只會毀其靈氣,折其風華,倒不如讓它繼續徜徉在這天地間。」
「自由的徜徉於天地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為何要如此與眾不同。」青衣墨發的她,在這碧湖蓮間,水波映照下,彷彿是另一支青蓮般,隨時會乘風而去,讓人不能掌控。
輕拍掉手上的水珠,慕容舒清拿起船槳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話音未落,只覺軒轅逸越過她,眼前人影一閃,青蓮已在他手中。
「你!」看著一手握著青蓮,一手已經撫上她臉頰的軒轅逸,慕容舒清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摩挲著慕容舒清的臉,軒轅逸忽然欺身向前,與她鼻尖相對:「這朵青蓮,我要定了!」
霸道而炙熱的唇幾乎貼上她的,佈滿厚繭的手掌厚實而溫暖,慕容舒清不敢動,心臟卻如脫軌般狂跳。四目相對,他的眼睛很美,堅定而執著,深邃而幽藍,可以輕易抓住任何人。
慕容舒清想後退,可是腰間傳來的力量,卻讓她動彈不得。良久,軒轅逸才放開手,退回,將青蓮置於寬大的袖中,拿起船槳,向岸邊劃去。
一路上,軒轅逸一直背對著慕容舒清,誰也沒有再說話。
一上岸,等在一旁的唐曉曉馬上迎上來,迫不及待的問到:「清清,找到了嗎?」
慕容舒清輕笑的搖了搖頭,一旁的軒轅逸一言不發,離開了眾人圍繞的湖邊。裴徹雖看出不對勁,可是看慕容舒清一副淡然悠閒的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什麼,而看剛才軒轅逸的臉色,他還是少惹為妙。
慕容舒清他們是第一對回來的,隨著日暮西下,陸陸續續所有人都回來了,卻沒有人尋到那傳說中的青蓮。唐曉曉失望的懷疑青蓮是否存在,硬是要沈嘯雲明天陪她也尋一尋。
笑著拋開這對胡鬧的冤家,慕容舒清和霍子戚一行人話別後,便回了慕容家。
回到隨園,已經是月華初上了,今晚是十五了,月光非常明亮,透過密密的竹葉,在身上落下斑駁的竹影。沒有走回竹屋,慕容舒清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坐下,靜靜的聽著竹林沙沙作響的聲音,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寧靜的夜晚,總能讓她的心平靜。
「小姐,軒轅公子讓我拿過來的。」綠倚抱著一個半人高的長方型玉雕而成的盒子走到慕容舒清面前,輕輕的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那個白玉盒子,慕容舒清揮揮手,對綠倚說道:「嗯,今天累了一天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她離去良久,慕容舒清才輕輕撫上玉盒,微寒的氣息纏上指尖,藉著月光,慕容舒清細看,這盒子是用一塊完整的寒玉製成,正面雕刻著一朵完全盛開的荷花,盒身細密的雕著一圈荷葉。打開玉盒,淡淡的清香悠悠飄散,是下午摘的那只青蓮,月光籠罩下,它展現的又是另一般風情。沒有了烈日下耀目的翠綠螢光,卻如一幅水墨畫般,似濃似淡的展現它的風華,和白玉交相輝映,透著玉一般的流光。離水已經有半日,它卻絲毫沒有枯萎的跡象,依然瑩潤淡雅,如剛從水中綻放一般。
它確實有遺世孤立的美,可是她該拿它怎麼辦!軒轅逸,她又該那他怎麼辦!輕歎一聲,合上玉盒,慕容舒清獨自向竹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