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慘?”傅時禮故意問。
薑瓷咬唇道:“你那時吃醋了?”
“吃醋倒是沒有,只是覺得自己百忙之中空出了半天時間,一片孝心卻被冷待了。”
聽到這,薑瓷還想問:“後來婆婆帶上你了嗎?”
“沒有。”
傅時禮的回答是:“我媽嫌棄我分不清口紅色號,又沒能力自己掏錢付下她購買的東西,為什麽要帶上我?”
薑瓷抬著泛紅的眼眸看向身後的門,老實說:“我知道,你後來肯定賺了很多錢,送給了你媽媽很多昂貴的禮物。”
而她就不行,心理承受壓力太差勁了。
倘若是自己母親這樣說,可能就再也不會陪母親逛街了。
傅時禮用寬慰的口吻,教她怎麽排解堵壓在心底的壞情緒:“薑瓷,遇上讓你感到很困惑痛苦的事,往往可能當你換個態度去面對,會發現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實在難受,就哭一哭,掉眼淚是女人的專利,不是弱者的象征。”
“你是不是以為我躲房間裡哭了?”
薑瓷也就掉那兩顆淚水下來,要不是他出現,也不至於忍不住了。
她骨子裡天生就敏感又倔強,不願意承認哭鼻子的事。
傅時禮不回答這個,頓了幾秒,只是低問:“能不能開下門?”
薑瓷低垂下了眼睫毛,有了絲猶豫的情緒。
將自己關在門裡面,被漆黑的四周包圍著身體,會有種莫名的安全感,這讓她不願意敞開這扇門。
傅時禮尊重她,再次開口道:“我今晚在隔壁住下。”
這回,門外的男人走了。
薑瓷清晰地聽見腳步聲朝樓下走去,心底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麽了,情緒難以形容,根根手指握緊著手心,過來快十來分鍾,她下意識地站起身,腳麻的緣故,步伐也有些跌跌撞撞的,跑到窗戶前去。
外面漆黑一片,在夜色下已經看不見傅時禮的身影了。
薑瓷站在窗簾後,眼眸還是很紅,盯著隔壁的別墅方向。
——
快十點左右。
薑瓷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整整三個小時了。
她側著身子躺在舒適的床上沒有睡,安靜地回憶著親生父親高大英竣的身影。
二十年了。
薑瓷已經快忘了他的容貌,有時候會很害怕哪天真的記不清了。
她對父親的印象留在了兒時,腦海中記得他的存在給人充滿了安全感,肩膀寬闊無比,能抗下國家的重任,手臂強健有力將她抱在懷裡時,又表露出了一位父親該有的溫柔。
薑瓷努力地想回憶多一些片段,卻自始至終隻記得父親對自己說:我給不了你媽媽想要的,將來,會給你最好的。
那時,她聽不懂,只知道仰著小腦袋朝父親剛毅的臉龐,笑的很乖。
薑瓷現在長大了,有時會很困惑當初父親說的話。
給她最好的,只是一份遺產嗎?
薑瓷想不出來,她對父親了解的太少了,母親又不願意提一個字。
多年來,有時也會忍不住地想。
倘若父親還活著,會不會支持她,鼓勵她?
薑瓷笑著,便有些自嘲輕笑了。
她白皙的手覆在肚子上,對孩子小聲細說:“幸好你有爸爸,你比我幸運。”
聲音剛落,被鎖住的房門就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
薑瓷轉頭,視線掃到門口處熟悉身影,她快速抬手擦去眼角淚花。
徐琬宜已經看到了,這沒出息的還真躺在床上哭。
她走進來,語氣比先前要好上一倍:“在樓下發脾氣的是不是你?哭什麽。”
對於母親認為自己沒跟她吵,薑瓷也不說。
徐琬宜走到床沿,拉了一條椅子坐。
母女倆的情緒都彼此冷靜了,很顯然,慣來強勢的那方,還有主動放下態度的趨勢。
她看著薑瓷紅著眼眶,被氣笑的不輕:“當年我為什麽要懷著你還到處去接戲拍?我不賺點錢攢在手上,你出生後,能有一口飯吃?”
薑瓷慢慢地坐起來,垂下細密睫毛,淚意浮現在眼底。
徐琬宜說:“懷上你後,我這些年要不在這圈子裡拚出名堂來,現在你就是一個在底層社會裡為了生計的普通女人,有姿色,可能運氣好點嫁個有房的。你還想嫁傅時禮呢,還想成為名導?就別做夢了。”
換句話說,薑瓷的一切,都是她徐琬宜給的。
即便這樣,薑瓷還是忍不住說,帶上細細的哭腔:“可是,我想做自己,我不想做媽媽您心目中那個美麗無暇的女兒。為什麽您能為了爭一口氣,二十年的風雨都挺過來,我就必須接受您的安排,成為一個被男人供養在家裡的花瓶?”
徐琬宜看著她哭,精致的眉皺了起來,過了半響才說:“我是為了你好。”
薑瓷抬起頭,眼睛帶著淚意:“媽,一句為了你好,不是剝奪我人權的理由,我知道,我都知道您年輕時過的清苦,所以,想要加倍將遺憾彌補在自己女兒身上,可是,我不是複製品,對嗎?”
“小時候,我不喜歡洋娃娃,您卻送了一屋子的洋娃娃作為生日禮物給我,其實我更喜歡爸爸私底下送給我的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