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站在她身側,見到四周有工作人員的目光遞過來,她提醒:“琪琪,你聲音小一點。”
“怕什麽?”靳琪越發跋扈:“她有膽子搶戲,還怕別人說?”
助理臉上青白交加,明眼人都看出顧可馨的好人緣,就連楊導對顧可馨都是和顏悅色,奈何靳琪仗這部劇是本家公司投資就目中無人,不僅不把楊導放在眼裡,還處處帶刺。
“告訴楊導,我不同意。”靳琪冷臉說:“真是什麽鳥都想飛,也不看看自己毛有沒有長齊。”
對景園她不敢囂張,但是對顧可馨,那種習慣性的趾高氣揚自然而然流露出來,說不到兩句就要挖苦諷刺,景園化好妝瞥眼靳琪那個方向,耳邊場務說:“嘖,一來就端架子。”
“烏煙瘴氣,還不如不來。”
“所以她到底為什麽針對顧小姐啊?”
“這你都不知道?”說話的姑娘一臉憤慨:“求歡被拒唄。”
“啊……”
這種當事人還在場,原本是不會發生議論私事的情況,奈何靳琪行為太過狂妄,劇組的人都看不慣,也就針對起來,不過這件事,景園還是頭回聽到,她斂眉,默不作聲,從鏡子裡的余光瞄到靳琪在發脾氣。
“楊導呢?”靳琪看到助理一個人回來不免動怒:“他怎麽沒過來?”
被眾人捧在手心的日子過習慣了,前段時間還傍上望舒,在圈子裡人人豔羨,雖然現在望舒是倒了,但她還有公司做靠山,所以行事一點兒沒收斂。
助理低頭:“楊導說——”她憋口氣:“楊導說讓顧小姐參與試鏡。”
靳琪一個惱怒站起身,助理忙安撫她:“琪琪,你先別生氣,反正這個角色肯定是你的。”
肯定是她的,今兒來不過走個過場,但是一想到這個角色顧可馨膽敢覬覦,甚至要參與試鏡她就生氣。
“顧可馨呢?”靳琪環視一周,沒看到她影子。
助理小聲說:“顧小姐在換衣服。”
話音剛落,顧可馨從更衣室走出來,她身上穿和靳琪一樣的衣服,靳琪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上來,就因為她,望舒才會被景家收拾,要不然她現在捆綁上望舒,肯定很舒坦,想到這靳琪眯眼,眼底陰騭,顧可馨抬眼和她對上,遠遠地,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可馨。”楊導從顧可馨身後走出來,他上下打量,顧可馨比靳琪稍高一些,穿上皇后的錦服更顯大氣,有種撐起來的雍容華貴,長公主的服侍偏精簡,更修身,而皇后的衣服雖然也是簡約大氣,但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長公主更鋒利,而皇后更內斂,如沒出鞘的劍刃,楊導剛剛已經見到顧可馨的長公主,自覺她適合這個角色,可現在看到她穿一身錦服,楊導又猶豫了。
因為很合適。
顧可馨的性格本就沉穩內斂,抬頭投足皆優雅大氣,那是一種長年累月沉澱下來的氣質,非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而皇后,需要的正是這種氣勢。
可剛剛她穿長公主的衣服時,並沒有展露這種氣質,她收了起來,現在又完全釋放,讓人難以忽略。
絕,太絕了。
她才多大?不過二十幾歲,居然會如此合適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甚至沒有一句台詞,光從造型和掃眼就能輕易分辨兩個角色的不同之處。
楊導拍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見過的藝人太多太多,每個人身上都有一些特質,這些特質把藝人局限在舒適圈裡,有時候踏出去就會拍出違和感甚重的作品,懂收放自如的藝人幾乎都是老藝人,H國近幾年開始包裝流量明星,圈子發展更畸形,願意沉下心琢磨演技的年輕藝人幾乎沒有,不同流合汙就要被淘汰,也不能怪現在的藝人,只是環境造就,可他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撿到寶!
祁連推薦顧可馨時說:“絕對是你要的好演技,不是我頭割下來給你當下酒菜!”
楊導隻當誇大其詞,真有實力為什麽不紅?幾年來一直跑龍套?可現在看面前的顧可馨,楊導突然覺得,自己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祁連沒誇大其詞。
她真的是自己需要,也是劇組需要的藝人。
不能放她走,楊導因為靳琪憋了半天的氣終於疏散開,他拍顧可馨肩膀:“還不錯,等會好好表現。”
顧可馨淡笑:“謝謝楊導願意給這個機會。”
“優秀的人,機會總是比常人多一些。”楊導意有所指,看顧可馨的目光更專注,顧可馨抿唇笑,沒回話,兩人交談甚歡,一旁的靳琪卻咬牙切齒,她耐著性子接過助理遞給自己的劇本,那些字句匯聚成顧可馨得逞的笑臉,靳琪握緊劇本邊緣。
“靳小姐,您準備好了嗎?”場務過來請靳琪,靳琪低頭看劇本,給個冷臉,助理輕輕咳嗽,對場務說:“景小姐好了嗎?”
“景小姐OK了。”場務回她:“現在就等靳小姐了。”
“我們馬上好。”助理捉摸不透靳琪的心思,不敢一口應下,隻好說:“稍等我們就過去。”
場務點頭,轉身離開,助理在她走後對靳琪說:“琪琪,我們半小時後……”
“走吧。”靳琪放下劇本,抬頭挺胸:“去試鏡。”
助理悄悄松口氣,忙不迭跟靳琪身後。
因為靳琪遲到的關系,其他的角色都已經定下,現場藝人也走差不多了,剩下主演,景園脫掉鎧甲換上一身翠綠色長裙,靳琪看到她笑著打招呼:“景小姐。”
景園抬眼看她,因為顧可馨的關系,她先前十分討厭靳琪,雖然現在那份討厭轉移到顧可馨身上,但面對靳琪,景園還是很難露出笑,她微點頭:“靳小姐。”
“我就說景小姐適合這個角色。”靳琪說:“果然。”
她這番話故意說給景園聽,告訴景園,這個角色是靠她說才有的,景園默兩秒,啟唇:“謝謝靳小姐好意。”
“不客氣。” 靳琪走近景園身邊:“能和景小姐一起拍戲,我很高興。”
景園笑笑。
楊導看靳琪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和景園套近乎不免又來氣,他助理適時遞一杯茶,問:“楊導,是先拍靳小姐和景小姐,還是先拍顧小姐?”
兩場一樣的戲,只是人不同,群演早早就位,顧可馨也準備好了,楊導睨眼靳琪說:“先拍她。”
助理忙點頭,小跑到靳琪身邊,和她低語幾句,靳琪這次沒再端架子,而是對景園說:“一起走吧。”
景園跟她身後。
第一場明是皇后生辰,實際卻是她們第一場感情戲,皇后生辰上其他三國也派使者過來祝賀,彼時還沒有戰爭,但是其他三國對她們依舊虎視眈眈,在生辰上也不免問些尖銳的問題,而長公主很巧妙的將這些問題反擊回去,靠三寸不爛之舌,打個漂亮的勝仗,也是為結局那場最後一役埋下伏筆,皇后欣賞和器重長公主,就是從這時候開始。
舞池裡,歌姬正翩翩起舞,四周琴音渺渺,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四周大臣和使者,一曲結束,使者站起身,皇后和皇上對視兩秒,使者道:“聽聞皇后娘娘喜樂器,這千琴乃百年難得一見的佳品,還望娘娘不嫌棄。”
態度談不上恭敬,使者勾唇笑,看向皇后。
皇后忍幾秒,抿唇:“當然不會。”
靳琪剛開口,楊導眉頭皺了皺,面對來勢洶洶的使者,靳琪反應過於平淡,這場戲應該表面平靜,內裡是刀劍相交,是典型的雙重戲,可靳琪隻表現出冷靜大氣,卻沒劍拔弩張的緊張。
使者笑意加深:“聽聞皇后娘娘琴技了得,今日得此佳品,不知有沒有福氣聽您湊一曲?”
在場的人面色微變,一個使者,在大殿上,讓一國之後彈奏一曲,實屬荒唐!
更別說今日是皇后的壽辰,更是荒唐中的荒唐!
楊導目光緊緊鎖在靳琪臉上,看她眉頭輕輕擰起,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壓過來,使者抬頭,也不甘示弱望回去,四目相對,長公主起身:“皇上……”
“卡!”楊導說:“換顧可馨。”
靳琪一怔,其他人也沒反應過來,顧可馨被推出來,楊導說:“你接著剛剛的戲演。”
看來這是要一個前半場,一個後半場,可楊導剛剛並沒有說,靳琪被助理扶下來的神色並不好看,她沒看楊導,而是盯不遠處的顧可馨看。
“就位。”楊導一個口令:“開始!”
使者站在大殿中間,重複剛剛的話:“聽聞皇后娘娘琴技了得,今日得此佳品,不知有沒有福氣聽您湊一曲?”
皇后抬眼看過來,神色依舊溫和,靳琪看顧可馨的表現嗤笑,連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演出來,好意思和自己試同一場戲,真不怕丟人。
楊導卻緊盯顯示器,屏幕裡皇后和使者互相對視,在長公主剛準備起身時皇后開口:“貴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溫溫和和的聲音和語氣,目光也不蜇人,使者桀驁抬頭,剛想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耳邊一聲呵斥:“放肆!”
如平地一聲雷!兩個字一出,在場的氣氛陡然發生變化,肉眼可見的急迫感壓下來,沉甸甸的,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繃緊身體,坐正,使者下意識轉頭,再次對上皇后的目光,褪去溫柔,鋒利無比。
他咽口水。
楊導一顆心砰地跳起來,這才是一國之母該有的姿態,讓別人不敢覬覦的氣勢!
靳琪耳邊仿佛回蕩顧可馨的聲音,她張口好幾次,又扭頭看向楊導,最後忍不住走過去:“楊導。”
楊導還盯顯示器看,長公主站出來,怒懟使者,他正觀察景園的表現,身邊靳琪說:“楊導,不知道我剛剛的表現您還滿意?”
“不滿意。”楊導實事求是,轉頭看靳琪:“靳小姐不太適合皇后這個角色。”
靳琪被氣笑:“您什麽意思?”
楊導大大方方的說:“我的意思是,靳小姐不適合皇后這個角色,等會可以試鏡長公主或者喬將軍。”
“什麽!”靳琪不敢置信:“你意思,讓我給顧可馨做配?”
她氣到尊稱都忘了,楊導一臉平靜,仿佛在宣布這個事實,靳琪咬牙:“讓我給她做配,你就不怕我走人嗎?”
楊導深思幾秒,抬頭說:“那你走吧。”
靳琪忍無可忍,在原地狠狠跺腳,一張臉鐵青,最後喊道:“楊青!”
一聲尖叫讓所有人看過去,顧可馨坐在高位上,遠遠看過來,那眼神似是帶憐憫,完全不似平時的溫和,景園余光瞄到她表情,藏在袖子下的手慢慢握緊,掌心滿是印痕。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開始更新了,希望你們沒忘記烏龜。
有沒有想我呀,留評給你們發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