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明歌是棵大青草的緣故,和這些樹木之間相互溝通簡直毫無壓力。
於是這短短的一段路,明歌已經把明家祖宗十八代的八卦全都聽了一個遍。
唔,不得不說,每個家族內部都是汙黑黑的一團糟啊。
出了蔥鬱樹林,眼前是一座比較宏達的建築,這地方大概是需要一定身份的人才能進來,除了走在最前面的明家家主,如今跟在大祭司身後的只有明家的幾個男丁,估摸著都是直系男丁。
“這就是明家的祖廟了!”
明家頭髮花白面相卻沒有半點皺紋的老家主歎了口氣,伸手擼了一把他那山羊胡子緩緩說著,“說起這怨靈,其實也是我們明家的一個姑子,唉,這是明家一直都捂著的家醜了,除了我這老家主再沒人知道,本以為這事會被我帶進棺材中去呢。”
老家主感歎了一番總算進入正題,“這位連我也不曾得見的姑子因為各種原因和離歸家後一直就在明家住了下來,後來也不知是懷了誰的孩子,等孩子生下,她自己卻大出血死了,如今她的墳墓就在那些樹木中,本應該成為鎮守明家的英魂,她卻成了怨靈詛咒明家。”
明家家主身後那些明家人顯然沒聽過這事,一時面露詫異。
明歌這一路已經從路上的花花草草七嘴八舌的八卦中知道了明家祖廟裡面這怨靈的事情,聽到老家主這樣描述,她垂眉心底冷笑了一聲,果然是功過留給後人說啊!
倒是大祭司聽了似乎沒有多少動容,準確來說,他臉上沒半點意外之意,在明家老家主連連感歎了幾句後,他大概是不耐煩,平靜的點評,“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先人作孽後代遭殃!”
這話真是犀利,明歌就差沒給大祭司點個讚。
雖然大祭司這話無頭無尾的,可這位老家主臉一白,卻是沒有再繼續用沉痛的語氣感慨。
幾個人手中都拿著夜明珠,所以周圍都能看得清楚。
這大晚上的不見星月,夜明珠就是再亮,光輝也有限,近處還是白蒙蒙的稍能看得清楚,再遠一些就成了一片漆黑。
家主將祖廟大門上掛著的那把大鎖打開,瞟了眼明歌猶豫著問大祭司,“您的這位侍女也要一起進去嗎?”
大概是裡面太過凶險,家主領著的那幾個年輕人都已經自動退在了一側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大祭司眉頭皺了皺答,“她是我妻子!”
這話他說的嚴肅又鄭重,顯然是很不滿明家老家主剛剛把明歌比作了侍女的事。
自古以來,但凡是神廟的大祭司,別說一百歲了,連五十歲都活不過就死翹翹了,雖說地位崇高殊榮無限,可這麽樣的個短命鬼,且每一任大祭司都是病體纏身的體質,還從沒聽說過哪一任的大祭司娶妻或者有女人的事,畢竟壽命那麽短暫,都會把時間花在怎麽讓自己活的如同烏龜長的事上了,誰有心情去搞女人啊!
所以聽到大祭司這話,老家主眼底閃過一抹驚訝,甚至還重新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番明歌,大概是在掂量明歌到底有什麽值得大祭司看重的地方,讓大祭司不惜要把明歌娶過門當妻子。
明歌此刻也是心頭一口黑血啊,大祭司陰她陰的足足的,不過想到自己有這麽個身份,一會就算闖出什麽禍事,仇恨值都會被轉移到大祭司的身上,她默默的忍了。
既然明歌也進去,老家主瞟了眼自己那幾個兒孫們,歎了口氣說,“你們也跟著進來吧!”
院裡院外不過是一門之隔,可進了院子,瞬間讓人有種渾身發寒發膩的感覺,陰濕之感從腳底板鑽進身體裡,想拔腿跑吧,可偏偏腳似杵在了爛泥中一般拔不起來,只能無知無覺的向前走,大家的行走漸漸變得緩慢。
到了院子中央,老家主停住了腳步,緩緩著又說,“這裡先前並非這樣,如今祖先的英靈被怨靈之氣纏繞著,不管白天晚上,都是暗無天日,沒有一點修為的人,進了這裡瞬間就會失去心智自盡而死,就算有點修為心志也不錯,再走一段路也會迷了心志!”
這意思就是,不能再往前走了,哪怕大家都有點修為,可走下去,也會漸漸失去心智的。
明歌四下瞟了眼,這裡的怨靈之氣的確是濃鬱得不行,無處不在的陰森之氣。
不過挺奇怪,明歌的心底並沒有半點發毛發寒的感覺,反而對這種陰氣有種親切感。不著痕跡的用神識查勘了一下明家進來的那些人,那些人都是面色慘白著一臉的驚恐,有的雙腿打顫著正在運功抵抗這些入侵他們身體的陰氣。
至於這樣嗎?
明歌的神識最後落在了大祭司的身上,大祭司並沒有害怕恐懼之感,唔,或許是因為她和大祭司的修為高的緣故吧。
明家老家主的目光也落在大祭司的身上,“祭司大人,您需要什麽東西的話告訴我一聲!”
大祭司沒有應聲,他讓明歌推著他朝前面一條小道走去。
走了沒多遠, 就看到了一株梅樹,這看似陰濕之地,這一束梅花卻開的燦爛,紅色的梅花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既妖豔又神秘。
明歌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
這株梅樹雖然開的豔麗,可卻在陣陣陰風中一直弱弱的喊著救命。
不僅如此,明歌神識裡那顆裝死的球突然又開始興奮的蹦躂,上下左右彈跳著,簡直停不下來一般。
大祭司也沒有讓明歌繼續前進,他的雙手結印著,離他最近的明歌看到他金色面具上的那些紋理突然就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開始飛快的遊走。
明歌下意識的警惕著就想後退一步與大祭司保持距離,可下一刻她就看到自己神識裡那顆招禍體質的球嗖的飛了出去直撲梅樹。
圓溜溜的球形開了一條口子,就像是張開了大嘴巴一般。
啊嗚……
簡直不忍直視,明歌真想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