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陸念之說過, 秦家那邊私下聯系過她, 而秦茂遠和趙閔雅到C城之後找的也是她, 而在此之前, 沒有一個人來找過薑雲。
這已經很能說明症結的所在了——目前為止,對於秦家而言,陸念之才是關鍵。
秦家並不關心薑雲是否配合,還會不會再鬧下去,他們有的是辦法把事情壓下去。
當然, 所謂的鬧也僅僅是這些人認為的, 事實上薑雲打從一開始就沒鬧過,發現秦昭出軌也好,提出分手也罷,哪怕是到最後了, 一直都低調,甚至沒跟何妤她們說這些事。
他們上門找她,無非就是陸念之那邊行不通, 想從她這裡下手。
老兩口了解陸念之的為人, 亦清楚那晚的經過, 知道陸念之不來真的不會這麽做。一條路走不通, 就得另辟蹊徑, 尋求其它法子,薑雲就是最簡單的突破口。
薑雲繼續說:“想必您二位也準備了不少,要是我有那個意向, 肯定就會明碼談價了。”
她看了看秦茂遠,又轉向趙閔雅,似是洞悉了全局一般,“現在這些問題不是不能解決,只是以後老爺子那邊將會非常難過,你們親自出馬,自降身份到我這個小地方來,多半是想不靠老爺子就妥善處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家中間一輩不止秦茂遠夫妻,年輕一輩亦不止秦昭一個,二人肯低頭,說白了還是牽扯到了利益,否則哪有這次談話。
話說開了,趙閔雅也不迂回了,不複剛剛那麽客氣,她上下打量了薑雲一番,好像這八年裡頭一回真正認識到面前這個人,以前都低估了薑雲。
趙閔雅腰背挺直,疊起手,“薑小姐要是願意談就最好,都可以商量。”
薑雲說:“我沒那個本事。”
趙閔雅不語,僅僅看著。
“逞嘴皮子功夫我倒勉強,別的就算了。”薑雲頗有自知之明地說。
趙閔雅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知曉什麽叫欲擒故縱,徑直說:“你開個條件。”
在她心裡,薑雲哪怕跟以前不同,可終究都是同一種人,未曾變過。
薑雲絲毫不動心:“你們高看我了。”
一旁的秦茂遠卻直接點出:“你上次分了四百萬。”
什麽都知道,心裡門兒清。
“那是我跟秦昭的共同財產。”薑雲坦然地說。
趙閔雅挺會配合自家老公,輕飄飄地問:“薑小姐才工作四年,到現在都只是一個副經理,哪來的四百萬共同財產?”
“您的意思是我掙不了那麽多錢,”薑雲說,都不用對方諷刺,自己就認了,“那倒也是,單憑我自己確實不行。”
但話鋒一轉,她更加坦誠地說:“然而不管您二位怎麽想,一直都不肯承認我還是如何,我就是跟秦昭談了八年,這些錢也是靠我和她的一起賺的,雖然投資不在我的名下,但我工作掙的錢也在其中,該分多少都是我和秦昭共同協商的,白紙黑字簽了協議,你們要是有異議,可以找秦昭問問,覺得不滿意的話,咱們可以靠法律手段解決。”
秦茂遠對這段戀情從來都是持反對態度,本就忍受不了,眼下聽到這些話,氣得臉色鐵青。
趙閔雅也氣,尤其是聽到後半段話。
但更窩火的還在後面,薑雲不會給這兩個送上門來的人任何面子,有些話乾脆一並說了,省得下次還得扯皮。
“你們兩位今晚來這裡,不過是想把爛攤子都推給我,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我的錯,好的壞的都讓你們說完了,我現在也沒什麽好講的,只是這些事到底是誰挑起的,誰乾的,你們大可回去問問秦昭,問問許知意。來我這裡沒用,我不懂你們那些明爭暗鬥,也沒興趣摻和,開多大的條件都沒用。”
“而且你們不是向來看不起我這種人麽,找我可就掉價了,我能做些什麽?哪能左右你們的大事。”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你們有時間不如乾點正經事,帶秦昭回S市找老爺子都比找我強。”
她從未這麽對他們說過話,這是唯一一次。
早前是顧及到秦昭,現在都無所謂了,沒有後顧之憂,不用擔心什麽,想說的都可以說。
秦茂遠與趙閔雅養尊處優慣了,哪受過這種憋屈,就是在老爺子面前都沒被這樣嘲諷過。
趙閔雅看著薑雲,一時找不出話應答,這時候還保持著貴婦形象,憋了半晌只有一句:“薑雲,你說什麽呢?!”
薑雲回道:“我的意思很明了,趙太太應該聽懂了。”
趙閔雅憋得臉都紅了,她心頭惱火,可又不敢像潑婦罵街那樣撒潑,只能極力忍著,維持著自己的良好品性。
“我們專門過來,好聲好氣跟你商量,你這個樣子……”
薑雲再次打斷她的話:“秦昭知道你們來這裡找我嗎?”
趙閔雅語塞。
秦昭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寧肯跟陸念之鬧翻也要出一口氣,哪能讓薑雲去找陸念之說情。
定然是不知道的。
薑雲說:“我可以打個電話問問她,把她叫過來一起談。”
趙閔雅哽住,儼然慪得要命。
她想再說什麽,卻被旁邊的秦茂遠喝止:“住嘴!”
趙閔雅一愣,被吼住了。
秦茂遠受不了這種打嘴炮式的交流,清楚再這麽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更見不得趙閔雅這麽丟人,他臉色陰沉,隨時都要發作的樣子,人高馬大的看起來很是可怖。
他直接站了起來,一雙鷹眼死盯著薑雲,邊將趙閔雅拉起來,邊忍著怒火,沉聲道:“薑小姐好自為之。”
薑雲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聽到這句話眼都沒眨一下,沉著平淡地說:“慢走。”
秦茂遠帶著趙閔雅走了。
車子發動,很快就離開安和巷。
聽著外邊的聲響,過了幾分鍾,薑雲才往後一仰,有些乏累地抵在沙發靠背上。
她身心疲憊,其實很不想應付這些人。
今晚的天掛著一彎月亮,星星繁多,密密麻麻點綴在上方。
遠處,街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到處都平靜。
不想去管那些事,且自己也不能左右,薑雲不多時就上樓洗漱睡覺,連手機都不看,勞累了一天倒頭就睡。
陸念之給她發了消息,這人近兩天很忙,但又不說是什麽事。
薑雲翌日早上起來才看到,還是沒回,她整個人都比較亂,暫時沒精力去應付周圍的人和事,何況馬上就要去公司上班,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她打算晚上再說,看了眼微信就退出了,而後收拾東西去培盛。
公司那邊的任務比私人的事要簡單,先處理昨天剩下的工作,中途又去九組巡視,再收了兩份設計草圖上來。
快中午的時候楊曦來辦公室找她,告知工作進度,並提醒她今天下午得去車間交接一下。
工作量不算大,但薑雲就是莫名有點心累,提不起勁兒。
她沒表現出來,楊曦卻敏銳地察覺出來了,好心地問:“薑副經理,你昨晚沒睡好麽?”
薑雲一頓,“沒有。”
“你氣色不是很好。”楊曦說。
薑雲怔了怔,壓根沒感覺。
楊曦識趣沒多問,隻說:“肯定是剛來不習慣,最近壓力太大了,我給你泡杯咖啡吧,提提神。”
薑雲抿抿唇,“那謝謝了。”
楊曦擺擺手,笑了笑,拿著文件出去,約莫十分鍾後又端著熱咖啡進來。她沒久留,不打擾薑雲工作,放下咖啡知會一聲就出去了。
薑雲休息了會兒,揉揉眉心,喝了兩口咖啡。
接下來的半天都特別忙碌,車間的交接進展不是十分順利,耽擱了一些時間。晚些時候劉副經理又過來挑她工作上的毛病,吹毛求疵擺架子。
以往薑雲都不會拿他當回事兒,應付過去就了事,今天卻不太想慣著他的脾氣,聽他念經一般叨叨了一大通後,忍不住直接說:“劉副經理,這是我個人的工作任務,我自己知道怎麽做,你要是不忙可以去四組看看,那邊還有一堆工作沒完成。”
劉副經理都愣住了,大抵沒想到她會是這種語氣,他噎住了一樣,良久,生硬地說:“不識好人心,不領情就算了。”
言訖,轉身就走。
薑雲理都不理,低頭做自己的事。
可沒多久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她皺了下眉,抬頭看去,但在瞧見對方時就頓住了。
陸念之提著褐色的打包紙袋進來,裡頭是紅茶。
一進門,她就先輕聲說:“路過這邊,進來看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久等了,本章再發1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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