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出去了,你要跟緊我們,不能自己一個人亂跑,知道嗎?」
姜羊點點頭,對我說:「麻你也要小心啊!」
青山背著網和長棍子還有長柄柴刀走過來,也對我說:「我會跟著你,沒事的。」
我緊了緊腰帶,心想,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還操心起我來了。雖然從個頭和力氣上來說,我比不過他們兩,但要是真遇到危險,誰反應快還不一定呢。
姜羊接著說:「要是遇到那些狼了,可千萬別攔在我面前,很危險的!」他伸出爪子給我看,「麻你看,我的爪子上有鱗片,它們咬不到的,麻你的手又沒有鱗片。」他又踢踢腳,「我的腳這麼大,可以把它們踢開。」
我從他腳邊撿起柴刀塞他爪子裡,「拿好刀,跟在我後面。」
就他那個又厚又鈍的爪子,還想抓傷狼呢,又不是青山那種鋒利的爪子。想保護媽媽,等成年了再說吧。
我們這回不準備去蘆葦塘那邊,因為那邊有點遠,今天只準備在附近逛逛。這幾天都很冷,雪還沒化完,我們走了另一條路,這條路是經過變異大槐樹的,自從青山清理出了一條新路後,我們很久沒往這邊走過了。
大槐樹下滿是落葉,冷冷清清,沒有秋天那會兒的熱鬧。我們走過去的時候,聞到了一股腥味,站在樹冠外圍瞧了瞧,發現樹底下有一具野狗的屍體,從吃剩下的空皮囊來看,應該就是這兩天死的,不知道是那群狼吃的,還是大槐樹上生活的那些動物吃的。
我們很快離開了大槐樹,往附近一座低矮小山走去。這個小山包上有野兔,先前青山和姜羊過來玩,就說在這裡看到了不少野兔的洞。
結果還沒到那個小山包,遠遠就見十幾隻麻灰色的狼跑了過來。雖然狼和狗外表很像,但要是真的遇上了,絕對能分得出來究竟是狼還是狗,因為狼那種凶悍的氣勢和狗不一樣。
「我們不能跑,到這邊來!」我馬上說,然後拉著青山姜羊圍到了旁邊一棵粗壯老樹下。狼群是跑得很快的,而且這種地勢對我們不利,我們不一定跑得過狼群。
狼群捕獵一般會把獵物驅散,然後選擇其中一個圍攻,我們這種時候不能慌,背靠背圍在一起,絕對不分開,手上拿著武器,那些狼圍著我們也沒有太大的辦法。
果然,那些狼圍了上來,試圖將我們分散,但是面對青山揮舞的長鐵棍以及我和姜羊手裡的加長柄柴刀,那些狼又沒法靠的太近,只能在外圈不斷徘徊。
它們是沒辦法突破過來對我們怎麼樣,但青山看上去也不準備讓它們這樣一直纏著,所以他先動手了。
長鐵棍篤的一聲砸在了地上,地上的雪連底下一層土被掘起來,留下個深深的痕跡。躲開鐵棍的兩隻狼跳到一邊,朝著青山發出嗷嗚的吼叫聲,那兩隻狼吸引他的注意力,其他狼就伺機尋找機會。
姜羊突然把柴刀放下,摸出彈弓咻的射了顆石子出去。他的彈弓現在練得技術還不錯,這突然一下射中了一隻狼,在嗷嗷痛呼聲中,青山舉起長棍。
……
面對有準備的我們,狼群完全沒法突破,對峙一陣,又留下兩隻狼的屍體,其餘狼在頭狼的帶領下退走了。
我們回家的時候,姜羊問我:「麻,它們是不是一直吃不到我們,就會離開了?」
「嗯,再過幾天,等它們在這周圍找不到吃的,又拿我們沒辦法,就會去其他地方找吃的了。」
這天晚上,又響起了貓叫,但我聽著並沒有狼群出現,而且這貓不像前幾次那樣只叫一聲,斷斷續續的,不停的在外面叫。
姜羊被這貓叫的坐立不安,趴在門邊上湊著縫隙往外看,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問我:「麻,我能不能出去看看?外面沒有狼,我就看一眼,馬上回來!」
我沒回答,轉頭問青山:「青山,你聽到了外面有狼的聲音嗎?」
青山仔細聽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我轉身拿起柴刀,舉起了一根自制的火把,「走吧,把你的刀帶上,我們到院子裡看看。」
姜羊走第一個,上前就想打開門,被我拉到了一邊,「我來。」
先把門開一條縫往外看,外面的氣味清冷,聞不到狼的腥臊味,院子裡看著也很安靜,沒有其他的黑影。院子裡被我們清掃了一遍,確保沒有什麼能藏在角落裡。
我舉著火把走了出去,姜羊走在我身邊,一雙眼睛四處尋找貓的蹤跡。那貓叫聲在我們出來之後就忽然停住了,但姜羊還是很快的找到了那隻橘貓所在的地方——柴垛下面。
我們三個走過去,我以為那隻橘貓會跑,但它沒有,它縮在柴垛裡面,只在縫隙裡露出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們。
「它怎麼不跑?」我感到奇怪,往常這個距離,它早就躥出來跑了,「是不是卡在裡面了。」
青山吸了吸鼻子,「他好像流血了。」
姜羊蹲下,一把將橘貓從柴垛下面掏了出來。在火把的火光照耀下,我們看見這貓的後腿上正淙淙流血,肉翻出來一塊,像是被什麼咬的。
「他是不是被狼咬了啊?」姜羊捧著貓,求助的看向我。
其實我不想管這隻貓,一來我並不怎麼喜歡貓,二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情況。但是姜羊這孩子滿臉希冀的看著我,讓我一下子想到我自己小時候,曾經在樓下撿到過一隻斷了腿的小鳥,我把小鳥捧回家,希望我媽媽能治好小鳥。
孩子遇到難題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向母親求助,當年我的媽媽答應了我的請求,我高興的心情到現在還能回想起來。所以我現在,或許也不該拒絕我的孩子。
「先回到屋裡去。」
姜羊抓著那隻橘貓,果然露出了高興的笑容,歪頭蹭了蹭我的肩膀。
說是處理……其實也沒有怎麼處理,就隨手包紮了一下,讓那橘貓躺在火堆邊的盒子裡,還給了它一些吃的。能不能活下去,要看它自己。
早上起來,那隻貓一動不動的躺在盒子裡。
我以為它死了,但是伸手戳了戳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那貓又掀開眼皮虛弱的看了我一眼。還沒死,我收回了準備搬盒子的手。
這天我們沒出去,我在處理狼皮,用鹽和灰浸泡的差不多了,再用刀把上面的肉沫油脂刮掉。中午我們吃飯,姜羊又在廚房的大盆裡抓了兩條小魚給那隻橘貓,貓沒吃,它張不開口了。
到了晚上,姜羊坐在我身邊,時不時看看那隻貓,表情很難過。我忽然拿著刀站起來,走向那隻橘貓。然後我拿過橘貓旁邊的魚,用手裡的刀把魚剖開切成碎末,搗爛成肉泥,捏著貓嘴給它喂了些。
我不知道這樣它能不能活,但是從前我傷得很重的時候,沒法去找吃的,餓極了,生的老鼠都吃過,還是我頭腦昏沉的抓的。現在食物在嘴邊,這貓如果還不能活,那就是它的命了。
又過了一天,那隻貓看上去並沒有更好,但也一直沒死。我們今天出門去了,又遇上了狼群,這回它們好像不是特意為我們去的,因為那隻頭狼嘴裡叼著一隻野兔,看樣子是在山包那邊覓食回來剛好撞見我們。
我們和狼群對峙了一陣,誰都沒能得到好處,最後還是狼群先撤退離開了。這一天我們的運氣不太好,沒能找到獵物,不過之前的狼肉還沒吃完,倒也不是很急。
從這一天開始,我們又遇上了兩回狼群,這兩回狼群都沒有主動攻擊我們的意思,姜羊問我它們是不是放棄抓我們了。我搖搖頭告訴他,狼是很狡猾的,它們還在這附近徘徊,就說明還沒放棄,我們要是放鬆警惕,一旦落單它們就會撲上來了。
聽了我的話,青山和姜羊又重新對那些狼警惕起來。但之後又沒再看見狼群,我們還以為狼群終於放棄離開了,誰知我們再去蘆葦塘那邊捉野鴨子,姜羊一個人在塘邊抓魚,不知不覺離我們遠了點,草叢裡就忽然竄出來兩隻狼。
我聽到噗通的落水聲,轉頭一看,就見到姜羊跳進了塘裡,岸邊還有兩隻狼。
「青山!」我喊著青山的名字,把手上的野鴨子隨手一扔,提刀跑向塘岸邊。青山從蘆葦叢裡衝出來,跑到我身邊,和我一起驅趕那兩隻狼。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這兩隻狼,沒見到狼群,我和青山兩個發了狠,很快合力把這兩隻狼都給打死了。
姜羊從塘裡爬起來,他倒是沒事,就是很冷,還弄了一身的塘泥。
「麻,我剛才上來的時候摸到了一條泥鰍。」他舉起爪子給我看他意外抓到的泥鰍。
我把沾血的柴刀拄在地上,喘口氣說:「你自己現在就像個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