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雙手攏在一起,垂手而立,就好似什麽都沒看到般。
小拾幾步走到明歌的面前,“宋先生這幾日可習慣府中的生活,若有怠慢之處,宋先生盡可告訴我。”
“多謝大人關懷。”
小拾往前走了幾步,發覺明歌沒有跟上腳步,他扭頭目光望向明歌,明歌忙落後一步跟上他。
“宋先生喜歡何種女色?”
“可管飯管衣管家的女子。”
這是想倒插門呀!
小拾瞟了一本正經的明歌一眼,“尚公主否?”
這自是開玩笑的話了,明歌誠惶誠恐的搖頭,“貌醜,不敢想。”
小拾就哈哈大笑,“羽公主年三十,駙馬剛去世沒多久,前些日子還想讓陛下幫她物色個才華橫溢的駙馬呢,宋先生若是有意,咱家可幫宋先生搭線。”
這看似玩笑的話語,明歌卻知道這家夥說到做到,她忙搖頭,“卑職實在高攀不起。”
“怎麽會,咱家覺得你挺適合羽公主的。”
“卑職從不曾想過尚公主,卑職粗鄙之人,隻想找個尋常婦人,夫妻舉案齊眉……”
小拾打斷明歌的話,“張嫂子人不錯。”
明歌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小拾口中的張嫂子是府中的廚娘,明歌進了這府中,也就和這廚娘略熟一些,主要這女人身世挺淒慘的,丈夫死得早,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拔大,結果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她趕出了家門,幸好她會做飯這麽個手藝,才能在府中落個腳,不過在這之前,張嫂子實在沒少吃苦。
小拾這是必須要給她配對的意思嗎?明歌沉默著想了想,聲音略羞澀的說,“張嫂子人的確不錯。”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露出一副害羞臉,分明是真對張嫂子有了別的意思,小拾詫異的挑眉不著痕跡的又瞟了明歌兩眼,這才笑,“宋先生還真是個腳踏實地的人呢。”
明歌賠笑著沒敢說話。
兩個人一路走來,幾乎是逛了大半個花園,到了湖中央的八角亭中,小拾領著明歌上了二樓,自己先在中央的地榻上席地而坐,抬手朝明歌做了請的姿勢。
地榻上擺了一張棋桌,這是要下棋的意思嗎?
明歌盤腿而坐,想著小拾這人出手總是心狠手辣,這棋藝估計也是以激進或詭道為主,然而沒想到,眼前的人和她玩的竟然是五子棋……
一副大敵臨頭的明歌在輸了第一盤五子棋,並被小拾鄙視,“宋先生可別說您不會玩五子棋!”
明歌真是有種嗶了狗的感覺,不過小拾全神貫注,她只能嚴肅臉一副認真正經的樣子。
五子棋這玩意其實也很考驗人的眼力,明歌和小拾玩了五盤,結果五盤都和了,到了最後,小拾伸手一推,“沒意思!”
他朝外喊了聲,“來人,備宴!”
樓下候著的兩名侍女腳步飛快的離開了。
沒多久,棋盤被撤,各種菜肴端上了高桌。
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絲竹聲,以及女子低低的吟唱聲。
明歌順著聲音望去,發覺另一處亭子裡有好多美女又唱又跳,細腰廣袖,回眸一笑間,簡直如天上的仙子一般。
坐在臨窗的餐桌旁,剛好能將這美景收入眼底。
不著痕跡的瞟了眼對面的小拾,發覺這人淨了手,用毛巾將手擦的乾乾淨淨的,對窗外美景視若罔聞。
明歌規規矩矩著陪小拾用完膳,侍女們將飯菜撤下,又點了熏香,看來眼前這男人沒有半點要放她離開的打算。
小拾起身,幾步走到了窗戶旁,手指扣著窗欞處,目光看似是望著對面的亭子,話卻是對明歌說的,“這段時間你晚上去了哪裡?”
明歌還真沒想到小拾會這樣直白的問出來,她垂頭,“回了大皇子的府邸?”
“為何回去?”
“我在大人府中只是任職,大皇子於我有提攜之恩,拋開主仆之誼,我與大皇子還有師徒關系,大皇子年幼,很多事都會被人蒙蔽,我回大皇子的府邸,就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幫他。”
明歌神情坦然,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這這種事需要遮掩。
事實上小拾既然這樣問了,她覺得與其找各種借口,還不如直接說出來。
小拾輕笑了一聲。
明歌聽出他這尾調微揚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之意。
她老老實實的垂頭隻當什麽都沒聽到。
小拾又問,“有沒有覺得頭有點暈?”
明歌搖頭又點頭,被小拾這麽一說,她的頭的確有點暈。
不過剛剛喝得酒並不多,而且她留了心眼,雖然喝著那酒沒有摻料,還是在不著痕跡間將酒水逼出了身體。
小拾也不轉身看明歌,隻悠悠著說,“我在酒中放了一點香!”
一點香,這是個迷藥的名字,而且還是迷藥界裡的王者,一點香只需要一點,就可以沉睡在香甜的美夢中。
不過這種東西對如今的明歌來說,只能算是下酒小菜。
不過聽到小拾這話,以防萬一的明歌,又用靈氣在身體裡運轉了一圈兒。
小拾繼續又說, “角落裡熏的是神仙醉,配上這能讓人神魂顛倒的巫歌,據說就算是神仙聽完一曲後也會沉睡著萬年不醒,也不知道這種傳說是否靠譜。”
他歎了一聲,“你聽,巫歌唱完了。”
民間素有“巫歌一曲落,妖王千年醉”的說法。
亭台裡的女子聲音一落,那些跳舞的美人們也一一種詭異的身形停了下。
明歌看了一眼,便覺得眼前一暈。
她的靈氣運轉著,身體一切都正常的很,可總覺得眼前暈暈的,眼冒金星一般。
身旁的小拾喊在低低的哼著那所謂的巫歌調子,他專注的望著不遠處的亭子裡,那深情的目光就像是與他最愛的人在凝望,他的手指輕叩窗欞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就像是極有節奏的鼓聲。
軟倒的時候,明歌將要合上的眼睛瞧到一旁站著的小拾,他微微低頭,神情複雜的與她目光交匯,來不及說什麽話,她的眼前徹底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