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以跟在蕭珣一旁攀談。
這兩天楚柯突然不騎馬了,蕭珣倒也不是在意楚柯,只是對異常格外敏感,讓鐵英去問了下。
因為楚小姐的態度,蕭珣幾乎不靠近,但並不意味著他對楚小姐這邊就不聞不問。
如今整個隊伍都在他的掌控下。
鐵英很快就問清楚了,楚柯是進城落腳更換車馬的當晚開始腹瀉的,也不是多嚴重,但足矣讓他不能再肆意地騎馬,只能在馬車裡躺著。
王府隨行的大夫也看過了,並沒有大礙,但護衛告訴鐵英,看到楚小姐那個婢女,給楚柯的飯菜裡撒了東西。
不用懷疑,就是這個楚小姐乾的。
“就是為了不讓楚公子來跟世子您說話。”鐵英說,憤怒又不可置信,“這個楚小姐小小年紀,長的也很漂亮,怎麽心腸如此惡毒。”
在京城打人,打人之後偷了錢跑,跑的路上改換身份騙人做戲,跟驛兵拉拉扯扯,現在對自己的親堂兄下藥,她做的事怎麽都是這麽令人不齒?
蕭珣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父王私下常說,楚岺文武雙全,才智高潔,是個難得的將才,對楚岺極為推崇。
楚岺怎麽養出這樣的女兒?
蕭珣轉頭看楚小姐的車,此時天氣已經轉暖,窗簾卷起,春風拂面,那女孩兒坐在車窗邊,手托腮不知道出神還是賞景。
她臉如白玉,烏黑的頭髮挽起,形容尚有稚氣。
察覺到視線,女孩兒遊離的眼神瞬時犀利如箭,也望過來。
蕭珣沒有白日的錦繡華服,隻穿著一件半舊的薄袍,整個人如同籠罩在春光中。
真好看啊。
那一世只要看到他,楚昭的心就會急促的跳。
那顆心死在前世了。
現在的楚昭面對他,都感覺不到心跳。
楚昭收回視線,啪的一聲拉上窗簾。
蕭珣的視線被隔斷,他微微怔了怔,低頭看自己握著韁繩的手,手背上細細的絨毛還在豎立。
奇怪,當視線相撞的那一刻,他為什麽覺得那女孩兒有殺心?
“世子?”鐵英問,察覺蕭珣的異樣。
蕭珣哦了聲,握了握韁繩,說:“沒什麽。”
鐵英要退開,蕭珣又喚住他。
“這楚小姐頑劣,看好她。”他笑了笑說,“我可不想也被下藥拉肚子,沒有辦法去京城。”
鐵英明白了,楚小姐反對他們護送,先前態度壞一些也罷,竟然還有給人下藥的本事,那就必須戒備了。
“世子放心。”他沉聲說,“殿下您的衣食住行,她沒有半點機會接觸。”
鐵英退開了,蕭珣繼續前行,一向淡然的眼微微凝重。
那女孩兒態度惡劣可以無視,如果有殺心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殺心是這女孩兒自己的,還是楚岺的?
車隊裡有四輛車,除了楚昭和楚柯的,鄧弈和蕭珣都有,另一輛是蕭珣仆從裝行路物品的。
但鄧弈很少坐車,尤其是蕭珣同行後。
他騎馬走在最前方。
一個護衛在他身邊低聲說話。
他們也在說楚柯。
楚昭給楚柯下藥的事,鄧弈當時就知道了,不過,跟他無關他當然不理會。
比起前兩天,楚公子今天的臉色好了很多,不知道跟楚昭在車裡又發生了什麽爭執,
大聲的喊仆從牽馬來,他從車裡出來爬上馬,鄧弈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催馬追上前方的蕭珣。 這場景鄧弈也習慣了,楚柯以往沒有機會接觸皇親國戚,如今見到一個王世子,迫不及待的結交。
世子是個翩翩公子,對任何人都和顏悅色,對仰慕自己的少年更是不會給臉色看。
但這一次,楚柯還沒到蕭珣身邊,就被一個護衛攔住了,指了指蕭珣,蕭珣身邊有幾個護衛,在低聲說話,似乎不讓楚柯打擾。
楚柯忙回避,在隊伍中騎馬等候,但蕭珣身邊的護衛們退開了,不待他上前,蕭珣又棄馬坐上了車。
中山王世子的車駕寬大絢麗,沒有世子的邀請,他不能登上。
楚柯騎馬前前後後幾番,始終不見蕭珣邀請,只能悻悻作罷。
接下來幾天都是如此,似乎一夜之間,大家都才發現隊伍了多了一個皇親國戚,蕭珣擺出了世子儀仗,護衛相擁,高高在上,凡人免近。
護衛跟鄧弈低聲說:“楚小姐這下滿意了,世子對他們兄妹極其厭惡了。”
雖然原本也沒多熱情,但也保持著禮貌,現在這分明是毫不掩飾的疏離。
鄧弈笑:“挺好的啊。”
這還叫好啊,護衛不解。
別人的厭惡是被這女孩兒操縱的,是如她所願的,對她來說就是好的,鄧弈握著韁繩,看了眼楚昭所在的車馬。
楚昭正隔著窗看外邊,這個女孩兒一向很安靜,除非要發動攻擊——
他的念頭閃過,那女孩兒視線看過來,然後臉上浮現笑卷起車簾。
“鄧大人,鄧大人。”她招手喚道。
鄧弈慢了幾步, 等楚昭的車靠近,問:“楚小姐什麽事?”
楚昭從婢女阿樂手中取過一個小瓷瓶:“鄧大人,這是我家秘製凍傷膏,倒春寒厲害,我看大人手上有舊傷,塗上護一護。”
鄧弈看了眼自己的手,手背上是一塊舊傷,的確是以前凍傷所留。
“好。”他說,伸手接過,“多謝楚小姐。”
楚昭搖頭:“應該的。”
應該的?鄧弈差點失笑,同樣是壞了她籌劃的好事,怎麽他就應該的?蕭珣就不應該?
這小姑娘會罪人,也會討好人啊。
只是,為什麽是他呢?
不管是從身份地位,還是相貌年齡,跟蕭珣相比,都不應該吧。
有意思,他含笑催馬向前而去。
楚柯躺在車中,全程看著,忍到鄧弈走開了,冷笑質問:“他怎麽就應該了?世子怎麽就不應該了?”
他又不傻,看出蕭珣的疏離,自然猜到肯定是楚昭的緣故,楚昭衝撞世子,讓世子恨屋及烏,連他也不理了。
真是恨的他牙咬的咯咯響。
“因為他是直接抓我的人。”楚昭隨口說,“我當然要討好他,我這件事跟世子不相乾。”
“你是不是傻!”楚柯氣罵,“為了避免被處罰,你更應該討好世子,鄧弈不過是個令丞,這件事也不歸衛尉府管,他就是個跑腿的,但世子不一樣啊,世子身份地位高,這件事就算跟他不相乾,他到時候幫你說句話,也比這個鄧弈厲害。”
楚昭看他一眼:“那你錯了,鄧大人才是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