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吟並不打算讓慕容舒清閒閒的在一旁看熱鬧,把問題再一次拋回去:「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有我的指點,你可以迅速成為名醫。」
他的提議確實很誘人,畢竟能得到邪醫指點一二,就已經受益匪淺了,更別說是親授了,只是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再則,她已經不是十七八的小女孩了,還幻想著不勞而獲。任何一樣本領,都不是三天兩天便可以學成的。所有光輝的背後,都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輕搖螓首,慕容舒清笑道:「我沒有興趣做你的徒弟。」
她的回答,楚吟並不意外,以他這些天的觀察,慕容舒清是一個有自我主張的人,不過正是這點,他更欣賞她,所以仍不放棄的說道:「我只是要你留在我身邊,作不作我的徒弟都無所謂。」忽然,他話鋒一轉,瞥了還在自斟自飲的莫殘一眼,笑道:「何況我已經有一個徒弟了,不差你一個。」
「你是說——你們是師徒?!!」楚吟流露出的意思和莫殘的不反駁,讓慕容舒清得出了這個結論,可是這實在有些讓人不可思議,看樣子,莫殘比楚吟年紀還長。慕容舒清手裡握著茶杯,一雙眼在莫殘和楚吟身上來回溜躂。
她微張著嘴,一副頗受驚嚇的樣子,讓楚吟好笑的問道:「需要這麼難以置信嗎?」
慕容舒清非常坦率地點頭道:「確實有一點不能接受。」
慕容舒清將視線轉向莫殘,輕笑道:「你是打賭輸給他,所以被迫拜他為師的?」這似乎比較符合一般的邏輯。
她的話讓莫殘那彷彿千年不化的唇角也不自覺的微揚起來,只是他仍是酷勁十足的坐在那兒,沒有回答,倒是楚吟哭笑不得的歎道:「你的想像力很豐富。」
慕容舒清將手中的清茶放下,揚起略帶戲虐的笑意,無辜的回道:「沒辦法,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接受這個事實。」
楚吟也如她一般,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的回道:「事實就是二十五年前我從山崖下救了他,他一身的武功都是我傳授的,這樣我有資格做他的師父了嗎?」
「二十五年前?」這麼說莫殘是楚吟養大的?難怪莫殘的性格這樣孤冷了,不是會從山崖跌落,身世必有一番悲苦,就是楚吟這喜怒難料,又冷漠寡情的性子,莫殘會這樣真是情理之中。只是楚吟這樣貌——
慕容舒清可以說是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楚吟,讓莫殘心有慼慼然低歎道:「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就是這個樣子,從來沒有變過。」
不理會莫殘,楚吟看著慕容舒清始終不語又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低聲笑問:「你還有疑問?」
「有!」慕容舒清認真地回答,不僅讓楚吟意外,就連一直酷酷的坐在一旁的莫殘也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向她。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就算一時不能相信,也不應該還有什麼疑問了!
「你是怎麼保養的?!」沒辦法,這是目前環繞在她腦中最大的疑問。若是按照莫殘的說法,就算楚吟救他的時候十六歲,現在也四十出頭了,更有可能超出這個數字,可是他現在看起來最多二十歲,那張絕世傾城的臉風華正茂。身為女人,她總不能免俗的要對這個感興趣吧。
她的問題,讓兩個男人都是一愣,接著,小院裡爆出響亮的笑聲。莫殘笑得最為開懷,響亮的笑聲在院子裡迴盪,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似乎有記憶以來,就未曾有過吧,慕容舒清,她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受。
楚吟那張冷漠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不是沒有人對他的樣貌有過質疑,只是像這樣當面提問的,她還是第一個。但是他倒是越來越喜歡她了,要是她願意,以她的聰穎**,遇事從容,不僅是醫術,奇門術數她也定能心領神會。
楚吟對慕容舒清再次勸說道:「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來,你知道現在有人出一百萬兩要你的命嗎!」今天莫殘沒有接,自然有別人接,她注定是要陷入一場生死之戰中。
「原來我的命真的這麼值錢。」大舅祁雲受傷不久,她就收到風雨樓的消息,有人要她的命了,只是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大手筆。出得起這個價錢,又急於要她的命的,似乎只有滄月了。
她調侃式的回答,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她慕容舒清的大名,他也聽過,若是這麼容易被擊倒,也做不得這東隅首富了。既是如此,楚吟也不勉強,笑道:「好吧,隨你,我和你很投緣,哪天你願意了,再到岐山找我。」
忽然,楚吟抓起慕容舒清的右手,與她手掌相對,一道勁力自掌間送出。慕容舒清只覺得手中忽然湧進一股氣流,然後就是一陣如針扎般的疼痛瀰漫於掌間,疼痛讓她悶哼了一聲。很快,楚吟收回了手,慕容舒清翻看掌心,並沒有什麼傷痕,除了慢慢消退的疼痛還在提醒著慕容舒清剛才的一切。
莫殘卻因為楚吟突然的舉動微微皺起了眉頭,與楚吟對視一眼後,莫殘也並未說話,仍是冷然的坐在那裡。只是看向慕容舒清的眼神更為複雜。
他們之間的暗自交流,慕容舒清看在眼裡,卻不插話,拉了拉衣袖,將手掌收進暖和的棉錦裡,拿起桌上的茶壺,為他們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香茗。不是不擔心楚吟剛才那一掌,只是他若真的有心傷她,她也是避無可避,還不如坦然面對來的自在。
楚吟接過慕容舒清斟的茶,略帶神秘又隱隱有些興奮的說道:「別擔心,我不會害你的。以後你就會知道它的好處。」
慕容舒清也不再深究多問,既然她選擇了隨楚吟而來,那麼她就會承擔相應的風險和後果,只是她進來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卻沒有看見炎雨,不免有些擔心,問道:「我的侍衛?」
「他還在幻陣裡,你出去就會見到他了。」她那個侍衛的武功自是不弱,只是進了他精心設計的幻陣,再高的武功也無濟於事。
得知炎雨無礙,慕容舒清的心也放了下來,不過以炎雨的執拗性子,找不到她,他一定會在那陣中亂闖,她還是早點出去為好。沒有忘記進來的初衷,慕容舒清問道:「淨水——」
她才提了淨水的名字,就被楚吟打斷了接下來要說的話,這時的楚吟,揚起他那絕艷卻異常冷淡的笑容說道:「我說過了,你們有了決定再來找我。」
低歎一聲,要淨水作決定,以她善良的天性,最後決定不治的可能性最大,那麼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祁睿多年的努力白費了,而讓淨水重建信心也面臨更多的困難。慕容舒清暗自思量,問道:「我想知道,不植皮,淨水臉上的胎記可以通過藥物或者針灸淡化嗎?」就算不能完全治好,能有所改善也是好的。
她的問題已經回答了她的態度,看來他們還是不會換臉的,楚吟懶懶的回答道:「可以,不過過程會比較漫長,也不會完全好。」其實他可以不用告訴她這些,他一向要求完美,要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求用臉皮而不是隨便一塊皮膚的原因。不過對於這個慕容舒清,他倒是頻頻破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慕容舒清鬆了一口氣,心裡擔心炎雨和淨水,也無心再久留,於是慕容舒清起身道:「我知道了,不打擾了!」
楚吟無所謂的點頭,沒有再挽留的意思,慕容舒清微微點頭施禮後,轉身出了小院,看著眼前錯綜複雜的梅林,慕容舒清有些頭痛,或許不學醫術,這奇門術數,破陣之法還是可以和楚吟討教討教的。不然她又要在那梅林裡邊聽風感梅,賞月逐露了。雖是這麼想著,慕容舒清還是帶著笑意,從容的步入梅林,只因莫殘自她出門時,就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後,她想,他有話和她說,那麼選在這寒風漸起,傲梅爭艷的梅林,該是和他的冷傲相得益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