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男爭女戰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雲層壓的很低,空氣十分沉悶,狂風捲著樹葉和石塊打著轉的在 ...
第122章:血洗唐京
白蒼歷七七五年九月初三當晚,是卞唐歷史上的分水嶺,從這一天開始,唐太子李策正式走上了帝國的政治舞台,以和其面孔行為完全不同的方式,迅速整頓了白日的叛亂。後世的人為這一天起了一個有意思的名字狐變。
當天晚上,卞唐的帝國勢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洗,一輪血腥的政變,毫無預兆的降臨在以氏族權貴為主導的卞唐大地上!在帝國狼兵的簇擁下,唐太子回到了金吾宮內,並安撫性的設宴款待當日忠心為國的中央軍統領們,這次宴會不但包括了中央軍上下所有有官職在身的將領,甚至連軍隊中威望較重的老兵也在款待之列。沒有人懷疑,甚至沒有人發出一絲質疑的聲音。相比於李策太子以前那些無法無天的行為,區區的大亂之後在皇宮設宴款待大兵,又算什麼事呢?
可是,當天晚上李策卻並沒有出席這場誇張的宴會。他只是隨意的下了一紙令書,代替鐵由暫時擔任禁軍統領的陸允溪接到之後,眼角微微一挑,眉心輕輕緊鎖,卻還是沉聲說道「定不辱命!」隨後,孫棣皺眉上前,小聲的建議道:「莫不如火燒太子殿,總比這個理由讓人信服。
李策誇張的驚呼一聲,然後回過頭來大叫道:孫棣,難道事後你打算出錢給我重建太子殿嗎?」孫棣頓時臉色一白,肅容朗聲道:屬下剛才什麼也沒說!」很快,衣衫光鮮的中央軍領袖們紛紛在內侍的了領下走進金吾宮,然而,等待他們的卻不是美酒佳餚,皇宮的大門一關,箭矢齊飛,這些帝國軍隊中最高俸祿供養著的士兵們,就此和他們年輕的生命揮手作別,誠如他們之前的口號一樣,一切為了帝國的榮譽!
當天晚上,中央軍全體將領於宴會上集體身亡,死亡原因……食物中毒……
當孫棣再一次忍不住埋怨李策這個主意奇臭無比的時候,李策只是冷冷的輕笑,像是一隻狡猾狐狸。
無論他們以什麼方式死去,都會指向一個結果,那我反不如做的誇張一點,直接告訴別人這群兔崽子是讓我幹掉的。」說這話的時候李策正在吃葡萄,南丘千里快馬送來的葡萄多汁爽。」味道甜美,美麗的仕姬跪在地上,為他剝好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嫩綠色果肉。仕姬的臉上一直保持著美好的笑容,好似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一樣,其實,她也的確是聽不到的。皇宮之中的這些仕姬都是聾啞的孤女培養而成,是最乖最好的玩樂工具。
說到底,我們之所以能夠統治帝國靠的不是百姓的民意選舉,而是我手裡的勢力和效忠於我的戰士的屠刀。」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孫棣在輕輕的點頭,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卻突然在腦海中響起,那般毫無預兆的,好似警鈴一般,
殺了就殺了,這些人吃喝鬧事比較在行,行軍打仗都是一群飯桶,仗著家族的勢力整日胡作非為,中央軍在他們手上,早晚會生出大亂子。只是這些人都是出身世家,那些老傢伙鬧起事來比較難辦,還照之前的計劃吧,但凡敢鬧事的一律清洗掉,朝廷也需要換一次新鮮的血液了,機不可失。」孫棣沉聲說道,可是李策的神色卻有些微愣,他突然轉過頭來,問道:「孫棣,你聽沒聽說過,得民心者得天下?」孫棣一愣,緩緩的皺起眉頭,過了許久,才喃喃說道:開玩笑吧,若是這樣,那豈不是要寺廟裡的和尚當政?」
李策頓時一愣,過了恍然一曬:哈哈,你說的對」,
當晚,血洗如期進行,無論是參與其中,或是保持觀望態度的勢力,都遭到毫不容情的清除。但是行動開始之後,李策卻在計劃上有了一點小小的改動,變原本的處決為剝奪官職、沒收財物、抄家流放。雖然在外人看來,這種改動所引發的結果沒有什麼改變,但是相較於基層的百姓,卻有全然不同的說法。
這不過是帝國對於高享俸祿卻不幹實事的官員的罷免,絕不是什麼強權的清洗!」
代表百姓口舌的御史台下層言官們在大聲叫囂著,雖然,他們的聲音很快就被貴族們的怒吼聲掩蓋住了。但是百姓們的立場已經表明的很明顯,看到貴族老爺們家破財盡的被趕出帝都,他們覺得簡直比過年還要興奮。沒有人流血,除了惹了大禍的中央軍沒有軍方牽扯其中,於是,這一場變亂就演變成了政治同題,給朝堂上剩下的一群文官們又一個扯皮叫囂的話題。
唐皇坐在高高王座上,鬱悶的給兒子收拾爛攤子,看著下面的老頭滿面紅光的你踹我一腳我掐你一下打的不亦樂乎,最後乾脆眼睛一閉睡起覺來。柳閣老放聲大哭了兩個多時辰,終於打算停下來喝口水,於是安靜下來的朝堂上就響起了響亮的鼾聲。柳閣老一聽,差點一個倒栽蔥從階上栽下去,正想撲上去再哭一場,卻聽身後有人輕聲說道:「皇上勤於政事,操勞國事,已經疲累成這樣了。」
於是,眾人立時緘默,憋憋屈屈的靜候偉大的唐皇熟睡醒來。可憐了柳閣老,他此時還是階上跪著呢,為防饒了皇帝的好夢,他只能跪在那裡,下朝的時候,這位三朝元老,大唐的腦骨之臣,已經站不起來了。
卞唐煙雨,一派水色風光,就連政變都是風輕雲淡波瀾不驚的。秋葉楓紅,李策坐在萬千金菊之中,一身長袍飄逸翩翩,正在喝茶品茗,這時,一名內侍突然跑上前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奉上一封金皮詔書,正是天子印綬。
李策悠閒的打開,只看了一眼,一口水卻險此噴出來,臉色頓時大變。孫棣在一旁問道:,什麼事?皇上怎麼說?」
李策苦著臉,幾乎要落下淚來:父皇讓我等著。」
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時父子的無厘頭相處方式,孫棣哈哈一笑:「那殿下您就等著吧。」
當天下午,李策帶著大包小包逃出皇宮,車馬綿延一百多步,無賴般的住進了孫棣孫尚書的府上。朝廷上的老臣聚集在柳同老的府中,嘰嘰喳喳的匯報著最新戰果。柳閣老綺老賣老的一捏鬍鬚,高深莫測的說道:「皇上必定大怒,要懲辦太子,所以太子才會逃出皇宮,這證明我們的力諫還是得到了初步的勝利,各位大人,我們要再接再厲,趁熱打鐵,再上一層樓!」眾人紛紛點頭應是,手握拳頭信誓旦旦,一副苦大仇深的烈士模樣。
當晚,諸位朝中腦骨告別了柳閣老,紛紛推辭了和別人同路的同行邀請,而是編撰各種理由獨自上路。半個時辰之後,孫棣孫尚書的府邸,頓時熱鬧了起來。諸位大人們一個個好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摸上門來,壓著嗓子輕聲喊道:我有重要情報,請見太子殿下!」笑話,經此一事,誰還能將這位深藏不漏的太子殿下當成擺設,也只有柳儒呈那樣的老古板才會看不清世事。想讓自己當出頭鳥,做夢!
忠臣可以做,人也可以耿直,但是如果要以性命來成全名聲,那還是免了吧。您愛做烈士,恕我不奉陪了。好在,這位終日跟隨在太子身邊的年輕的孫尚書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他將這些大人們一個一個接進府來。對他們緊張兮兮訴說的情報一直報以甜蜜的微笑,並且對這些精忠報國……聲聲全力效忠太子的大人保持著崇高的敬意。所以,在他們再一次無恥的請求不要將他們今晚進府的事情張揚出去的時候,孫棣也保有很好的風範,絲毫沒有半點鄙視和瞧不起的態度流露而出這些牆頭草們感動啊,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通情達理啊!他們保證,他們願意繼續潛伏在居心叵測的頑囡派一方,隨時將那邊的消息傳遞給英明的太子殿下。孫棣很開心的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並請他們進方廳喝茶,說太手正在休息,馬上就來和您見面。可是,在這些偷偷摸摸前來告密的大臣們走進方廳的時候,卻驚悚的發現偌大的大廳裡幾乎已經擠滿了人,而且全都是剛才在柳閣老府上信誓旦旦詛咒發誓的偉大忠臣們。甚至,就連柳鬧老家的管家也都來了,此時,正拿著柳大人的書信等候太子殿下的接見呢。大家的臉色,霎時間,要多麼難看,就有多麼難看。他們尷尬的打著哈哈:
哎」您在這啊?」
是啊,今晚的天氣真好啊。」
是啊,我睡不著出來溜躂溜躂,沒想到遇到這麼多的熟人。」
哈哈,皇城就是小啊,真是太巧了……」,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一場昏暗的政治變革,就在這樣的情景下,落下了序幕。
當天晚上,李策並沒有面見那些坐在孫棣家偏廳喝了一夜冷茶談天說地的老大臣們,他和孫棣縮在窗戶外面,捅開一層窗戶紙往裡偷看,然後捂著肚子,笑的像是兩隻鵪鶉。幾乎就在同時,唐皇正在吃宵夜,跟隨多年的老太監鼓足了勇氣小聲的勸道:「皇上,您就別生殿下的氣了,殿下都躲出去不敢回來了。」唐皇正在喝粥,悶言抬起頭來微微一愣誰說朕生氣了,他不是說要去找朋友,出宮方便此嗎。」老太監一愣,登時無語。
第二天一早,五百多名帝國狼兵斥候,化妝為各種普通平民百姓,穿梭在城內城外,全力的去尋找一名畫像中的女子。
李策畫下最後一筆,又遞出去一副畫像。
下人走出房門之後,他緩緩的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又看到了清池詩葉之中女子那焉白美好的笑臉。他輕輕牽起嘴角,淡淡一笑「得民心者的天下,也不無道理啊。」
天藍雲白,當日的大雨終究沒有下起來,一番陰雲之後,又是一個晴朗的艷陽天。
李策萬萬想不到,就在他全城秘密尋人的時候,楚喬其實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離孫棣的尚書府,不足三百步。清淨的迎賓別院裡,一派幽然,夜涼如水,月光皎潔。精巧的江南小築隱沒在重重海棠繁花之間,竹窗輕啟,諸葛玥坐在書案前,正在草擬著什麼,然後封好信封,交給一旁站著的月七。斜著眼睛淡淡的看著他,語調清淡的說道「誰時命令有意見?進來讓我看看。」
月七面色頓時一白,低頭不語,潛台詞很明顯:誰敢進來,那不是找死嗎?諸葛玥低下頭,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出去吧。」
月七如遇大赦,連忙開門退了下去。不一會,一陣密窣的聲音緩緩響起,諸葛玥放下筆,轉過頭去,就見楚喬扶著門框站在內室的月亮門邊,一身白色男士儒袍,越發顯得消瘦,面色仍舊有些蒼白,滿頭青絲散著,靜靜的站在那裡。
「醒了。」諸葛玥說道,伸手指向內室:「那裡有溫著的飯菜,去吃點。
見楚喬不動,他眉頭輕輕一皺,說道「你的病還沒好,回去躺著。」
楚喬仍舊不動,天青色的蟬紗翼窗紗輕薄如煙,在這樣入秋的時節,略發顯得清冷,風吹過村咋,發出敢激的聲音,好像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楚喬看著他,靜靜的,一言不發。諸葛玥站起身來,起身就往內室走,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只感覺骨瘦嶙峋,不盈一握,他眉頭緊鎖,拉著她就往裡面走。
諸葛玥」,楚喬小聲的叫道,聲音裡甚至帶了一拜哀求,諸葛玥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只聽楚喬的聲音在他的背後緩緩響起:我要走了。」
夜風吹來,楚喬的衣衫飄起,她雖然身材高挑,但是穿著諸葛玥的衣服還是顯得寬大,諸葛玥也不理會,沉聲說道:「如今外面風聲很緊,我這裡沒有女眷,這身衣服你先穿著吧。」
諸葛玥,我真的要走了。諸葛玥轉身就要離去,對她的話絲毫不予理會:大夫讓你喝的藥你悍了嗎?燒還沒退就多躺一會。」
諸葛玥,我真的…」
不願意吃這個說一聲,我吩咐人另做。」
「你聽我說」」
你來唐京時間也不短了,有沒有出去過,外面有幾家東西不錯,我叫人買來給你。」
諸葛玥,你聽我說」楚喬一把拉住他,急切的說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現在必須得走,我必須去找燕洵,我們燕北如今政局不穩,我必須馬上回去,還有李狐狸,有人要害他,他對我很好,我也要去向他示警,我…」話音剛落,諸葛玥一把甩開楚喬的手臂,轉身就要離開。
楚喬大驚,一把拉住他,大聲叫道:「諸葛玥,我……」
諸葛玥諸葛玥!你有完沒完,我欠你錢嗎?你非要這麼叫嗎?」
男人頇時回過身來,劍眉豎起,嘴唇殿紅眼神好似銳利的星,怒聲唱道:你和燕洵,你們燕北,你和李狐狸,你的腦袋裡面全是別人,有沒有裝過你自己?有沒有裝過我?」
楚喬頓時愣住了,諸葛明惡狠狠的望著她,眼神好似能噴出火來,他甘就這樣對望著。有一些一直小心翼翼隱藏著的東西瞬時間破冰而出,露出了冰山一角,氣氛驟然冰凍,兩個人的呼吸有些低沉,卻誰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楚喬避開那個讓她渾身不舒服的話題,小聲的說道「不叫你諸葛玥,叫你什麼?諸葛四少爺?諸葛?玥?」
剛一說完,楚喬頓時感覺身上一寒,她不自在的摸了摸手臂,好似有雞皮疙瘩掉下來一樣。
難不成叫你四哥吧?」諸葛玥也不看她,轉身就往外走,似乎極力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楚喬見他要走,連忙追上前去,不料一不小心扯到方桌上的桌布,滿桌的湯水頓時跌落,嘩的一聲灑了她滿身。
楚喬悶哼一聲,倒在厚重的地毯上,諸葛玥連忙回身,幾下將那些滾燙的碗扶開。卻見楚喬的手臂已經燙的紅腫了,卻還忍著不出聲。諸葛玥的面色難看的好像要殺人,他一把將楚喬打橫抱起,大步就走出房門,一路奔跑穿過兩條迴廊,奔進澡房之內,全不顧衣衫浸水,旨起冷水就澆在楚喬的手臂上。
「疼嗎?」
楚喬咬著嘴唇,搖頭不語。
白嫩的手臂此刻已是一片紅腫,諸葛玥怒聲說道:都這樣了還不疼?冷水一舀一旨的澆上去,卻不見消腫。諸葛玥正想叫人拿傷藥來,抬頭之間,卻見楚喬上半身衣衫盡濕,曲線畢露,雪白的脖頸以下高低起伏,長髮披散,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媚惑之態。
楚喬也注意到諸葛玥的目光,頓時雙手護胸,怒聲說道:你看什麼?諸葛玥微覺尷尬,卻還嘴硬的嘲諷道:就你這種分不清男女的身材,我看了也沒什麼感覺。」
楚喬眉頭一皺,怒上心來,見諸葛玥此時正想要站起身,使壞心的一摳拉住他的衣衫下襬,趁著他不注意猛的一個巧勁!
這澡房本就濕滑,只聽噗通一聲,諸葛玥頓時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再無任何風度可言。
楚喬見了立馬哈哈大笑,誰知樂極生悲,諸葛玥掙扎之間抓住了她的小腿,她病後無力,身體隨之一倒,好巧不巧,整個人跌入了男人的懷裡。
夜色無邊,這座澡房卻是以竹節露天而圍,下接溫泉,一抬頭就可看見天上璀璨的星光,兩旁的燈火並不如何明亮,在秋風中隱隱有暗淡的光暈,反而月亮卻出奇的銀白皎潔,遙遙的獨在天際。夜風帶著海棠的香氣徐徐吹來,芳香熏人,帷帳垂地,淡青色的絲絛萎落在兩側,月光淒迷,四下死寂。
良久,輕輕的一聲銅漏之聲,彷彿要驚破誰的夢。諸葛玥的手很暖,按在楚喬的肩膀上,袖。細密的箭紋不時的擦著楚喬的脖頊,癢癢的。
夜風輕拂,遠處的海棠一片嫣紅,好似淪入一個短暫的夢境,諸葛玥眼神好似潦黑的寶石,他緊緊的鎖住楚喬的雙眼,然後,輕輕的上前一寸,楚喬一驚,頓時掙紮著想要離開,伸手就向他推去,可是小腹卻登時一僵,好似被什麼東西抵住。
兩人的面色頓時血紅一般的尷尬!
楚喬連忙坐起身子,退到一邊,秋風瑟瑟,從兩人之間穿梭而過,尷尬的沉寂,好似無邊的黑暗吞噬而來。
楚喬想找話打破這難言的尷尬,聲音裡都帶著怒氣:「你不是都看不出我是男是女,怎麼還這樣?」
此話一出,楚喬立馬想挖一個洞把自已埋起來,這簡直是越描越黑。諸葛玥面色也不好看,可是卻還梗著脖子冷哼一聲:「你是男是女我看不出,不過很顯然,我是男的。」
楚喬終於暴怒:「你也太不要臉了。」諸葛玥斜睨著她:「你還沒見過更不要臉的呢。」
兩人對罵一氣的粉飾太平,可葺面子上稍微好看了點,這時夜風突然有些涼了,若是不想跳進溫泉裡,此地還是不宜久留。諸葛玥站起身來,同道:能不能走?
楚喬此刻衣衫半濕,走自然不是什麼問題,只是面子嘛,難免有些尷尬。
男人低頭小聲的咒罵一句,脫下外袍扔給她,隨即自己一個人打頭,抬腳就走,姿勢側是瀟灑。可是走了兩步卻發現後面的人壓根就沒跟上來,登時回頭怒道:「喂,你走不走啊?」
楚喬正在穿衣服,於臂燙傷了動作難免有些慢,聽他大吼也是心下煩悶,怒道「你吼什麼吼?」
看她那個樣子,諸葛玥皺眉又走了回來,蹲下來幾下將衣服給她穿上,然後扯著她的袖子就往寢房走去。楚喬被他拉的一個踉蹌,不耐煩的說道:「你能不能慢點,吃了火藥啊!」
「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我就說了,怎麼著?」
拿來了傷藥,諸葛玥坐在椅子上,拉過楚喬的手,以藥刷一層一層的將乳白色的藥膏擦在楚喬的手臂上。
「早晚各擦一次,兩天就能好,別沾水,少吃辣。」
藥刷是細蜜的獸毛製成,貼在肌膚上激起一層細細的栗粒,諸葛玥的椅子比床稍微高一點,他坐在那裡,衣衫在燈火下閃動著皎皎光澤,俊美的輪廓有些比隱,神情卻是極認真的。蘸著藥膏,一層,又一層。
諸葛玥,我真的,必須要走了。」諸葛玥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楚喬,女子的表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她很認真的看著他,目光那般清澈。
我知道,一句謝謝什麼也代表不了,你幾次對我出手相助,甚至不惜時抗本國,置家族的利益於不顧,你所承受的風險,所肩負的壓力,所付出的代價,我全都明白。」諸葛玥也不說話,而是放下藥刷,將藥音的蓋子緩緩蓋土。
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報答你,我也報答不起,所以我只能說一聲謝謝,你明白嗎。」
諸葛玥面色不變,長身而起,轉身就想要離開口楚喬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聲說道:「諸葛玥,求求你,讓我走吧,我懷疑此事不會這樣簡單的結束,這一次的事件絕非趙諄兒一手可以設計出。背後定有高手操控,他們有意藉著燕北和大夏的矛盾加以挑撥,並以我做藉口」燕洵若知我在唐京,無論境況如何,他都很有可能中了別人的因套。而且也有可能挑撥卞唐和大夏,藉著挑起戰爭,這個人心機很深,趙淳兒只是一個幌子,她如今給大直丟了這麼大的臉,夏皇若震怒,大戰將起,我必須馬上回到燕北。如今冬天將至,燕北缺衣少糧,大同行會內部不穩,西南鎮府使沒有我的壓制極易嘩變,這麼多的事情千頭萬緒,我必須……」
你是不是瘋了?」
諸葛玥猛的回過頭來,一雙眼睛好似充血一般,他緊緊的扣著楚喬的下巴,惡根狠的沉聲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被那麼多人圍攻,幾次險此戰死,你渾身是傷,又重病不起,現在外面全是抓你的人,除了李策,還有唐京別有用心的官員,還有大夏在卞唐的探子,還有趙淳兒帝來的人馬,還有大夏前來賀壽的諸侯,甚至還有一些賞金捕手,就為了捉著你的人頭去大夏領賞,這個時候,你還要出去,你就那麼相信李策能不顧舉國的反對之聲保住你?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撂在明面上,就算唐皇也不能不顧慮和大夏的關係?一旦你落在別人的手上你絕無存活的可能?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有!楚喬大聲叫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女子胸脯起伏,眼神卻帶著說不出的堅韌:我一直是這樣,全天下都是我的敵人,從一開始跟著燕洵走進聖金宮的時候我就預料過會有這麼一天。可是那又怎麼樣?想殺我的人那麼多,我難道就害怕的永遠躲起來嗎?我躲起來,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軟弱,那他們就可以更加大肆的追殺我,我現在走出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擁有自保的能力!」
諸葛玥,我告訴過你,我有我自己的信仰。」
去他媽的信仰!」諸葛玥低吼一聲,聲音裡帶著巨大的憤怒和無法掩飾的壓抑,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幽幽的看著楚喬,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聲吼道:信仰?重要嗎?重要嗎?比命還重要嗎」,
重要。」楚喬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不明白,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願望,有人需要我,我必須去。」刮那間,好似一股狂風席捲過本就混亂不堪的腦海,諸葛玥怒吼一聲,就像是壓抑的野獸。他猛然上前,登時將楚喬壓在身下,帶著憤恨的、熾烈的、不甘的力量炙熱的吻在楚喬的唇上!
彷彿有熊熊的烈火在胸腹間燃燒,他的吻那麼深,那麼用力,楚喬整個人都傻了,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間,男人的氣味像是籐村的枝葉無處不鑽,籠罩著她,席捲著她,包圍著她,身體是炙熱的,血液是炙熱的,那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吻,有太多無法言說的感情在裡面崩潰傾瀉,肆虐的流淌而出口
楚喬驚恐的拚命去推,去反抗,唇舌間有濃烈的血腥之氣。終於,那股力道漸漸的軟了下來,那般無奈、那般絕望、那般悲涼的離開,男人眼神漆黑的望著她,自嘲的冷笑:,難道你沒感覺到嗎?我也需要你!」
楚喬頓時愣住了,有低沉的暈暗在房間流轉,燭台土的通臂大燭燃了半夜,燭淚低垂,一行一行的流下,凝結堆積,如絳脂珊瑚。
喉嚨似乎被鬱結住,堵寨著,連呼吸都不再順暢。諸葛玥的眼神那般陰鬱,他看著她,並不說話,眼睛裡有萬千風景一一閃過,那些過往的歲月,年少的光陰,不懂如何表達的青澀,還有那一箭射出之後,天涯相望,失之交臂的幸福六
楚喬深吸一口氣,漸漸將眼神裡的震撼軟弱不忍通通隱藏下去,終於,她嚥下所有的鬱結,低聲的說「求你」
燭火仍目通明如炬,但是卻似乎有暗淡的光籠罩了下來。層層青紗掩映之下,男子的臉孔有著昏暗的剪影,他的容色清俊勝於平日,可是此刻望去,卻有那般沉重的陰韻覆蓋上來。他利落的起身,冷冷的笑「終究是我自己自甘下賤,大門敞開,去留隨意,告辭。」
說罷,再無半分留戀,拂袖而去。
月涼如水,星子皎潔,楚喬坐在床上,青紗飛揚,燭火暖容,她突然感覺自己是那般的疲累,吐出一口氣,都是滿滿的辛酸和滄桑。
「要堅強!
寂靜中,有女子的聲音緩緩響起,那麼細小,讓人心酸。
時間會沖淡一切,只要挺住了,一切就會過去的。」她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說服自己,然後站起身來,眼望著西北方,堅定的點頭:「我要去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