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朝中都知道皇上對晉昌候不滿了。
也確實是,你要說一時沒有建樹也就算了,你口口聲聲剿匪,回頭還叫匪徒屠了村子,這不是打臉?
有這件事,齊懌修在行宮裡上朝的時候也多了起來。
二皇子趕來的時候,馮將軍已經走了。
齊懌修不見二皇子,只是叫初四傳了三句話。
『你對西南局勢了解幾分?』
『你對剿匪之事了解幾分?』
『此番出巡,可盡到責任?』
二皇子跪在海晏殿外,感覺頭上都是冷汗。
「兒臣失察,兒臣叫父皇失望了。」
「二殿下,凡事先回去再說,您也舟車勞頓辛苦了。」初四笑呵呵的:「來,先伺候二殿下回去歇著吧。」
自有人來伺候,只是不管二皇子這會子想不想回去。
前朝裡,西南出了這種事自然是大事了。
后宮裡,李昭儀前頭還囂張著,如今聽著這件事,也像是蔫兒了一般,竟第一時間裝病去了。
叫人委實哭笑不得。
這真是把無能兩個人字寫在額頭上了。
皇帝這會子自然懶得理會她,愛怎麼樣都隨便,作死就真的死了。
隨著馮將軍南下,天氣漸漸越來越熱起來,行宮裡也不再有冷的感覺了。
沈初柳等嬪妃們可不管這些事,成日裡逛著行宮還蠻開心的。
二皇子回來就閉門不出,至此已經有十天了。
十天裡,他寫了至少有七封摺子給皇帝,有說自己沒辦好差事的,有說晉昌候欺上瞞下隱瞞他的。
也有說西南局勢複雜的。
齊懌修看過之後,直接都丟一邊去了。
等到四月十五這一天,齊懌修帶著所有皇子去後頭給李太后請安,二皇子才出來。
他見了皇帝,很是心虛。
齊懌修倒是沒發火,也沒提起這件事。
照舊給李太后請安去,李太后也沒說這件事,倒是還客客氣氣問候了二皇子幾聲。像極了真的慈愛的祖母。
再回海晏殿,齊懌修將他前後送回來的十幾封摺子一起搬出來:「來,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九你們看看你們二哥的摺子吧。」
皇子們都瞪大眼。
這會子就看摺子?
這是能入朝之後的事啊。
面面相覷,六皇子一馬當先就拿起一封來。
齊懌修心裡好笑,這孩子膽子就是最大的。
他都伸手了,那三皇子也就不客氣了,大家陸續拿起來。
四五六三個皇子是同歲的,八皇子這會子雖然也在,但是傻乎乎的也不看這個。
九皇子嘛,雖然也還小,但是也能看了。
二皇子就跟等著判刑的人一般坐在那看著弟弟們翻看他的摺子。
等一時間都看完了,皇帝輕輕叩著桌面:「來,都看完了?有什麼感想?」
這回不好叫六皇子出頭了,三皇子方才看的時候就有了腹稿,於是這會子道:「回父皇的話。兒子覺得,首先是這晉昌候有錯處。二哥是頭回辦差,又是千裡迢迢去了西南。對那邊形勢估算不足也是有的。晉昌候顯然也沒將那邊的事都告訴二哥。如今釀成這等錯事,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剿匪剿匪,竟然越是剿越是匪,這只怕不是二哥能預料的。」
「嗯。」齊懌修點頭:「老三說的也對。」
「你們三個怎麼說?」齊懌修指了指如今長得差不多高的三個兒子。
「兒子覺得,三哥說的有理。二哥畢竟是天潢貴胄,頭回出門走這麼遠。可見隨行的官員也沒有盡到責任。」四皇子道。
齊懌修點頭,又看五皇子。
五皇子忙笑了笑:「三哥和四哥說的都對,二哥還是把人心想的簡單了些。」
齊懌修又看六皇子。
六皇子嘿嘿一笑:「父皇,哥哥們都不老實啊。」
「哦?怎麼就不老實了?」齊懌修見他笑就也笑了。
「三哥那意思是錯都是晉昌候的,四哥的意思是隨行的官員也不好。五哥更絕,意思是二哥太單純唄!」六皇子眉毛一挑。分明是像極了皇帝,卻又帶著他娘的神韻。
「那依著六弟看呢?」三皇子好脾氣的問。
「依著弟弟看,那就是二哥裝傻。」六皇子又是一挑眉:「晉昌候老謀深算還沒本事。他那個侯爵怎麼來的?是父皇給他叫他把西南打掃乾淨的。可他也沒做到啊。先前西南守將是王老將軍,過世後才有李培這個人。他或許治理軍中有一手,可要真去打仗,那不是要完了?」
「一個打仗不行的人,能把軍中管好,這足以說明他腦子是不錯的。又擅長謀算人心。這般的人對上一個頭回出遠門辦差是的皇子,自然是不在話下了。難不成二哥去的時候,沒想過那邊自成一體,晉昌候與西南官員沆瀣一氣?」
「六弟說的是,是我估算不周。」二皇子氣死了,可也不能說什麼。
「二哥是估算不周,還是估算的別處去了,那就只有二哥知道了。倘或他真能將西南清掃乾淨,二哥又與他交好,那自然對二哥有利。可如今呢,二哥絕沒想到他這麼不濟。」
「六弟!你年紀還小,說這些話我可以不計較,可這話還是不要說了,誅心的很。」二皇子就差直接說你閉嘴了。
「你自己做了還不許我說?你看看你做的這是什麼事?父皇給你機會入朝之前先去歷練,頭一樁差事你就不說實話。你以後還想辦什麼差事?學不會辦事,倒是先想拉攏人了。你看你拉攏的什麼人?」
六皇子哼道:「父皇叫我說,我就說實話,你不愛聽你憋著去。」
齊懌修低頭端起來茶杯。
真的,不然他就要笑出聲了。
這孩子,長得再是像他,骨子裡脾氣還是沈初柳那一套。
真的是說的……
皇子們也低頭的低頭,咳嗽的咳嗽,一副想笑的不行的樣子。
二皇子臉都漲紅了:「六弟,你不要太過分!」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十分平淡的給他一個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