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容舒清睡醒,來到迎客樓時,已經是午後了。她的馬車才剛到,迎客樓的管事覃銳就已經等在那裡了。覃銳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高瘦男子,長得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副中規中矩的樣子,不會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慕容舒清下車站定,覃銳恭敬的迎上前來,躬身抱拳行禮道:「小姐,雅間已為您準備好了。」
慕容舒清笑看眼前的覃銳,每次聽見他乾淨清明的聲音,她都想感歎,他的聲音比他的人容易讓人記住。「嗯,綠倚,你帶毅忠去用飯吧,時間也不早了。」
「是。」綠倚應下,準備帶毅忠離開,只是那個老實巴交的侍衛就是不肯走。
毅忠抓抓腦袋,老夫人叫他要好好保護舒清小姐,他怎麼可以隨便離開?搖搖頭,固執地對慕容舒清說道:「小姐,不可以的,老夫人~ ~」
還真是個實心眼,慕容舒清笑著打斷他的話,不容置疑的說道:「去吧,我就在雅間裡,出不了什麼事。」
雖然還是不願走,可是慕容舒清堅定的語氣,隨意卻不容反抗的氣勢,讓他只得諾諾的答道:「是。」
隨覃銳進到迎客樓,慕容舒清仔細看了看,已經午後了,樓裡人還是不少。生意很不錯。這是她第一次到京城的迎客樓,樓裡秉承了她要求舒適,隨意,簡單,雅致的一貫風格,卻添加了些許貴氣和華麗。很符合京城的氣氛,讓迎客樓顯得更大氣。
覃銳準備的雅間,佈置的乾淨簡單,淡淡的水墨屏風,將陽光隔在了寬闊的大開間窗戶外,卻沒有淹沒窗外初秋的美景。房間裡沒有桌椅,只是屏風前,鋪上了一塊巨大的羊毛絲絨繡花地毯,上面放著一張矮几,幾個方形靠墊,矮几上已經備好了茶。
慕容舒清靠坐在矮几前,輕聞手中的茶,是她喜歡的龍延,溫度也剛剛好。如此的細心,觀察入微。看來她當年選的覃銳做京城的總管事,倒是選對了。
將準備好的賬目放在矮几旁的地毯上,方便慕容舒清查看,覃銳恭敬的說道:「小姐,這是迎客樓、抱月書齋、風行米鋪、珍寶齋等近三月的賬目。」看慕容舒清握著清茶,懶懶的欣賞窗外的風景,沒有要看的意思。覃銳便簡要的匯報京城的產業的情況。
「嗯。」慕容舒清喝著茶,聽覃銳好聽的聲音,還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聽他說完後,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茶,淡淡的吩咐道:「在京城近郊及繁華中心找兩個鋪面,三月內我要在京城開兩間素霓裳。」既然已經成為今年御用錦緞的獲得者,現在進入京城的錦緞市場,就是最好的時機。她要在兩年內,壟斷錦緞織繡市場,這樣傅家也就不攻自破了。
覃銳沉穩的答道:「是,那原來籌劃的米鋪?」
「暫停,改做書齋。」戶部對她慕容家已經開始忌憚了,盯得也很緊,現在不是開米鋪的時機。
「是。」
想到今日來的另一個目的,慕容舒清問道:「我要的東西?」
覃銳恭敬的呈上清單,回到:「已準備妥當。小姐現在要嗎?」
看了一眼,慕容舒清滿意的把清單遞回,最終還是讓她找到了。擺擺手說道:「不,十日後送到祁府。對了,霍家的人來住了嗎?」上次說讓他們住在迎客樓,不知道他們最後有沒有住下來。
收回清單,覃銳為慕容舒清斟滿茶,回道:「已經安排住下了,今天很早他們就出去了,只是把霍小姐留在客棧裡。」
霍子戚會把芷晴一個人留在客棧裡?是什麼事不能帶上她呢?她來京城應該不僅僅是如他所說的遊玩。輕撫杯沿,慕容舒清對覃銳說道:「把她請過來吧。」
「是。」覃銳迅速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覃銳好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小姐,霍小姐來了。」
沒等覃銳說完,霍芷晴已經笑著進到內室,看見慕容舒清靠在矮几旁喝茶,也興奮的趴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舒清姐姐,你來看我啊,你真好,比我那個臭大哥和言哥哥好一百倍。」
看她噘著嘴角,一臉負氣的樣子,慕容舒清給她也倒了一杯茶,霍子戚這麼寵她,怎麼捨得欺負她。但是,她還是配合的笑問:「哦?他們怎麼惹你了?」
沒有心情喝茶,霍芷晴現在只想把自己的委屈說給慕容舒清聽,憤憤的說道:「昨晚他們就出去了,好晚才回來,我去找他們,聽到他們說明晚要去清風樓,我說我要去,大哥還和我生氣,今天出門也不帶上我。」
「清風樓?」慕容舒清皺眉想了想,這好像是妓院吧?
正準備出去的覃銳,看慕容舒清詢問的看著他,於是證實了慕容舒清的想法:「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
「青樓??」霍芷晴激動的驚叫起來,不相信的盯著覃銳,大聲反駁:「我大哥和言哥哥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你胡說。」
看霍芷晴這麼激動,覃銳只得笑著安撫她道:「霍小姐別惱,這清風樓與一般的青樓還略有不同,裡面的姑娘有很多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其中不乏才學出眾,清雅脫俗之人。」
聽了他的話,霍芷晴想了想,問道:「那海月賣不賣身?」
面對這麼直接的詢問,覃銳遲疑了一會,才斟酌的答道:「這~ 海月姑娘是兩個月前出現在清風樓的,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不過傳聞她不僅貌若天仙,麗質天成,還博學廣聞,多才多藝。所以受京城中富家公子,權貴王孫的青睞,她倒不是什麼人都見的,要見她還得回答出她的問題,這反倒讓大家對她更好奇了。」
聽了半天,覃銳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霍芷晴不妥協的追問道:「她到底賣不賣身你還沒有說呢?」
慕容舒清看覃銳一臉為難,霍芷晴又不依不饒的追問,她笑著繼續品茶,也不出聲,等著看覃銳怎麼回答小姑娘執著的問題。
覃銳頂著霍芷晴堅持的目光,再看慕容舒清玩味的喝茶不語,只得有所保留的說道:「本來是不賣的。」
「本來?」顯然霍芷晴沒有這麼好打發,仍然緊咬不放,硬是要問個究竟。
無奈,覃銳只得毫無保留的說道:「半月前,海月姑娘自己定下了明日是她的開苞之期,因此,最近京城裡各家公子都想那天能取得頭撥。」
聽完覃銳的話,霍芷晴倒是沒有再問了,只是惆悵的坐了下來,低喃道:「這麼說,言哥哥明天也是要去會那個什麼海月的了!」
看她可憐兮兮的抱著靠墊沉默不語的樣子,慕容舒清輕歎了一口氣,原來小丫頭伺候言皓宇。怪不得對他們去青樓這麼激動。是則這個時代的男子,別說未婚,就是已婚,去青樓也是常有的事。不知如何安慰她,慕容舒清只得輕拍她的肩膀。
只是沉默了一會,霍芷晴忽然生氣的站起來,上手叉腰,氣勢洶洶的說道:「可惡!可惡!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看她雙眼氣的噴火的樣子,慕容舒清預感她接下來說的話一定語出驚人。
霍芷晴果然沒有讓她失望,說出了讓覃銳瞠目結舌,慕容舒清挑眉噴笑的話。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要去清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