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前。
酒足飯飽,就到了飽暖思淫/欲的時間。
阿嫣臉上不小心蹭到一抹奶油,抽了張面紙,想擦掉,忽然手指一暖,被身旁的人輕輕握住:“別動,我來。”
她愣了一下,把餐巾紙給他。
江離低笑,搖搖頭,傾身過來,慢慢地、細心地吻去白色的奶油。
阿嫣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小聲問:“蛋糕甜嗎?”
他說:“沒你甜。”
夜深了。
江離撩起她肩上的黑髮,心不在焉的問:“剛才,許了什麼願望?”
“一,希望事業成功,和楊導合作的新片能獲獎。二,希望這一生,可以留給我的粉絲美好的記憶。三,希望我永遠美顏盛世——啊!”
他俯身,懲罰性地輕咬柔軟粉唇,擁著她倒向大床。
烏黑的青絲鋪在白色床單上,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氣迅速升溫,注定是意亂情迷的一夜。
江離順著她的額頭、眼睛、嘴唇,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閉上眼睛,遮蓋眼底始終清醒且冷淡的光,悶哼了聲,咬緊下唇,雙手抓緊床單,抓出一道道糾結的皺痕。
肢體交纏,靈魂震顫。
最後,他濕潤的嗓音響起:“我愛你。”
阿嫣露出一絲笑意,享受此刻身體的愉悅,待彼此平靜下來,便瞥了眼牆上的鐘,慢慢爬坐起來,點上一支菸,遞給他:“這句話,曾經有個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聽不到了。”
那個真正的蘇嫣,至死都對他情深不悔。
江離接住,微微擰眉:“什麼?”
阿嫣沒回答,起身穿衣,先給小美發消息,然後拿起他的手機拋過去:“江總,看看微博。”
他皺緊眉,低頭盯住屏幕。
阿嫣的絲綢睡衣外邊,只披了件敞開的針織衫,靠在窗邊,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簾掀起一絲縫隙,可以看見玻璃窗上縱橫的雨水,像永遠無法停止的眼淚。
原主的記憶中,也有這樣的雨夜,那個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樣,如同隨意操縱生死的神祇,將她踐踏進污穢的泥水。
整個世界都是髒的。
江離神色驟冷,抬眸:“你什麼意思?”
阿嫣微笑:“說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這個人很有節操的,最講信用。”
江離站了起來。
阿嫣淡淡看著他,一如既往的無所畏懼。
江離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瘋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幾次,努力平靜下來:“刪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釋——”
阿嫣笑出了聲:“這就是我的解釋。我早說了八百遍,我對你的興趣,僅限於你的身體,僅限於三次,你偏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江離咬牙,冷冷道:“你想報復我。”
阿嫣搖頭,帶著遺憾:“江先生,你總這麼自以為是。”
窗外,雨聲磅礴。
香菸燒掉一截,菸灰燙到手指。
這一點細微的疼,卻激起他心裡無邊的怒火,被欺騙的疼痛也瞬間燃燒起來。
全是假的。
他說過的話,他曾經怎麼對待她的,她根本不曾遺忘,一直牢牢刻在心上,所以選擇在這樣的雨夜,將所有的傷痛如數奉還。
對他,從來沒有愛,只有深沉的恨。
玩弄身體,玩弄感情,都是為了報復,可笑他一廂情願地陷了進去。
可他愛她。
他還是愛她。
他冷笑了聲,將菸頭在掌心掐滅,倏地走過去:“不是你說了就算的。”
阿嫣一動不動,還是那麼散漫地站著,懶懶地抱住雙手,帶著幾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挑釁和囂張。
那麼鎮定,那麼目中無人。
又是那般美麗,耀眼如晴空豔陽。
於是,江離又停下,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沙啞:“蘇嫣,你想報復我,你恨我,無所謂……我愛你。”他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來,黑眸閃過幽暗的光,狠絕而瘋狂:“我愛你就夠了。你想報復,我給你機會,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他抓住女人纖細的手臂。
阿嫣平淡的說:“放手。”
他不肯,緊緊盯住她的眼睛,恨恨道:“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我拋棄了你,踐踏了你的尊嚴,所以你也要看著我卑微地在你面前,求你回頭。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嫁給我,你會有一輩子時間折磨我,你要的,我都給你——”
“你說,你愛我。”阿嫣看著他,語氣平靜:“江離,我為你發瘋,為你差點自殺,你在哪裡?在安小姐身邊。我落魄的時候,你愛我嗎?我被狗仔瘋狂跟拍、面目扭曲的時候,你又愛我嗎?”
江離紅著眼,說不出話。
阿嫣掰開他的手指,拉下他的手,面無表情:“善變而廉價的愛,也只配虛情假意的欺騙。”
他沉默良久,動了動嘴唇:“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
阿嫣點頭。
他不死心:“我不信。”
聲音有點顫抖,低沉瘖啞,透出垂死掙扎的執拗。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下頭,冰涼的唇吻住她,可不管怎麼纏綿,她的眼睛清醒地睜著,黑白分明、乾乾淨淨的眼神,不帶絲毫情感。
心涼了大半。
下一個瞬間,門口一聲巨響,他剛回頭,已被一股大力拉扯開,撞到牆壁上。他扶著牆壁站穩,咳嗽幾聲,看向踢門衝進來的人。
阿嫣也在看他,略帶驚訝:“怎麼是你?”
陸世同高大的背影擋在她身前,聽到問話,冷哼了聲,回頭:“因為我讓警察走了。你報警幹什麼,還嫌麻煩不夠多?”
“我從來不嫌戲多,只怕有人不肯好聚好散。”阿嫣皺了皺眉:“你為什麼會來?”
陸世同一滯,臉色紅了紅,有些窘迫,很快恢復常態,若無其事:“你出事了,撤熱搜刪評論壓新聞,不都是天鴻出錢?我替公司節省開支!”
……
阿嫣無言以對,乾脆不說話。
江離對這一切無知無覺,彷彿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好久才醒轉過來,看著阿嫣:“那天,半山別墅,你說過談感情,從那時起,就是一個騙局。”
阿嫣挑眉:“不,我和你談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沒商量,你自己會錯意了。”
江離無聲苦笑。
到了這個時候,她臉不紅氣不喘,眼睛依然清澈乾淨。
自從復出後,她總是這麼理直氣壯,壞的坦蕩,壞的……迷人。
他向來睚眥必報,卻不恨她。
他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蔑視一個個女人獻上的真心,嘲笑她們的愚蠢的自己。
被踐踏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阿嫣稍稍站直身子,拉緊外衫:“江總,像這樣的小事,您動動小指頭就解決了,除了點不值錢的面子,您也沒真的損失什麼。”她忽然低笑一聲,抬眸,目光柔柔軟軟,掃過他的心尖:“難道,我不美味嗎?”
一個輕淡的眼神,一句不輕不重撩人的話。
勾魂攝魄不過如此。
陸世同覺得,這輩子怕是等不到年老掉牙,他的牙齒就要咬碎磨光了。
他用冷得凍人的眼神剮了女人一眼,從齒縫中擠出字:“媽的,你當著我的面發騷?老子還沒死!”
阿嫣掃興,瞄了瞄他,走到一邊。
江離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轉頭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平靜的語氣,溫和的神色,彷彿剛才的一切不曾發生。
即使內心血肉模糊,他也不願當著陸世同的面,顯露痛苦。
他一走,阿嫣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難怪……曾經愛他那麼深,都這樣了,他還能維持風度。越是冷靜自持的男人,女人就越想見他為自己發瘋的樣子——”
“你嘀咕什麼呢?”
阿嫣抬頭:“沒什麼,我在想,你怎麼進醫院了。”
陸世同露出猙獰的假笑,咬牙切齒的說:“被你氣的。”
阿嫣往客廳走:“我給你倒杯茶賠罪?”
陸世同開口:“蘇嫣。”
阿嫣停下。
“你非得這麼作一回,鬧的滿城風雨,只是為了報復他?”陸世同眉心擰起,忍不住罵出口:“你是不是有病?你想整他,你不會來找我?”
阿嫣疑惑地看他:“我那天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就是要睡他,玩弄感情是達到目的的手段,最終目標還是睡他。”
陸世同幾乎吐出一口血,額頭上青筋直跳,已到崩潰邊緣:“為什麼?”
“陸總,不是我說,你問的也太莫名其妙了。”阿嫣對他猙獰的臉容視若無睹,對他的暴怒感到不解:“就說你吧,睡過的女人少說也有十來個,會有人總追問你為什麼睡她們嗎?當然因為想睡,因為和諧生活有利於美容和減肥啊!”
陸世同深吸一口氣,忍到內傷:“你最好認真回答我的話,我沒心情和你鬼扯——”
阿嫣不耐煩了,沒好氣的說:“真話你不信,你非得我說,我看上他器大活好,你才滿意——”
砰!
他一腳踹上了門,上鎖。
門板受到劇震,還在嗡嗡作響。
阿嫣笑了笑,抬起下巴,白皙的脖子上,佈滿另一個男人留下的吻痕:“我是跟他結束了,可你非得選今晚?你不嫌膈應?”
陸世同冷笑:“你說,我是好人?”修長的手指脫去外衣,隨意扔向一旁,敞開的衣領露出性感的鎖骨,即使穿著色調冷淡的衣服,也無法掩飾的致命吸引力。
“那好,老子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