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為了早點過來,薑雲也不該來這兒。
但就是那麽巧,正正撞上,一刻不早一刻不遲, 稍微晚一步都會錯過。
有那麽一瞬間, 三個人都怔住了。
誰都未曾預料到這一幕, 都比較意外。
薑雲還抱著那一大束鮮紅的玫瑰, 妝容精致,全身上下收拾得一絲不苟,與面前這兩個人的疲態與勞累截然相反。
即便知道陸念之和明因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可薑雲還是心緒複雜,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在對上明因的刹那間, 她不自覺就捏緊了手,把手機放回了包裡。
這是三個人第一次在私下碰面,不論是時機還是場合都不大合適。
陸念之與明因曾經差點在一起,一定程度上而言, 是有過曖昧關系的,即使當時的雙方都沒那個意思,只是湊合著過, 但這不代表著她們之間的那些過往就不存在, 那時的念頭、那時的決定, 都是真真切切有過的。
她倆是朋友, 但卻不是薑雲和何妤那樣的純友誼, 那會兒就沒能在一起,余後的生活中應該避嫌才是,不管有何種理由, 明因都不該這麽早就來找陸念之。
當下是七點多,明因到這裡時只會更早。
她倆應當是談了什麽事,也許是工作,也許是別的什麽,明因可能是五點多過來的,亦或六點多。
哪個時間點都不大對勁,不應當。
薑雲愣住了,隨即又恢復如常,沒有表露出來。
她沒招呼面前的兩個人,還是陸念之先開口,輕輕喊了聲:“薑雲。”
明因緊隨其後,大大方方地說:“薑副經理。”
薑雲頷首,臉上不曾顯出分毫,淡聲回道:“明經理。”
明因晃了晃手裡的文件,率先解釋:“今天下午要用的,順路過來找念之簽字。”
知曉薑雲會在意,就主動說清楚。
明因不是傻子,是清楚那些傳言的,雖然不知道薑雲和陸念之具體到哪一步了,但見到薑雲大清早就過來,手上還抱著一捧紅玫瑰,心下便什麽都明了。
薑雲沒有立即應聲,半晌,才嗯了一聲。她臉上還是那個樣子,看不出在意還是不在意,整個人跟平常沒區別,甚至還能客氣地問:“那明經理下午還要回公司開會麽?”
“對,”明因說,“代經理和邵總監他們也會去,之前就商定好了的,這次只是過去通知一下結果。”
雙方十分公式化地聊了兩句,場面僵滯,平靜之下是暗波流動,可誰都沒有打破這份表面上的和諧。
陸念之就站在後面,一句話不說,打量著這邊。這人知道薑雲心裡有疙瘩了,但還不是解釋的時候,畢竟明因還在,總得讓人先走了再說。
氣氛愈發尷尬,薑雲淡定得不尋常,語氣輕緩地說道:“辛苦你們了。”
明因不是那麽沒有眼色的人,知道不能再繼續聊下去,不著痕跡地瞥了下陸念之,又再瞅向薑雲,最終借口還有工作先走了。
聊天一結束,場面瞬間死寂。
薑雲目送明因離開,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沒有要搭理陸念之的打算。
陸念之還乾站著,一會兒,直到薑雲回頭了,才說:“本來她這個星期就要回S市的,但是有事耽擱了,還要再待一陣子。”
薑雲抱著花走在前面,一步步往裡,“我知道。”
“她昨晚一直在公司加班,想著盡快把事情做好,就早點過來了,怕我晚些時候不在家,會耽誤工作進程。”
薑雲面色不改地回應,完全看不出比較介意的樣子,她表現得很平淡,臉上沒有半點異色。
仿佛真的聽進去了。
陸念之繼續解釋:“這份文件必須要我簽字,時間比較緊迫,原本是昨晚就要過來的,但是有一處條款出了差錯,就改到了今天。”
薑雲還是那個態度,情緒沒有半點波動,儼然不太在乎這些,“明經理已經說過了。”
相處了有那麽久,陸念之清楚這人的性子,便伸手拉住薑雲,認真地問:“生氣了?”
薑雲都沒有掙扎,任由她拉著,也不會置氣地甩開對方或是怎樣,依然平靜地說:“沒有。”
“我不知道她會這麽早過來,”陸念之說,抓緊了薑雲的手不放,“昨晚定的時間是中午。”
而且應該是策劃部那邊的人過來才是,但明因正巧順路,就直接過來了,換成另外的人,誰敢一大早就跑到大股東家敲門,周末這個時間點,基本都還在休息。
因為是朋友,所以才不會在乎那些有的沒的,要是真有那個意思,以前就在一起了。
關於這一點,明因剛剛也說得很清楚。
這兩個人之間的確坦坦蕩蕩,否則就不會這麽跟薑雲講,確實只是過來簽個字,什麽都沒發生過,曖昧都不曾有。
薑雲停下腳步,看了旁邊的人一眼,還是那個意思:“我剛剛聽到了,不用講第二遍。”
陸念之一頓。
以往不論有多大的誤會,薑雲都不會這個樣子的,哪怕是秦昭到別墅那一次,她過了兩天才去安和巷,薑雲都不像現在這般。
她想說什麽,薑雲卻不願再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轉而問:“吃早飯沒有?”
語調平緩,仿若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沒有撞見過方才那一幕。
陸念之不想就此產生芥蒂和不愉快,還是要繼續講清楚,怕薑雲會誤解。
但薑雲好像看穿了她接下來的舉動,神情淡然地說:“我還沒吃,待會兒再說吧。”
言訖,掙脫了陸念之的手,抱著花提著皮包進門。
這兩天陸念之給家裡的阿姨休假了,整棟別墅就她倆,沒有別的人。
進去後,薑雲把花隨手放在高腳桌上,又在一個不經意間瞧見了茶幾上的兩個玻璃水杯。
兩個杯子挨得很近,都只剩下小半杯水。
陸念之和明因談事的時候坐得比較近,且談了很久。也許是計劃太複雜,需要講解的地方多,就耗費了不少時間。
薑雲就站在離茶幾不遠的地方,客廳裡的燈光亮堂,一眼就能看見其中一個玻璃杯上有淺淺的口紅印。
那抹痕跡太淡,稍不注意就會忽略。
這是明因用過的杯子,陸念之才從床上起來,壓根沒化妝,而這人忙了一個晚上,沒休息,也沒卸妝。
陸念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亦瞧見了那兩個杯子,以及上面的淺淡口紅印。
她遲疑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講清楚,猶豫了一瞬,還是說:“只是喝了一杯水,她……”
薑雲打斷她,輕描淡寫地問:“冰箱裡有菜嗎?”
陸念之一時無話,不知道該怎麽講。
薑雲卻不再問,放下包徑直往廚房走。
冰箱裡有菜,阿姨休假之前買了一大堆吃的回來,想著雇主沒時間做飯,還周到地做了許多半成品放裡面,想吃什麽拿出來下鍋炒熟就行了。
薑雲沒碰那些,打算煮個青菜瘦肉粥就行。
陸念之還站在外頭,見她真的在洗菜了,才趕緊進來。
她幫著洗菜,識趣不再提及方才的不愉快。
薑雲很是沉默,一會兒,又從冰凍區拿出兩塊鱈魚,打算做香煎鱈魚排。
兩人分工忙活,起先都不怎麽說話。
有的事不需要多說,解釋反而顯得多余。
陸念之和明因之間足夠坦蕩,坦蕩到不會讓人懷疑她們可能會有什麽關系,而正是因此,有些言語和舉動就是沒必要的。
薑雲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人,她都明白,早就清楚這些。
有些時候,翻過這篇,暫時不提才是正確的選擇。
洗菜時,陸念之看了薑雲好幾眼,有兩次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
薑雲低頭做飯,切肉末備調料,有條不紊地乾活,只是從頭到尾都沒瞧過旁邊一下,寡言少語不吭聲。
等粥燒得翻騰濃稠了,該煎鱈魚排時,她才說道:“你先去換衣服,收拾完就可以吃了。”
陸念之看著她,想談一談,但見她完全沒有那個意願,還是作罷,洗乾淨手,擦擦水,應道:“很快就下來。”
薑雲不回應,一面把鍋燒熱,一面翻攪了幾下沸騰冒泡的粥。她都沒轉頭瞧一眼,好像全身心都在這頓早飯上,其它的都不重要了,可有可無。
在原地站了會兒,陸念之才離開廚房去樓上。
薑雲無動於衷,嘗了嘗粥的味道,然後開始煎鱈魚排。
灶台上的火忽閃,猛地跳動,燒得猛烈,但就是無法四散開來,只能困在小小的地方,燒不到別處去。
對方輕微的腳步漸遠,直至完全聽不到了,薑雲才停下動作,發愣了幾秒鍾,而後繼續做事。
她走神了,都把鱈魚排煎好了端桌上,卻在盛粥的時候燙到了手。
瞬間的痛感讓她差點把碗摔落,可還是強行忍住了,趕快把碗放下,擰開水龍頭衝了衝燙到的地方。
好在不嚴重,只是左手中指被燙紅了一小處,有點疼,不過勉強能忍受。
陸念之在這時下樓。
耳尖地聽到聲響,薑雲把水龍頭擰上,擦擦手,佯裝無事地盛粥,再端著出去。
陸念之想幫忙端一下,她避開了,把兩個碗都放下,又轉身進廚房拿筷子這些。
“薑雲,”陸念之輕喊,眉頭擰了擰,糾結了片刻,還是說,“我們先談談。”
薑雲卻像沒聽到似的,把筷子遞過去,“先吃飯。”
不願意這麽僵持,陸念之問:“你很在意?”
薑雲不言不語,在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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