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后搖頭:「新婚夜,先帝念叨的是凌霜。葉太后答應他,叫陳凌霜進宮做良娣,並許諾日後先帝登基她就是貴妃。可皇上一心要她做嫡妻。竟動了廢了哀家的心思。」
「哀家是馮家的女兒,馮家那時候可是風光無限啊。何況,先帝太子之位不穩,怎麼敢?葉太后怎麼會允許?陳凌霜是葉太后賜死的。哀家是葉太后扶持的。」馮太后眼淚落下來。
「哀家不得寵,從做太子妃開始就不得寵。進了宮,做了皇后,也一樣不得寵。他初一十五要麼不來,來了也不肯與哀家做什麼。甚至給哀家下藥。」
馮太后深吸一口氣:「要不是葉太后,哀家早就死了。可哀家還是挺住了。金氏的孩子就是那時候出生的。哀家不能生,她們怎麼可以生?是哀家下手,你也知道的,是哀家下的手。」
「娘娘,這都陳年往事了,何苦提起?」莊嬤嬤抹淚。
「哀家想起先帝來,隻餘下噁心你知道嗎?芳如啊,哀家噁心。我噁心。是他無能,不敢反對葉太后,是他貪心,才害了他的凌霜。可他將這一切怪罪到了哀家的頭上。羞辱哀家。」
馮太后帶著淚冷笑:「他既然那麼喜歡陳凌霜,後來怎麼又寵愛楊氏至此?事到如今,哀家成了這樣,還是因為他,還是他。」
「若是沒有馮家的扶持,他怎麼坐穩皇位?如今,他的兒子將馮家逼迫至此。我馮家,究竟是如何對不住他們了?如何對不住他們了?」馮太后說著,將手邊的茶盞掃落在地。
莊嬤嬤跪下來:「娘娘這一輩子,受委屈了。」
「都只看著我風光,看著我做太子妃,做皇后,做太后。可誰知道做太子妃的時候,太子不肯近我的身,隻恨我害死他的真愛。做皇后的時候是個空架子,做太后的時候,還要看人臉色。我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如今馮家都這樣了,我竟還要落得半癱著的地步……我上輩子究竟做了多少孽?我是做了什麼啊?」
「娘娘,娘娘……」莊嬤嬤哭著拉著馮太后的手。
「娘娘,您要振作啊。」
「哀家……這一輩子,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哀家當年要是不做太子妃就好了,做個富貴人家的老夫人,如今也該是完滿的一家子了。」
馮太后又笑:「這后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憑你什麼家世,進來都是要被吃了的。吃的骨頭都不剩。哀家也累了。」
「娘娘……娘娘,芳如永遠忠心您,到什麼時候都是忠心您的。」莊嬤嬤哭道。
「你起來吧,哀家還有你。你起來吧。」馮太后深呼吸:「哀家不急,不急,還有時間。」
馮太后這邊已然露出了下氣的光景來。
齊懌修這裡,看著下面站著的:「果然是金太妃?」
「回皇上的話,是金太妃,這葯只怕她存了好些年了。不過人都找出來了。她貼身的宮女已經自盡,不過還是查出來,接觸的是馮太后那的一個太監。這太監是早年馮太后杖斃的一個太監的親弟弟。是給哥哥報仇來的。如今人已經被拿下了。這小子也是瞪等了好些年,才能混到近身伺候。」
「慈瑞宮的人並不防備他,才叫他接近了太后娘娘的飲食。正好那毒藥有色卻無味,下在了馮太后娘娘的湯裡,正好那湯本就是深色倒也沒叫看出來。」
「又因那毒藥不是及時發作,所以這都過去四五日了,便也沒痕跡。若不是金太妃那邊的太監無意間看見,還真是找不出這個人來。」初四道。
齊懌修看著那太監畫押的東西:「再查,看這個人還跟誰接觸過。金太妃……急太后不追究了,就按照規矩送出去吧。」
主要是,齊懌修對甘泉公主還是有些許情誼在的。
只不過,金太妃這樣去世的,不追究家裡就算是好的,更不可能追封了。
翠雲軒裡,元宵道:「這事只怕是不簡單,瑞慶宮裡,一個姓張的太監被帶進了內刑司。金太妃娘娘那的人也都進了內刑司了。另外奴才打聽了,馮太后娘娘的腿不好了。」
「意思是,這不是因為病?」沈初柳蹙眉:「金太妃?這是為什麼?」
「回主子,金太妃早年間得寵的時候,是先生了個皇子的,只不過沒有序齒,奴才打聽,孩子幾個月的時候就沒了,如今想來,怕是有蹊蹺了。甘泉公主是後來幾年才有的,生了甘泉公主之後,金太妃娘娘便也就失寵了。」
「原來是早年的恩怨。」沈初柳點頭:「你好好關注著,重點是看馮太后的病。究竟如何,能不能好。」沈初柳道。
元宵應了是去了。
「主子,您是想著,馮太后娘娘不好了?」紫珠小心問。
「我也說不好,她無兒無女的,馮家也垮了,萬一她失去理智呢?」沈初柳蹙眉。
「不能把,馮家還有人,她母親可還在世呢。還有謙淑妃和二皇子呢,她……不應該啊。」紫珠道。
「有備無患,最好是沒事。」沈初柳嘆氣:「今年這是個什麼年景。」
年初開始就出事,如今快年底了,還是沒完沒了的。
馮家,沈家,梁家……簡直了。
「是啊,今年可真是不順。萬幸咱們好好的。」紫蕊也是各種後怕了。
「梁家都走了?」沈初柳問道。
「走了,說是隻叫他家小兒子去看了三太太的。估摸也是惱了。」紫蕊道。
「嗯,算了,你們關照些沈碧玉吧,別叫人錯磨死了,可別出事了,我都怕了。」沈初柳嘆氣:「可好歹安生的過個年。」
「主子放心,有您在,她也沒事。不過織錦被磋磨的厲害,奴婢……奴婢能幫她一把嗎?」紫蕊問。
「我記得她綉活好?調去司服局吧,靠本事吃飯去吧。」沈初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