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沒有掙扎, 聽清對方的話後只是愣了愣,顯然未曾預料到。
這個問題太過莫名其妙,讓人揣摩不透,有點奇怪。
且陸念之的氣息過分灼燙,悉數都落到薑雲瓷白的肌膚上, 燙得她喉嚨上下一滾, 欲言又止。
兩人此刻的姿勢太過親密無間,勾纏在一處,誰都沒有亂動,都能感知著對方的體溫和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甚至是聽到對方輕淺的呼吸。
薑雲看不到後方,但能清晰地感受到陸念之,這人的唇瓣微熱, 隨時都會碰到她, 似有若無地停留在咫尺遠的地方, 故意這麽磨著。
她不大習慣, 也受不得這種, 就下意識躲開些。
陸念之卻不依饒,攥緊她的手,把人攏在身下, 湊得更近些,幾乎將臉貼到薑雲耳畔,輕輕說:“問你話呢。”
薑雲耳朵上酥.麻,有點癢。
她往旁邊偏了偏頭,而後低聲說:“你先放開,這樣不舒服。”
陸念之松手,但沒起開,還是在背後壓著,且還將一隻手從薑雲胳肢窩穿過,環在薑雲胸前,以此呈抱住她的姿勢。
薑雲不習慣身下有條細瘦的胳膊硌著,不過還是放任了。
“跟我說說……”陸念之巴挨上去。
這樣不分彼此的舉動讓薑雲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兀自斟酌了會兒,正經回道:“哪有什麽為什麽,反正就那樣了。”
人在年少時最容易動心,純粹,可也容易辨別不清,十八歲那會兒對待感情特別簡單,前一陣才認識,後一陣就上心了,多接觸相處一段時間,漸漸就成了中意,然後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整個過程都非常平緩,單刀直入,沒有半點波折。
那時候年紀不大,對待戀愛都似懂非懂的,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都記不清到底是何種感受了,更說不出來怎麽會在一起。
薑雲想了下,又回頭瞅了眼陸念之,添道:“認識半個學期後,她跟我告白,我同意了,接著就在一起了。”
“就這樣?”陸念之把另一隻手撐在旁邊,往下挪了點,紅潤的唇在薑雲耳後輕挨了一下。她的聲音十分輕緩平淡,聽不出別的情緒,好似只是隨口問一句。
薑雲說:“還送了一束玫瑰花。”
當初秦昭給她告白的時候陸念之其實在場,但是這人提前走了,不知去向,就沒能知曉具體的情況。
“這麽好哄,一束花就沒了。”陸念之意味不明地說。
薑雲沒有辯解,畢竟十幾歲那時候就是這樣的,什麽都不講求,不像現在這麽多顧慮,連吃頓飯都要再三猶豫。
陸念之倒沒繼續問下去,手抱在她胸前,靜靜地抵在她後面好一會兒,這才側開身子把人翻過來,讓趴在自己身上。
薑雲動了兩下,支撐起上半身,低頭看著對方。
夜色太深,視線不是很清楚,要離得近一些才能瞧見陸念之的臉和眼睛,她在思索,也不避開,就這麽順勢抵在陸念之懷中,須臾,伸手摸了摸這人光潔的下巴,說道:“其實我在那之前還見過她,在江園那邊,高三畢業後出去做兼職,晚上騎車回家把她撞到了。”
陸念之神色微動,“那時候就惦記上了?”
“不是,”薑雲搖頭,一隻手撐著太累,就轉為面對面趴在上方,像方才那樣反過來壓住陸念之,“只是有個模糊的印象而已,後來開學在學校遇到,就自然而然認識了。”
她沒細講,兩句話帶過,隻說了高三這次偶遇,但未提及她和秦昭其實還有一次深刻的遇見,否則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陸念之聽完,不吭聲,隻眸光深沉地看著薑雲,教人摸不透想法。
薑雲不太懂她這是怎麽了,被看久了就渾身不自在,便勾勾垂落的頭髮,挨近了說:“別一直看著我,怪滲人的。”
“怕我要做什麽?”陸念之摟住了她的腰,手掌在腰際撫動。
薑雲脊背微微僵直,“不是。”
“那是什麽?”
“不習慣,”薑雲柔聲道,停頓半晌,“更想聽你說話。”
陸念之本來是面無表情的,不是生氣或怎樣,就是不顯露自己的情緒,聽到後半句話就隨之一怔,眼裡明顯動容了,她像是在醞釀著什麽,要說不說要做不做的,但最後還是將被子一掀,把自己和薑雲都蓋在裡頭。
薑雲沒搞明白到底怎了,隻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然後就被對方吻住了。
陸念之不給她半點喘息掙扎的機會,直接把她控住,撬開齒關就橫行直入。薑雲有點回不過神來,被子裡太束縛沉悶,在裡頭待久了呼吸都難受,她想把陸念之推開,可還沒動作就被抓住。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幾乎快耗盡薑雲最後一點氣,當被子再拉開的時候,她胸口猛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吸氣,整個人都汗濕淋漓。
陸念之在她唇上咬了咬,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我跟周允淮他們以前也在江園待過一陣,在街口那邊做演出,見過沒有?”
剛剛在被子裡憋了那麽久,薑雲全身都熱得厲害,她垂眼瞧了瞧這人,搖搖頭:“沒有。”
“不是在那裡做兼職麽,”陸念之似乎有點不滿,小力揉捏她的軟肉,懲罰似的,“就記得秦昭一個了,忘性這麽大?”
薑雲沒聽懂她話裡的深意,只顧著歇氣了,感覺實在太熱就把被子推開一大半,但沒有從她身上讓開,緩了會兒,不太上心地說道:“一條街那麽長,指不定在哪兒見過,碰到過你們。”
她印象裡是沒跟陸念之接觸過,也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亦或說上話還是怎麽的,反正都沒有。而且陸念之這樣的人,她要是早就遇到了,應該會記住才是,哪可能會完全不認識。
陸念之也不解釋,在她話音剛落後就將人拉下來,徑直把她的嘴堵住,什麽都不再說了。
薑雲承接住這人的親吻,沒有抗拒。
她是她的慰藉。
院裡的樹在隨風搖動,輕慢地晃。
兩人鬧騰了一番,沒做,到最後都熱得汗膩膩的。
這一晚過得格外快,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一回,分不清到底哪個時候。
薑雲白天鬧了一場,晚上又弄到大半夜才歇下,後來是她抱著陸念之睡著的,對方就趴在她胸口,在她快要熟睡過去時說了句:“我在江園見過你……”
她著實太困乏,聽到這人在說什麽,半天都沒能應答,最終還是沉沉睡下,而等翌日早上,誰都沒再提及這些。
昨晚她倆相當於談心,就那麽一回,過後便各自當做無事發生,不去深究前一晚的所有事情。
陸念之是在天際泛出魚肚白時分醒的,比薑雲更先睜眼睛。早晨的溫度低,很是涼爽,窗戶沒關還有點冷,她喚了薑雲一聲,在發現薑雲顫動眼睫後就往薄被裡退去。
……
薑雲漸漸就完全清醒,勾纏住陸念之的後頸。
兩人在天大亮的時候相互幫了一次。
C城的天氣依舊晴朗,起了一回大霧過後,氣溫比前一天升高不少,一下子就飆升到34℃,南方這時候的天兒總是濕熱,悶悶的,不算特別曬,就是走在外面便憋得慌。
下午,薑雲開車去了趟最近的手機店,給自己換了個新手機,再轉到大學城咖啡書屋找何妤。
現今已經六月末了,馬上就是考試周,過不了多久就該放假。學生都忙著複習,今天外面的人比往常更少,但咖啡書屋的顧客卻比往常更多,每張桌子都有客人,連吧台面前都有人坐。
——店裡清淨,飲品免費續杯,這些學生大多都是過來蹭空調看書的,一杯咖啡就能坐一天。
薑雲進店時何妤正在做無糖黑咖啡,見她進門,余光瞥見她手中的東西,一面調咖啡一面輕聲說:“換新手機了。”
“原來的壞了,來的路上重新買的。”薑雲解釋,沒具體說怎麽壞的。
何妤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你都用了那麽久了,正好。”
薑雲不置可否。
店裡比較忙,來得不是時候。
何妤招呼她到吧台後面來,自己則端著黑咖啡出去,“阿雲你幫我守著點下單,我送咖啡去二號桌。”
薑雲點頭,“行。”
二號桌就在吧台附近,幾步就能過去。
薑雲幫著點單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不經意間瞧見那一桌是一個穿T恤配工裝褲的女孩子獨自坐著。
女孩子長得挺好看,薄唇高鼻梁,眼尾細長,短發,但又不是特別短,可以扎起來那種。何妤將咖啡送到她桌上的時候,她都沒抬頭看一眼,安安靜靜的,直到何妤轉身離開,才掀起眼皮子,用余光追隨何妤。
薑雲恰巧捕捉到這一幕,不由得記起上一次來這裡時,這個女孩子好像也是坐在二號桌,似乎是這裡的常客。
她也記不清到底是不是,隱約有個模糊的印象,正想著呢,擱在吧台桌面上的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思路。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薑雲隨意瞧了眼,幫忙點完單才解鎖屏幕查看。
——短信沒有文字內容,只有一張像素不夠清晰的大尺度照片。
“誰找你有事?”何妤問。
薑雲不著痕跡收起手機,面色平靜無異,鎮定自若地說:“沒有,只是一條垃圾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