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十七歲。
也正是鞦韆架上春衫薄的時候。
姚家不過是六品小官,所以姚雪琪進了皇子府也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妾。
幾年後六皇子縱馬導致自己摔死了。
這一切,本與姚雪琪無關的。
後來,皇帝病了,身子很是不好,群臣們施壓,五皇子便成了太子。
太后後院裡,太子妃之下,該有兩位良娣,六位良媛,十位承徽,十六位昭訓,以及二十四位奉儀。
那時候,馮氏進了府就成了良娣。
而姚雪琪隻得了個昭訓的位置。
倒也不奇怪,畢竟她家世一般,寵愛也是一般。
本來,一切都好,多多少少的寵愛也還是有的。
日子並不難過。
直到那一日,在府中的花園裡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那時候,伺候太子的還有一個太監叫十五。
他跟初四一樣,是打小跟著太子長大的太監。
姚雪琪帶著自己的丫頭在府中花園裡賞花,瞧見了太子之後沒閃避,偷偷躲起來了。
她後來無數次後悔這個舉動,可當時,一顆少女心,隻想偷偷看看自己的夫君罷了。
聽聽他說的話。
她斷斷續續聽到了『小販』『處理』『死了』之類的,好奇心頓時更高。
直到一陣風,將後頭的話吹進她的耳朵裡。
「如今華王已經死了,誰還能那麼不開眼的去查那麼多。懷疑也沒用。楊妃也是強弩之末了。誰會知道是殿下您做的呢。」
姚雪琪呆立當場,華王……
華王,就是去年死去的六皇子。
他是被太子殺了的?
她一緊張,手就磕在了石頭上,她手腕上的銀鐲子與石頭相撞,發出一聲叮的呼喊。
下一刻,她就被齊懌修抓出來了。
後來,姚雪琪又無數次想,那時候她不該是那個慫樣子的。
齊懌修站在那看著她:「你躲在那做什麼?」
當時姚雪琪回答:「臣妾都聽見了。」
這是什麼愚蠢的回答,後來很多年裡,她都覺得自己該蠢死了。
就沖著這個回答,齊懌修怎麼會不厭惡她?
那時候,還是太子的齊懌修冷笑一聲:「哦?聽到了什麼?」
姚雪琪終於感知到了危險:「臣妾沒有,殿下饒命!」
齊懌修看著她:「你倒是跟我說,你聽到了什麼?」
姚雪琪聽著這溫和的聲音,心裡的懼怕雖然升起來,可還夾雜著對自己夫君的信任。
於是,她抬起頭,笑著做出了此生最愚蠢的一件事。
她當時笑著說:「楊妃母子與殿下母子素來是不合,這些事都是應該的,臣妾會保密的。」
那時候她是怎麼想來著?
一旦她保留一個跟殿下單獨知道的秘密,說不定就會受殿下喜歡多一點。
畢竟兩個人都有同一個秘密不是嗎?
那時候,胡南風進府了,因為她與殿下心意相通,很是得寵。
誰不羨慕呢?
可後來,齊懌修只是冷笑:「你說,我要不要留你一命呢?」
還沉浸在期盼裡的姚雪琪一愣,隨即臉白了。
「殿下……」
「蠢貨。十五,將那丫頭處置了。」齊懌修冷笑著看姚雪琪:「至於你,要是不想死,就該知道怎麼做。」
說罷,他便走了。
姚雪琪的丫頭直接被十五活活掐死了。
為了叫她長記性。
姚雪琪回去就病倒了,自然是嚇得。
可整個府裡都沒有人給她請過太醫以及外頭的郎中。
這是叫她自生自滅。
誰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罪了齊懌修,只是本就寵愛一般的人,如今徹底失寵了。
太子妃素來不管閑事,太子不管,她也不管。
下面的人誰不是恨不得她死呢?
沒過幾日,就傳來十五淹死在府裡的荷花池裡了。
說是喝多了失足。
十五是愛喝酒的,那時候姚雪琪想,十五素來是個大嘴巴的人。
所以,殿下到底是因為他說多了叫自己聽到了才會死?
還是,他既然去做了那件事,就註定會死呢?
以及,自己到底是因為撞破了那件事才會被厭棄,還是因為自己撞破了之後還沾沾自喜的愚蠢才會被厭棄呢?
不管怎麼樣,十五死了,她反倒是活了。
她終究沒病死。
只是那之後,再也沒有侍寢過一次。
一開始,日子委實難過,可漸漸的就沒有人管她了。
熬著熬著,終於進了宮。
她被冊封了寶林的時候,還心存幻想。
八品的寶林呢,是不是以後還有機會?
畢竟下面可還有禦女呢。
皇上沒叫她做個禦女,是不是也沒那麼厭惡她了?
可一年一年,寶林依舊是寶林。
后宮所有從潛邸出來的都已經升了位份,唯有姚寶林,永遠都是姚寶林。
年紀漸長,她漸漸的明白了很多。
首先當初要是不好奇,就不會有這些事。
其次哪怕什麼都聽到了,要是不那麼蠢也不會有這些事。
看了景美人她就更知道,其實膽子大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就只看你什麼時候膽子大。
後來,她更是想通了,華王的死,朝野內外甚至的先帝真的不知道是誰做的?
可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呀,那個叫先帝喜歡的華王死了呀。
他死了,楊妃也就失去了依仗,依附他的人也只能散了。
先帝再是痛,可也不能因為他做出什麼事來了。
所以,只能立了齊懌修做太子。
將這萬裡江山交給他。
不能提起華王的死是怎麼回事,華王至死只能背負是自己狂妄的鬧事縱馬,倒是百姓死傷無數,最終自己自食惡果。
從夢中醒來的姚寶林輕輕擦淚。
知道了又如何?世上沒有後悔葯,很多事,錯了就是錯了,過了也就過了。
到如今,多想也是叫自己傷心。
只不過,她也許真要做一輩子的寶林了。
那也好,畢竟那件事也就過去了,皇上已經是皇上了。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她了。。
那也好,畢竟那件事也就過去了,皇上已經是皇上了。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她了。那也好,畢竟那件事也就過去了,皇上已經是皇上了。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