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前一天,容見以生病為由請了一整天的假,明野也沒來上課。他是以家庭原因請假的,老張一貫對他很信任,知道他家庭情況不一般,沒為難他,爽快地批了假條,也沒在班上說些什麼。
陳妍妍趴在桌子上想了一會,總覺得兩個一起沒來也太湊巧了,懷疑他們是偷偷摸摸出去約會了。
不過這樣膽子也太大了吧。
她在月考的邊緣垂死掙扎,給容見發了一條資訊,“在?出去快樂約會了?”
很久之後,容見都沒有回她。
實際上是容見都沒有看到這條資訊,他的手機被明野沒收了,正在咖啡店的包間裏接受明野的指導。
明野講題很有耐心,也很透徹,一說就能懂,但容見基礎知識記得不牢固,忘得也快。所以最後明野索性對他用了填鴨式教育的辦法,要背的就死記硬背,而另外的科目也不用全部理解這些知識,而是根據題目的提示瞭解解題思路,再依照固定的解法寫題。
容見學的很痛苦,可有明野的指導,他還是克制著摸魚的心繼續死記硬背下去。
到了中午,容見和明野去了附近的餐廳吃飯。
這是一家中檔餐廳,價格不算貴。為了保險起見,容見還是選了包廂,點了四菜一湯,分別是白灼菜心,松仁玉米,鐵板牛肉,水煮肉片和排骨玉米山藥湯。
也許是因為過了飯點,這四道菜上的很快,容見就著白灼菜心吃白米飯,略嘗了幾口水煮肉片,都要反復將肉片表面的油瀝乾淨。即使是這樣,也只吃了半碗飯,舀了些湯,邊喝邊看著明野吃飯,放下筷子,輕聲說:“我吃撐了。”
其實也就勉強半飽,卻不能再多吃了。
容見托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湯喝,目光隱晦地落在明野身上。
明野吃飯的速度很快,一大碗飯就要見底了。
容見有些疑惑。他們來這裏吃過好幾次了,容見每次都會點新鮮菜色,也會點吃過的菜。比如上次明野吃了幾大勺松仁玉米,比別的菜都要多,這次容見就點了相同的菜,可明野卻只嘗了兩口。
口味的變化會這麼快嗎?
容見想不明白,也不承認是一直故意觀察明野的喜好。
直到明野吃完了飯,松仁玉米還是滿滿一盤,容見才認了輸。
好吧。
容見在心裏歎了口氣,想著也沒什麼好騙自己的,他就是想讓男主吃點喜歡的東西也好。
回去的路很短,外面還有太陽,容見怕麻煩沒有撐傘,又嫌日頭太曬,便踩著明野高大的影子躲陰涼。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明野,你喜歡松仁玉米嗎?”
明野聽到他的話,腳步忽然一頓,容見就緊跟在他身後,差點來不及刹車,撞到他的後背。
明野偏過身,半垂著眼,目光落在容見身上,沒有說話。
容見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了,又不能把說出去的話吞回去,只好講:“就是上一次,你吃了很多松仁玉米,今天又沒怎麼吃。”
明野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其實他沒有什麼好惡。
沒有煙癮,抽煙僅僅是為了緩解情緒,也沒有特別喜歡或討厭的菜色,不在乎食物的口味,卻會在每一次飯局上固定多吃一道菜。
因為人是要有喜好才能被接近喝認同的,在酒桌上勸菜勸酒勸煙都很常見,而明野向來很擅長做一切可以幫助自己達成目標的事。
可那些酒桌上的人並不會真正記住明野喜歡的是什麼。
久而久之,明野也懶得記這些無用的事,在每一場飯局上隨意挑一道菜喜歡並稱讚。
這個習慣保留了很多年。
可容見記住了。他回憶了這幾次的功能表,發現也許容見不僅僅記得松仁玉米,還有很多道菜都是重複的。
明野意識到這個問題,容見自作主張的行為本該是個麻煩。
他卻只是平靜地說:“沒有,只是今天做的不太好吃。”
說這句話,明野回憶起了那道菜的味道,很甜,有點膩,他不太吃過甜的食物,現在想想卻覺得松仁玉米的味道也不算壞。
容見連忙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了,迅速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因為總是觀察別人喜歡吃什麼的行為真的有點變態了。
回到咖啡店,服務員照例為他們續了一壺果茶,明野同容見講完了物理題,將解題思路都寫得清清楚楚,又考了容見一遍。
容見結結巴巴地回答出來了。
明野也不挑刺,他又拿出一個筆記本,推到容見的面前,說:“這是我押的題目,你按照剛才的思路寫一遍。”
容見懨懨地答應了。
明野看了他一眼,把手機也推過去,說:“我出去有點事,如果有什麼地方實在不會就發微信。”
容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收下手機,克制地說:“我會先認真寫的,不會輕易放棄,明野老師放心!”
明野點了點頭,起身推開包間的門,走到外面。
其實根本沒必要留下手機,無論什麼題目都可以等到明野回來後解決,只是他想和十五歲女初中生的容見聊天罷了。
果然,明野才打開上次沒寫完的程式,“尋他”的房間裏就連續傳來好幾句消息。
“叔叔在嘛!”
“明天就要考試了!好緊張!現在正在拼命寫題!”
“我又累又困又餓,真的是一個弱小無助的小可憐了!”
明野敲程式的手一頓,回了一個“嗯”字,又打開另一個頁面,黑進了中午那家餐廳的後臺系統,調出這幾天的消費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