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的婚事被一再耽擱,後來終於定了京城中易姓人家,易家也是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家中一個兒子雖然比不上謝玉這種人,可在京城也是玉樹臨風的佳公子,不僅才華橫溢,人品更是沒問題。
這個易家郎君是大公主提議的。
明歌得知自己定給了易家時,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識的抬頭去望大公主,看到自家大姐姐臉上那欣慰又高興的笑容,她的手指動了動,卻最終垂著頭什麽也沒說。
這個易家郎君在京城裡的確很出名,與謝玉一起並稱京城雙璧!
然而這個男人,卻在弱冠之年得了一場急病離世,在明歌記憶裡,當時京城裡的女兒家們因為這事還專門為易家郎君辦了一場送別會,女兒們的哭聲能震動半個京城。
明歌要和易家郎君成親的日子正是在易家郎君的弱冠之年。
這一世,許多事情都已經改變,易家郎君呢?
明歌試圖找個機會去宮外偷偷瞧一眼易家郎君,然而因為她定親的緣故,皇后和大公主都不許她再出宮了,甚至把她圈在院子裡,天天不是繡嫁妝就是學規矩。
親事定完沒多久,禮剛走完,易家郎君一場急病去世。
明歌的嫁妝才繡了一半。
似乎易家郎君前世也是在這個時間去世的。
明歌心底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大公主第一時間來安慰她,抱著她說別難過,會為她找一個更好的。
更是讓她不要聽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語!
外面什麽流言蜚語?
原來都在說她這個軒轅家的小公主是個克夫命!
生怕明歌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這個晚上大公主並沒有離開,而是和明歌同睡一張床。
大公主的溫言細語的,和明歌說了大半夜的話,在明歌昏昏欲睡的時候,大公主突然問她,“明歌,你是不是喜歡謝家郎君啊?”
這聲音依舊溫柔,絲絲繞繞的鑽進明歌的耳朵猶如魔音一般,帶了一絲絲的誘/惑之意。
明歌的心底一個激靈,身體下意識的想回應,可腦海裡卻像是有警鍾在敲響,她聽著自己不動聲色的迷惑聲音,“謝家郎君?姐姐,你說的是誰呀?”
大公主咯咯笑著,“你當年小時候要死要活的要認的師父呀,就是謝玉人,好妹妹,你可不要說你已經忘了他啦,他如今還沒結婚呢!”
“怎麽會?”明歌說,“我不喜歡他啊,他比我大那麽多,他現在都成了個老頭子了吧!”
“你這丫頭。”大公主寵溺的輕歎,低低的聲音還有熱熱的氣息全都撲進明歌的耳朵裡,“那你不喜歡謝玉人,是不是喜歡謝家那位小郎君呀!”
明歌的另一隻手一直在掐著她自己的手心,她覺得她好似不受控制了般,只要大公主問什麽,她就會想那個問題,然後想去第一時間的回答。
強忍著才控制住了自己的這種莫名其妙的衝動,明歌依舊懵懂著說,“謝家小郎君?是幫姐姐對付那些世家的那個謝琅嗎,我都沒見過他,才不喜歡他呢!”
“哦,那我們家的明歌喜歡誰呀!”
“姐姐,我喜歡大姐姐,最最喜歡大姐姐!”
“乖,真不枉我疼你一場,睡吧!”
大公主一說睡,明歌便覺得困意如潮水一般將自己的身體淹沒。
這個晚上,明歌睡了一個一晚無夢的好覺。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
陽光照在窗戶上,滿屋亮堂。有宮人上前一邊侍候她起床,一邊說著大公主已經離開並囑咐不打擾她睡覺的話。
後知後覺的想起昨晚的事情。
大公主這三個字如今再聽到耳朵裡,明歌的心底滿滿都是冰渣子。
去鳳儀殿請安的時候,皇后抱著明歌自是一頓心肝之類的話語安撫明歌!
這親事黃了不僅讓明歌嫁不了人,還讓她無辜躺槍成了個克夫命,周圍的人多多少少都或對她指指點點,或是對她心有憐惜,可明歌自己心底卻覺得很是輕松。
她終於不用再學什麽規矩,而且也不用再繡什麽嫁妝。
她回自己的宮殿換了一身衣服像是出籠子的鳥兒直奔宮門外。
這一世的明歌沒有掌權,也沒有費心費力的和那些世家們去對抗,
她上一世那沉重的負擔被凝香公主接管,她自己如今隻覺得渾身的輕松。
穿了一身平常女兒裝的她走在街上,這瞅瞅那瞧瞧,見到什麽吃的都得買的嘗一口,見到什麽好看的玩意都得買來裝飾在身上,這種堪比幼稚小孩子的行動讓明歌雖然將心底的鬱氣發泄了出去,可卻有新的疑惑一點點的籠罩在了心底。
她這一世究竟為什麽而活?
她曾一心想著壯興軒轅王朝,她曾一心想著削掉世家的權利,她還曾在心底,對那麽一個人執念甚重!
可如今,她卻活的糊塗,她找不到半點的人生目標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她不知道自己忘掉了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活。
她曾覺著這一世有著一個疼愛她的姐姐和母后,比上一世要好多了,可她轉眼便發覺,一直對她寵溺有加的姐姐似乎另有目的!
在京城出名的醉心湖中,明歌給了岸邊的小攤販一錠小銀子,租了一條小船飄在湖上,她躺在小小的船裡,用鬥笠蓋了頭眯著眼。
周圍的喧囂聲時遠時近,一切的煩惱漸漸就被拋遠。
小船兒在某一刻突然一晃蕩。
下一刻像是撞到了巨物般完全傾覆在了水中。
有人在喊,“撞船了撞船了!”
又有人在喊,“快救人啊,快救人!”
有人撲通通的跳入了水中。
可下一刻明歌的身形從水底衝出,她的腳踩在翻了個個兒漂在湖水中的小船底上,縱身一躍到了一旁的大船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