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陽光就已經很明媚了,透過木窗子,照進小客棧的大廳裡,淳樸中帶著暖意,燦爛的眼光,總會讓人心情莫名的舒暢,霍芷晴伸了伸腰,走出客棧,霍家和慕容家的家僕已經在整理馬匹了。霍芷晴看到慕容舒清的馬車,驚叫的奔了過去,興奮的歡呼,她這一番折騰,把霍子戚給引來出來,看看這瘋丫頭又在叫什麼。
才走出大門,霍子戚也是一怔,一雙堅毅平靜的眼染上了炙熱,不是慕容舒清的馬車有多豪華,相反的,就是一輛毫無裝飾的純黑馬車,看起來很寬敞,但卻低調的不扎眼。引起霍芷晴尖叫的,是馬車前四匹體格同樣健碩,四體勻稱,毛色純黑的駿馬。霍子戚也走了過去,輕撫馬背,黑馬有些躁動的踩著前蹄。這四匹馬不是最快的千里良駒,但珍貴的是這四匹馬應該是出自一匹母馬,他們的腳程基本一致,且因血緣管理四匹馬跑起來會更有默契,馬車會十分平穩迅速。
慕容舒清走出客棧,就看見霍家兩兄妹盯著她的馬看,不由好笑,他們家還真是愛馬成癡啊!舒清身後是李憂雨,一身粉絲羅裙襯著她如花嬌容,在這清新的早晨看啦,確實美不勝收。兩人點頭問好後,便各自出去。
抬頭,看見慕容舒清走過來,霍芷晴迎上去,爽朗的笑著打招呼:「慕容姐姐,早!」慕容姐姐這一身純白儒杉真漂亮,簡單的不似其他女裝那麼拖沓繁雜,配是頭上木簪,就更清雅飄逸了。
看她一大早就活力四射的樣子,慕容舒清也覺得心情都更好了,也笑著回道:「早!」
「慕容姐姐,你的馬好漂亮哦,對了,第一次見到你時騎的那匹馬呢?它好威風哦!」不止她,大哥也對那匹罔若天神,桀驁不馴的駿馬念念不忘。
慕容舒清淡笑著說:「它在家,這次沒有帶它出來。」冰魄腳程太快了,其他馬根本跟不上,再說它也不會喜歡被套著。
看不到朝思暮想的馬,霍芷晴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抬起她可愛的笑臉,搖著慕容舒清的衣袖,問道:「哦,那我想坐你的馬車,可不可以?」她不要和李憂雨坐一輛馬車了,身上的香味熏死人了,還是慕容姐姐淡淡的清水的味道好聞。
慕容舒清好笑的點點頭,說道:「好!」
開心的爬上馬車,裡面很寬敞,馬車跑起來以後,霍芷晴驚喜的叫道:「慕容姐姐,你的馬車真舒服,一點也不顛簸。」
左瞧右瞧了一會,霍芷晴忽然爬到慕容舒清面前,一雙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慕容舒清,非常認真的問道:「慕容姐姐,你覺得我大哥怎麼樣?」
被看得莫名其妙,不過慕容舒清仍思索了一下用詞,笑著答道:「霍公子為人正派,很好。」
霍芷晴笑彎了一雙眼,開心的與慕容舒清並肩坐著,有些得意的說道:「你也覺得我大哥不錯吧,大哥不僅為人正派,還俊朗不凡!」說完,似乎覺得不夠,湊到舒清耳邊,小聲的咬耳朵道:「而且還沒有娶妻哦!」
老天,這小丫頭是要幫給她做媒嗎?看身邊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貓一樣的霍芷晴,慕容舒清暗暗揉了揉太陽穴,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只得順勢說道:「霍公子一表人才,一定會有如花美眷相伴。」
霍芷晴笑道:「可是現在還沒有啊!我大哥不僅長得俊,人也好得很,又體貼又能幹。」
霍子戚一定不知道自家小妹正在努力推銷他,好笑的搖搖頭,慕容舒清說道:「李小姐就很好啊,大家閨秀,知書達理。」
「李憂雨?」霍芷晴癟癟嘴,一副嫌棄的樣子,滿不在乎的說道:「矯揉造作,故作高貴,我大哥才不會喜歡。不像慕容姐姐你~~」
看她有越說越來勁的趨勢,慕容舒清可不想捲進去,連忙岔開話題的問道:「芷晴,你好像對馬匹很有研究?」
聽到慕容舒清提馬,霍芷晴興趣就來了,把前面要說的話拋到一邊,得意的說道:「是啊,我們家主要就是做馬匹生意的嘛,我可是很會挑馬的,大哥都誇我。」
慕容舒清暗暗舒了一口氣,不時問些關於牧馬的問題,不讓霍芷晴再把問題扯到霍子戚身上。小女孩的執著有時還是很讓人頭痛的。
綠倚將竹簾微微拉起一些,晨光可以透過簾子照進來,卻不會太曬,斑駁的陽光又是另一番韻味。慕容舒清靠在窗邊,一邊聽著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著牧場上的趣事,一邊透過竹簾,欣賞窗外初秋的美景,倒也是件愜意的事情。
午後的陽光,漸漸強烈起來,霍芷晴說累了,趴在馬車的一角,研究起綠倚的錦帕上精緻的翠竹圖案,直說精緻。
霍子希擦了擦額上的薄汗,雖說已經是初秋了,但是在這陽光燦爛的午後趕來,還是很熱,看見前面不遠處有間小茶聊,馬上迫不及待的對前面的霍子戚說:「大哥,到前面茶聊休息一下再走吧!」
今天的太陽確實很烈,想想車裡的霍芷晴她們也該餓了,霍子戚點頭道:「好吧!休息一會。」
一行人剛到茶聊旁,馬車才停穩,霍芷晴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一邊走進茶聊,一邊對裡面唯一的白髮老翁說道:「老伯,給我們上茶和糕點。」
老翁拿著幾個茶碗,走過來,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我這是山野茶鋪,只是給各位路過歇腳,解渴的地方,沒有什麼糕點,只有些茶和饅頭。」
霍芷晴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懶懶的說:「饅頭?也可以,我快餓死了。」
「各位爺、小姐慢用。」老翁用一個大碗裝了幾個饅頭,放在桌上,自己蹲在茶聊邊上抽起煙來。這種小姐少爺他見多了,最後只會浪費糧食。
雖然這又黑又黃的饅頭和家裡的白面饅頭不一樣,不過霍芷晴還是抓了一個塞到嘴裡。
「天啊,這饅頭怎麼那麼硬啊?!」剛咬了一口,霍芷晴就叫了起來。這哪是饅頭啊,和家裡廚房做的饅頭根本不一樣嘛!
言皓宇好笑的安慰她:「晴兒,你隨便吃些顛顛肚子,晚上趕到嘉禾鎮再帶你去吃好吃的。」這些饅頭都是給山間樵夫和過路人準備的粗糧。這丫頭還以為這是家裡精緻的饅頭小吃呢。
霍芷晴噘著嘴,小聲嘀咕道:「也只能這樣了!」
霍家兄弟和言皓宇經常出門在外,也比較習慣這樣的粗食,拿起饅頭,還能吃下去。只是為難了在座的幾位小姐。李憂雨一直皺著眉,可是看大家都拿了,自己也勉為其難的拿了一個,小心的咬了一口之後,艱難的嚥了下去,就沒有在吃第二口。霍芷晴也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放下饅頭,灌了幾口茶水,才算把饅頭嚥下去。
綠倚在吃了一小半之後,也吃不下去了,雖說她不是什麼小姐,不過在慕容家做了五年丫鬟,都跟在小姐身邊,就算不是錦衣玉食,也是精緻小菜,這饅頭實在是難以下嚥。正要放下,慕容舒清將茶水遞到她面前,溫和的小聲說道:「綠倚,再吃些,不然晚點會餓。」
「嗯。」接過茶,看著小姐手中已經吃了一半的饅頭,綠倚點點頭,就著茶水,繼續吃下去。
慕容舒清不是沒有看出綠倚艱難的表情,這粗面雜糧饅頭她也是第一次吃,確實難以下嚥,只是出門在外,實在不能講究太多,昨天她已經問過炎雨,今晚不一定能到嘉禾鎮,就是到也會很晚,若現在不吃,就要撐一天。饅頭雖然不好吃,但好歹可以填飽肚子。
言皓宇一路上一直注意著慕容舒清,上次在迎客樓時,他就知道她不一般,這兩天看來,更是不愧為一家之主。侍衛沉穩內斂,丫鬟細緻溫婉。就是走進這樣一件簡陋茶棚,她也一樣處之泰然,隨遇而安。彷彿走進華美宮殿和陋室簡居,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霍子戚也一直暗暗注視著慕容舒清,這饅頭他們吃起來都很不習慣,她應該也是嬌生慣養,珍饈佳餚伺候著的千金小姐,卻能毫不在意的吃下去,不見嫌棄。霍子戚玩味的勾起了嘴角,她是他見過最奇特的女子。慕容舒清,他似乎有必要對她重新認識。
看她們吃得差不多了,其實也就只有慕容舒清和她的丫鬟吃了一個饅頭,霍芷晴和李憂雨基本沒吃,就連李憂雨身邊的丫鬟,也沒有吃什麼,霍子戚站起來,說道:「好了,走吧!」她們這樣很快就會餓的,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趕到嘉禾鎮。
霍芷晴撒嬌的說道:「大哥,再歇會嘛!」雖然慕容姐姐的馬車很大,很舒服,可是整天待在裡面,也會很無聊。
拍拍她的頭,霍子戚溫和的說道:「聽話,再不走今晚就要露宿野外了。」平常他們騎馬,晚上是可以到嘉禾鎮的,可是現在有兩輛馬車,速度慢了不少。
「好吧!」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霍芷晴不甘不願的上車。
或許是肚子餓的緣故,連小麻雀也閉上了嘴巴,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最後是在撐不住了,側躺著睡著了。慕容舒清用披肩輕輕給她蓋上,太陽漸漸下山,天氣就會慢慢涼了。隨手抽出矮几上的書,靠著窗邊隨意的翻看。
天已經完全黑了,路就顯得非常難走,幾次顛簸之後,霍芷晴悠悠轉醒,慢慢的爬起來,掀開布簾,朝前面喊道:「大哥,還有多久才到啊?!我又累又餓!」
霍子戚拉了韁繩,靠近馬車,說道:「再走兩個時辰就到了。」
霍芷晴一聽急了,坐直身子,嚷道「兩個時辰?不行不行,我要下車活動活動,我的骨頭都快僵了。」
在車廂裡待了一天,看她一臉疲倦的樣子,霍子戚心疼低歎道:「好吧,那休息一下再走。」
馬車剛停下,霍大小姐就馬上跳下馬車,彎腰伸腿的直嚷又累又餓。慕容舒清和李憂雨也下了馬車,在車上坐了一天,慕容舒清也倦了,下了馬車,在路邊的樹林裡稍稍舒展一下筋骨。
綠倚拿著水,遞給慕容舒清:「小姐,喝點水。」看霍小姐和李小姐有氣無力的樣子,綠倚暗歎,還好小姐讓她吃完了那個饅頭,現在她才沒有那麼餓。
舒清接過,喝了一口,便懶懶的依著樹幹,任清風揚起她的長髮,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山林夜色。綠倚靜靜的立在一旁。夜風月色籠罩下,樹林更顯幽靜。
她還是不習慣坐幾天的馬車,這時候她無比懷念飛機的速度。慕容舒清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正要活動一下手臂,炎雨的一聲低呼讓她轉過身來。只覺得眼前黑影一晃,炎雨飛身擋在她前面,與黑影對打起來,還沒有等她走開,一柄冰涼、森冷的長劍架在她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