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儀摸著肚子,她想不管怎麼說,總要先把這個孩子生出來。
她沒有家世支撐,皇上縱然眼下寵愛一二,可能長久嗎?
沒有子嗣,如何在這艱險的后宮中立足呢?
而眼下,馮淑妃顯然是不行了。馮太后娘娘想必也是著急。
既然她自己沒家世,就勢必需要扶持……
想的遠一點,韓小儀也就豁然開朗了起來。
「明日就去回話吧,就說我知道怎麼做了。」韓小儀道。
水月應了,心裡也是鬆口氣,有水心的前車之鑒在,她也不是不怕的。
小儀要是靠上了馮太后,至少不怕景修儀了。
行宮裡,景修儀卻拉的一手好仇恨,因為她又接連侍寢了三日。
她自己也是不太明白皇帝的,這麼多新嫩可口的新人不吃,怎麼盯著她不放?
第三天的時候,就有人沉不住氣了,方小儀和鬱小儀竟是聯袂來請安了。
鬱小儀就算了,方小儀上回被沈初柳那麼打臉,竟還好意思來?
真是臉皮子不薄啊。
沈初柳直接說了不見,肯定不見,沒必要見。
觀瀾閣外頭,方小儀十分放的下臉面:「定是因為上回臣妾不懂事的緣故,叫娘娘如今還嫌棄臣妾呢。」
尺素一笑福身:「小儀說哪裡話,我們主子是困的,何況六皇子也在這頭睡著呢,委實不好驚動。」
這話說出來,要是她們兩個人執意要進去,就不光是打攪了景修儀,也打攪了皇子了。
皇子這麼小,真要有點什麼,那不是說不清了?
鬱小儀就笑道:「那是臣妾們來的不太巧了,來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她都這麼說了,方小儀還能不應,隻好走了。
尺素哼了一聲,心說真是能裝。
皇帝不肯去看你們,求我們主子就能有用?
尺素進去將話說了,沈初柳一笑:「誰來了都不見,我是來玩兒的,不是來管閑事的。」
「哎,奴婢們都知道呢。鬱小儀倒是看不出,這方小儀變臉可夠快的。」尺素不屑。
「注意規矩。」沈初柳輕聲。
尺素忙應了:「是,奴婢記住了。」
「也差不多了,今兒皇上不會再來了。」再來她就該皇帝是不是對她有什麼意見了。
果不其然,當夜皇帝就哪裡都沒去。
又過了一日,才傳了貞美人去了海晏殿侍寢。
清涼山確實清涼,而且能玩兒地方是不少的。
沈初柳就帶著奴婢們在各處遊玩。
沈初柳這一日上瞭望海峰。
當然,這個望海峰,望的不是大海,而是雲海。
因清涼山後頭山脈多,清晨的時候有霧氣,自然就有雲海翻騰的美景。
當然了,比不得黃山,也只有清晨才能得見。
沈初柳可不想起那麼早,所以她半上午爬上來的時候,自然是沒有那種景象了。
亭子裡的寧充儀見沈初柳來了,起身道:「修儀姐姐安。」
「你在這裡,打攪你了。」沈初柳剛走上來,有點累了。
拿出絲帕擦了額角的汗珠子。
她今日穿一身血牙色襦裙,許是怕山風急,所以披著一件海棠色的鬥篷。很薄的鬥篷,上頭用金線綉著花紋,不動時候都看不出。
如今在這亭子裡,被陽光一照,就很明顯。
映襯著她頭上的紅寶石首飾愈發熠熠生輝了。
「素來聽聞景修儀姐姐喜奢華,如今看,果然不假。」
這一聲姐姐叫的真是肝兒疼。她比景修儀大,可景修儀位份在前。
她不叫姐姐就得叫娘娘,她可不願意。
「嗯?奢華?我今日沒戴什麼名貴的吧?」沈初柳愣了一下,也確實是愣了一下。
再看寧充儀,一身翠竹色襖裙,百合髻上用的是珍珠,看起來是素淡不少。
不過才女嘛,不就是這個調調?
寧充儀沒在說這個話題了。
她認得出,景修儀那帕子,是天蠶絲的!一方帕子就要多少人力物力。
這樣的東西,做一件裡衣也不舍的,何況是帕子?
還有頭上那首飾,又是新的,她見景修儀的首飾多的數不清,可這一套也是頭回見。
還有和披風,金線繡花,多麼奢侈?
可她是習以為常的,竟不覺得這樣是奢侈。
這時候,沈初柳也略反應過來了,輕笑一聲:「要說貴重,就是這眉黛和胭脂了。皇上賞賜的,說是哪個小國進貢的。一盒子就要多少金子的。不過這一盒子給我,我自己怕不是要用好幾年,這麼算來也不算貴。胭脂的話,確實不便宜,是南邊地方的,說是小小一盒就要一百兩銀子,這一盒用不了多久。」
不光是胭脂,還有養膚的水分,不得不說,古人做不出那種保質期很長的東西,但是這些好東西用起來確實是好的。
只是造價太高了,一般人用不起。
「寧充儀眼神倒是好,不過你不喜這些花裡胡哨的。」沈初柳笑道。
寧充儀笑的有點猙獰:「姐姐說的是。」
一個女子,怎麼會真的不喜歡……
可她給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不喜歡。
所以皇上也不會賞賜這些東西。便是賞賜布料也是素色為主,首飾也是簡單為主。
金器很少見,年節大賞才有。
衣裳上花紋多數都是竹葉,祥雲,之類簡單的花紋。
可景修儀呢,她隨便什麼衣裳都是精緻華麗又貴重,皇上賞給她上好的胭脂水粉,上好的眉黛,上好的花鈿。
還有各種首飾。
可皇上分明說過,朕就喜歡你這般素雅……
皇上到底是喜歡素雅,還是華麗呢?
可寧充儀也不能昧著良心騙自己說沈初柳這樣打扮不好看……
「寧充儀這是出神了?」沈初柳坐下笑問道。
「啊,沒有。」寧充儀笑了笑:「只是瞧著景色好,有點發獃。」
「嗯,景色是好,一覽眾山小呢。」沈初柳深吸一口氣。
「平日裡,景姐姐看什麼書?」寧充儀忽然問道。
沈初柳轉頭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啊,不學無術,不看書。」
寧充儀也笑了笑:「古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景姐姐這樣很好。」
沈初柳輕笑:「是不是好,也要走到頭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