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涼的百姓,他勵志圖精,是個英明無比的好君王。
他唯一負的是宿主,但在天下人看來,他也並沒有負宿主。
畢竟,他為了宿主而赦免了宿主父親的死,畢竟他也立了宿主為後。
他是個光明磊落的好男兒嗎?
並不,他在娶代戰公主之前,根本就沒有告訴代戰公主他還有一個貧寒妻,一直到他後來帶著代戰公主回大唐的時候,他才把自己與宿主的事情三言兩語的告訴了代戰公主。
可這些並不影響他傳奇的一生,畢竟在眾人看來,那時候的他也有各種的不得已。
至於宿主對他的那些付出。
宿主曾經為他與家中斬斷聯系,為他在寒窯苦守十八年,對後來成了西涼王的他來說,不過就是年少時的一個荒唐事跡。
整理了主位面的劇情與宿主的記憶之後,明歌抬頭打量著四周。
宿主這一次的願望非常簡單,她不想變成那個後世之人口口傳頌的王寶釧,她也不想自己變成女子們效仿的對象。
她的父親因為沒有兒子,一直都是把她當了家中接班人培養的,她父親的心願就是想入贅一個女婿與她一起接替王家的產業。
可她自幼討厭父親對她事事處處的安排,總覺得父親太過看中權利地位而對父親心有芥蒂。
窮途末路,宿主才知道,父親當年走到宰相那一步,已經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事了,他若不走,後面的那些人也會推著他走。
宿主這一次,她只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個對家族有用之人,為王家謀一條光明後路,為自己某一條不一樣的女子之道。
宿主的心願看似艱難,但對明歌來說並非難事。
進入位面的時間不好不壞。
這個時候的宿主,她已經在薛平貴的寒窯之中了,而薛平貴則已經進入了沙陀的軍隊三年時間。
宿主曾是長安第一美,她父親是宰相,她在嫁給薛平貴之前過的一直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而現在,不到三年的時間,她面黃肌瘦著,冬日一場寒風已經讓她在這寒冷的沒有燒火的窯洞之中昏睡了快要半個月的時間了。
明歌微微抬了抬手,滿手的膿包繭子,腫的像是豬蹄一樣。
宿主的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寒窯中因為沒有燒火的緣故,冷的人下意識的就想蜷縮,能蓋的被子也僅僅只是一床薄薄的被子而已。
明歌縮在被窩裡歎了口氣。
敲門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
明歌想問聲是誰,可張了張口才覺喉嚨乾裂又疼痛,連個聲音都不出。
倒是門外的人說,“小姐,我是碧草,我順路呢來瞧瞧您,你開開門吧。”
碧草是宿主奶娘的女兒。
宿主的母親經常派人偷偷來探望宿主。
但這事被宿主的父親王允得知後,大怒著警告宿主的母親:宿主要是現在的回來,跪在門前認錯,他尚能接受這個女孩,若是宿主不願意回來,那就別指望他們王家會接濟宿主。
王母自然是希望宿主回家,見王允願意讓宿主回家,王母忙讓奶娘將這話傳達給了宿主。
宿主得知後,乾脆不再見王母來的人,她讓人告訴王母,她既嫁給了薛平貴,生是薛家人,死是薛家的鬼,讓王母不要再管她。
聽到碧草在外面急切無比的聲音,
明歌撐著昏昏沉沉的頭從炕上爬起,一出被窩,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冷成冰渣子。
宿主這身體也實在太弱了。
門外的碧草還在低聲哀求,“小姐,我是自己要來看您的,和我娘沒關系,您開門,讓我瞧瞧你,我們一起說說話好不好,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您就不想和我說說話嗎,我馬上就要嫁人了,這以後能看小姐的次數不多,小姐,小姐您開開門,我一肚子的話想和您說呢。”
明歌扶著牆一步步挪到門口,將門上的木栓子拉開。
本一臉沮喪的還要說話的碧草一見門打開了,立刻高興的就朝裡衝,但馬上就看到了明歌枯瘦蒼白的臉,著急的叫,“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您別嚇我啊您,你這是怎麽了。”
明歌搖了搖手,她扶著牆挪到水甕處,想喝點水呢,掀開水甕才看到,裡面空空的什麽都沒有,就底上有一層冰。
碧草立刻就知道了明歌的想法,她忙拿起屋子裡僅有的一隻水桶朝外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去提一桶水。”
明歌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這村子裡的水井只有一個,離宿主住的這窯洞最遠,明歌可不想碧草出個什麽事兒,她彎腰將水甕裡的冰塊扣出來放嘴裡吃了點。
不顧碧草驚訝的帶著哭泣的叫聲,她緩了口氣,這才問碧草,“有事嗎?”
聲音嘶啞的,一點都不像是個女子能出的聲音。
碧草掃了眼屋子,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小姐,小姐,您是王府的尊貴的小姐啊,這種地方根本不是您該住的地方,您和我回去好不好。”
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明歌搖了搖頭,她看到碧草手裡提著的籃子,問:“這是什麽?”
碧草忙將罩在籃子上的籠布掀開,“這是我娘讓我順便給您稍的雞湯,我娘親自做的,您以前不是最愛她的手藝麽,等我燒火把雞湯熱一熱。”
屋子裡角落稀稀落落的堆著幾根柴火。
碧草將灶膛裡燒了柴禾,水甕裡的冰塊扔在了大鍋裡,又熱了雞湯。
所謂的雞湯,其實裡面多是雞肉。
明歌的確餓了,這身體軟綿綿的肚子更是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聞到雞湯的香味,明歌的肚子更是反射性的咕嚕嚕的叫喚。
這個時候,她也是顧不上臉面之類的,忽略了碧草臉上的難過悲戚的神情,她用豁口了的碗盛了一碗,沒敢多吃肉,隻多多喝了點雞湯。
昏沉的身體總算是有了力氣,明歌便抬頭對碧草說,“我想睡一會,你先回去吧,過兩天我們再一起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