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時間不長, 粉絲們都想“盤問”戀情細節。
葉蕭闌說了開頭, 卻不再願意多說幾句。關於暗戀物件是誰,到什麼程度了,對方怎麼樣的人, 一概不提,用藝人常見的禮貌笑容應對鏡頭和彈幕。
季鈿只剩下告別詞需要說,她靠著沙發墊, 斜坐著笑看葉蕭闌如何應對粉絲。她腦海裡閃過當天在會所,見到葉蕭闌抱著葉子遊往外沖的畫面, 很快領會到深意。
她借著看鏡頭的動作往更後方看, 鏡頭後的少年低著頭, 緊緊收著下頜,眼眸被濃密的睫羽遮住,看不清神色。
……這局面, 比她想像的還要複雜啊。
“我能理解大家對我的欣賞, 很感激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但女友粉,我不支持。”葉蕭闌聲音很認真,語速放的緩慢,就是希望粉絲能聽進去,“我最希望的未來, 是大家都成為我作品的觀眾、影迷。這才是對我最大的理解和認同……就到這裡吧,下次見。”
葉蕭闌鎖掉平板螢幕,向空置設備的工作人員點頭致謝,隨後不著痕跡地掃向旁側已避開臉去的葉子遊, 臉上維持的得體笑容很快肉眼可見消失了。
季鈿站起,她餘光瞄到葉蕭闌的表情,無聲歎了口氣。
她簽約葉蕭闌,確實是看中他過硬的業務能力。但也有想借此接觸葉子遊的念頭。先落實這只靈貓幼崽身體和發育情況,確保幼崽沒受到傷害,是作為前輩的責任。
如今看來,幼崽和人類的關係,比她想像得還要複雜。
“行了,辛苦大家。那子遊先和大家去休息,蕭闌你坐會兒,《救贖》開機前,還有些事要交代給你。”季鈿走向葉子遊。
她看著他那蓬鬆毛絨的頭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還拍了下葉子遊的肩頭,把人交給了自家員工。
葉子遊抬腳欲離開,才走出一步,卻又回頭看向葉蕭闌。見青年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看,就勉力點了點頭,抿起嘴出了房間。
葉蕭闌坐在沙發上,動作保持如常,但身子僵得很。他心裡很後悔,為什麼要如此去試探,沒忍得住,把人推遠了。
“別看了,人都走了。”季鈿檢查了下門有沒關好,回身就發現葉蕭闌在走神,看向門方向的雙眼放空。
葉蕭闌眨了下眼,回身,客套卻不是親切的笑容又掛上嘴邊。
“怎麼回事?突然就跟粉絲說這些?”季鈿故意試探,“你的那位,不是圈內人吧?”
葉蕭闌維持著營業笑容,瞳孔緊縮,“……鈿姐這話怎麼說?”
“會所那天晚上,我看到你抱著子遊往外走跑。”季鈿在房間裡小冰箱裡拎了兩瓶活泉飲用水,拋給葉蕭闌一瓶,自己打開一瓶,“是子遊,對吧?”
她也懶得坐回沙發,用腳勾來工作人員的板凳,坐下一雙長腿交疊翹起,姿態很放鬆。
葉蕭闌握著玻璃瓶,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尊重夥伴的私生活,你不想走炒作行銷路線,我懂,也會支持。合約對這塊沒限制,我便不過問。”季鈿攤手,“但是我覺得,作為過來人,有必要提醒一句。”
她頓了下,“無論要做什麼,得想想對方的身份。他想不想接受,他……能不能接受。”
葉蕭闌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又很快收斂,以退為進,“鈿姐這話我就不太明白了。”
大氣明豔的女人長出口氣,張開手,亮紅色小卡片出現在掌心。她往空中一甩手,卡片頓時飛出,劃出一道曲線後,緩緩停到葉蕭闌身前。
紅色褪去,白色卡片上什麼文字都沒有,只有個大大的貓爪。
“靈貓族感激你對幼崽的幫助,相比外國國籍,我想子遊也需要真正的身份通行證。這張是空白卡,算你加盟我公司,我給的見面禮吧。”季鈿站起,高挑的身體後陡然炸開九條毛茸碩大的火焰尾巴,雙眸赤紅。
房間溫度開始升高,空氣裡出現透明的熱浪。
而葉蕭闌,在沙發上正襟危坐,連滴汗都沒出。在季鈿的能量襲來時,他周身就漫起薄薄一層金光。
光芒很微弱,帶著熟悉的紋路,聚集在葉蕭闌身前,凝結成盾狀的屏障,忠誠且安穩地把危險隔絕在外。
季鈿詫異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湊近,向光屏伸出手。
“嘶嗷——”她點上光屏的一瞬間,狠狠抽了口氣,疼得半邊身子都麻了。
葉蕭闌沒料到季鈿和葉子遊會是同族,更沒明白金光為何會出現。
他認得出光屏上的流紋,是小喵變大後,身上出現過的痕跡。他坐不住了,站起摸向光屏。
光屏如水,破開個口子。葉蕭闌觸及的地方,溫暖綿軟,像貓崽柔順細密的腹毛。
一秒,兩秒,沒有任何事發生。
“不對啊,靈貓族的能力,只有巨貓族才能使用……”季鈿活了近千年,就沒遇到過當下的情形。她瞪著眼,愣愣收回力量,身後的九尾虛影也散了。
她深深看向眼前青年,想到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可能。
每一隻靈貓出生,種族力量會分化,在具有基本能力後,還能獲得一種專屬的異能。專屬的異能無法被剝離,會隨著個體死亡而消泯。
比如她,就能無視任何力量,對敵方編織幻境……
葉蕭闌是人類,這一點她很確信。但停留在葉蕭闌身體裡這股力量,來自葉子遊。這股力量不僅強,還存在著意識,溫順極了。對待葉蕭闌,就像對待自己主人。
葉子遊覺醒的力量是什麼?能力遷移?能力繼承?還是種族同化?無論是哪種,都足以震懾靈貓全族,甚至讓現存的所有靈物族群側目。
感應到威脅解除,組成屏障的光點崩散,在葉蕭闌周身圍繞一圈,隨後逐個沒入他心口。
兩人都被眼前景象震驚到,抬頭對望,默然無語。
直播隔音室外,葉子游幫完白慧心做事,剛找了個辦公凳,不想打攪滿室工作人員,就準備去角落待著。只是他還沒坐下,就見格子間裡的男男女女都在看著他,滿臉笑意。
“小哥哥!來~”
“什麼小哥哥,人家比你小吧!”
“子游弟弟,這邊有下午茶,你也那一份吧。”
“喂!臭蛋!你怎麼知道人家名字的!”
葉子遊茫然地走近,隨後被女生們熱情地扯住了手臂。
“小哥哥你是蕭闌工作室的新人嘛?”
“你好白啊,頭髮好酷!我頭髮最近掉色得厲害,求安利好店!”
“這是我的微信,能交個朋友嗎?”
“帥哥你……有女朋友了嗎!”
“或者是,男朋友?”
“唔……我不是新人,工作人員來的。謝謝,下午茶就不用了,你們吃吧。”撲鼻而來各種香水化妝品味道,葉子遊吸了吸鼻子,差點被嗆到。面對著一個個年輕靚麗的女生,他沒表現出不適應。他摸了摸耳朵,搖了搖頭,“女朋友?沒有呢。”
大家見葉子遊搖頭,歡呼一聲起哄。
“沒女朋友,不可能。”
“這麼帥的工作人員,出道吧!”
“就是,比蕭闌都好看……”
“剛才不敢說,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蕭闌形象太荷爾蒙了,還是嫩生生的小哥哥好~”
姑娘們小聲議論,巧笑嫣然。前排的幾位不鬆手,眼巴巴瞅著葉子遊握著的手機。
見整個辦公室大開間裡的人都圍了過來,葉子遊不好拒絕,把自己帳號交了出去。
第一個掃到葉子遊帳號的女員工把名片發到群組裡,隨後一分鐘時間內,葉子游通訊錄新朋友欄,紅色小標從“1”變為了“99 ”。
“葉子遊?也姓葉呀,是蕭闌的家人麼?”
“頭像的小貓咪好可愛啊!這是哪家網紅貓咪,這麼漂亮不應該沒見過……”
“子遊有微博麼?我來給你增粉哈哈哈。”
葉子遊差點脫口而出說自己的作者微博,好在反應快,改口說了現在圍觀熱搜的新號。
眾人滿懷期待登上微博,還想圍觀帥氣小哥的日常,沒想到帳號沒有關注、沒有粉絲、沒有動態,三無得像是假號。
他們失望地歎息出聲,“控訴”葉子遊沒情趣,什麼都不發。
微博都打開了,有些膽大姑娘來找葉子遊合影。
公司有規定不允許打攪藝人,但對工作人員可沒這條規定。何況顏值這麼高的工作人員,別說公司裡,放眼整個娛樂圈,各家公司團隊,他們都沒見過。
過了這村沒這店,此時不拍照,還等何時?
“小哥哥,你介意我朋友圈發我們的合照嗎?”
“今日份幸福,已經感受到了,感激!”
“想要全身照……”
身邊人群沒散,七嘴八舌地,話也聽不清楚。葉子遊儘量站直身子,收起手肘躲避,紳士地與女生保持距離。他以為女生只是單純合照留念,便沒拒絕。
葉蕭闌推開門走出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喵被一群花蝴蝶團團圍住的場景。他眉頭緊蹙,心裡不爽得要冒泡了。
他幾步走進,借著身高優勢,抬手繞過女生們頭頂,一把摟住了葉子遊的肩,往自己身邊帶。
葉子遊被一股力往後拉,腿往後推,結果被一女生的腿絆住,踉蹌了下。
葉蕭闌及時扶住,順勢把人攏到了臂彎裡,幫助葉子遊站穩。
“怎麼了,大家?”葉蕭闌開口,引得葉子遊偏頭看過來。
辦公室裡不少女生是葉蕭闌的粉絲,在見到偶像後,完全忘了先前“覺得葉子游更帥”的話,滿心滿眼都是愛豆。
“蕭闌蕭闌,簽個名方便嗎?”
“蕭闌,這裡有我自己做的小餅乾,不要嫌棄哇。”
“小哥哥是你的助理嗎?求你讓他出道吧!”
葉蕭闌笑而不語,他左手輕擺,委婉地謝絕了拍照和簽名,放在葉子遊肩上的右手始終沒離開。
葉子游覺得葉蕭闌的手好熱,擱在他臉邊,特別有存在感。而且一起站在人群裡,頂著大家注視的目光,特別難為情,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
“很高興認識大家,以後的工作,還請多多指教。給大家都準備了小禮物,晚點會有人送來。”葉蕭闌說完,向門口的季鈿打完招呼,排開人流,帶葉子游和白慧心往外走。
放在葉子遊肩頭的手,也無意識壓上少年修長細嫩的後脖頸,略帶力道縱向按摩。
他身形高大健朗,完全擋住了後方投來的無數目光。
葉子遊被揉得全身像過了電般酥麻,他差點腿軟得當場跪。他壓抑想仰頭的衝動,抽了一大口氣,從肩到腰,繃得直直的。
“走吧,去新工作室。”葉蕭闌低頭,安撫地在葉子遊耳邊說,“今天辛苦了。”
葉子遊呼吸急促,呼哧呼哧喘著,想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他木然地走,等進了電梯,恍惚的神志才重新歸位。
他感覺到脖子上的手沒動作了,立即縮著脖子用肩膀蹭掉。臉皮發熱地瞪了葉蕭闌一眼,沾去電梯另一側。
少年五官精緻的臉帶著薄紅,瞪大的貓眼根本沒威懾力,如嬌似嗔不自知,勾人得緊。
葉蕭闌被葉子遊這嬌憨的動作愉悅了心情,雙手抱在胸前,他收回視線,低頭笑得燦爛。手指在臂彎裡悄悄磋磨著,回味方才難得的接近。
作為電梯裡的唯一的旁觀者,電梯門反射出的畫面讓白慧心一怔。她反應很快,特別有職業素養地低垂下眼睛,看手裡的文件。眼觀鼻鼻關心,假裝自己沒看到身後兩人的動靜。
葉蕭闌的私人工作室開在創意園,被茂密樹叢掩映的小道往裡去,四層獨棟的房子很別致。
錯層設計,霧霾藍、雅士白與深灰三色組合,以天然石紋做零星點綴。一到三層窗戶都很有私密性,頂層似乎有大露臺,從地面往上看,無法不得真切。
副駕駛座的白慧心驚喜地呼喊出聲,葉子遊隨後下車,看到眼前房子,眼中浮起笑意。
他是設計專業出身的,中途轉行成了全職作者。寫這本小說時,他才畢業沒兩年。作為自己的第一本小說,這棟房子又會是一直陪伴主人公的根據地,他作為作者,花費了很多心思。
從地塊規整,外牆配色,最後到功能分區。甚至到水電走線,更包括頂層露天的無邊際泳池……
幾乎一磚一瓦,他都有花心思。從做方案,到選造型,設計稿占了半櫃子。在電腦裡建模,也花了整整一個月。
可惜最終行文時,為了保證情節連貫性,房子到底什麼樣,只能一筆帶過,終歸沒能多提幾句。當時的讀者,應該對此的印象也不深刻。
但這時,葉子遊發現自己對當時投入的心力,其實半點沒忘。
這是他的作品啊,原本只為輔助僅僅連載幾個月的小說,但如今鮮活的存在於眼前……
葉蕭闌早就來看過了,他其實很期待葉子遊如何評價這棟房子。他第一時間看向葉子遊,然後發現葉子遊表情有點奇怪。
確實在欣賞,可眼底帶了幾分懷念,還有點感傷。
葉蕭闌不解,以為葉子遊不喜歡這樣的風格,“怎麼了,不好看嗎?”
葉子遊回過神,斂去心頭不斷湧起的情緒,只笑著搖搖頭,“沒有,是好看的。”
他知道葉蕭闌是很喜歡這棟房子的,後來的日子,連自己住的別墅都回得少,累了就在三樓專屬休息區過夜。
“真的?確實還不錯嗎?”葉蕭闌被肯定,松了口氣的同時,心情悄然飛揚起來。他故作輕鬆地開口,“這個風格,是我拿的主意。”
“嗯?”葉子遊詫異地看過來,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在文裡的設定,這棟房子確實是“葉蕭闌本人設計”。
“我設計的。”葉蕭闌怕自家小喵不相信,又重複了下,這次說得很直白。
“……”頂著葉蕭闌期待的眼神,葉子遊不知該說什麼,他嗯了兩聲,保留意見地點頭。裝作欣賞房子,悄悄移開視線,很不走心地表揚了兩句,“不錯不錯,有才華。”
自家崽臉可真大,但能有什麼辦法啊,他確實是這麼設定的。總不能跳出來,說房子是他這個阿爸設計的吧?
葉蕭闌就在等葉子遊表態,他說到底是個外行,對於在意的人如何評價,還是很在乎的。他滿足了,管不了旁邊的白慧心和司機,當即拉住葉子遊的手,把人往房子裡帶。
“我們進去看看吧,裡面你也會喜歡的!”
葉子遊被拖著往裡走,啼笑皆非地翻了個白眼。他當然會喜歡啊,這裡面就是按照他的喜好佈置的。
落在後面的司機見此爽朗一笑,“蕭闌和子游是朋友對吧,感情真好呢。”
白慧心緘默不言,只陪著笑了笑。
葉蕭闌帶著葉子遊到處看,說著自己的設計思路。葉子遊笑而不語的聽,看對方神采飛揚,雖注意到手被牽住,但見葉蕭闌在興頭上心情大好,就沒說什麼,只享受地跟著一起逛。
樓下慢一步的司機和助理白慧心,先把窗戶百葉合攏,隔絕掉從外看到內裡動靜的可能。然後取出了包裹裡的設備,開始檢查各個房間是否有被安裝偷拍監聽的違規設備,忙得團團轉。
一行人在工作室看著忙著,根本不知道在網上,葉子游在季明傳媒與工作人員們拍的照片,半小時不到就被轉載了好幾萬次,隱隱有往微博熱門內容欄目衝刺的勢頭。
照片上的少年難得的素顏,五官還這麼能出彩,身形氣質也很好。加上被傳的文娛產業助理的身份,無數好奇網友慕名前來圍觀。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尋找這張照片的正主……
作者有話要說:葉•收穫99個小姐姐•然後就被捏了脖子•苗苗:胖啾讓我來發紅包,給本章所有留言的小可愛發紅包,時限24小時。以及她說入V萬字肯定做到,白天還會再更五千字。然後讓我替她謝謝大家先前的打賞和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