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蒼茫悲歌
這一年的冬天來的很早,才九月就降了雪,輕飄飄的一層,像是春季裡牧草中開出的 ...
第158章:青海之王
九月二十五,風急,大雪如棉。
地宮內外都被大雪掩蓋,露在地面上的乾陵也早早的掛起來了純白的燈籠,行走的宮人侍女都穿著麻布白衣,雅幔紛飛,白紗招卷,輕輕掃過地面上的微塵。
殿內並沒有掌燈,只有一行行白燭靜靜的燃著,發出慘白的光,匯成一道道深深的燭影。
偌大的靈堂之上,一個修長的身影靜靜的坐在暗影裡,燈火好似穿不透他身側的黑暗,只留下一片昏昏的光圓,看不清眉目,只見旁邊的小幾上,杯盞半傾,酒漿四溢。
他是從來不喜飲酒的,可是如今,他已經在乾陵裡整整呆了三日了。
三日,乾陵大殿上酒漿瀰漫,空壇堆山,可是為何卻不曾有一絲醉意?
門外狂風橫掃,大雪紛飛,殿內燭影深深,幽靜沉寂,他靜靜獨坐,可是耳邊卻仿若聽到了邊關的隆隆戰鼓,聽到戰士們舉著馬刀衝進冷風中廝殺劈砍,聽到百姓們於冷風中呼喚故鄉的慘叫悲嚎,鮮血蜿蜒的瀰漫上來,淹沒了龍吟關的巍巍城牆,淹沒了燕北的蕭蕭牧草,更淹沒了他們之間的最後一絲溫情。
是的,他不曾醉,他一直是如此清醒的,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沉淪和淪陷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夏夜,聖金宮的小房子裡,蚊蟲盤旋,悶熱的讓人無法忍受。有一天晚上,阿楚回來的很晚,那幾天,膳房的姆婕們總是喜歡使喚她,他就站在鶯歌院的門口,披了衣裳等著。夜裡的月亮那麼圓,明黃色的一輪,蟻子盤旋在他的頭頂,他卻覺得心底很平靜,他等得累了,就坐在門檻上,手裡拿著一個銅枝,在石戳上打磨。
阿楚已經長大了,要綰髮了,他在為她做一個簪子。
她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有像往常一樣教訓他為何不早睡,而是神神秘秘的從背後拿出一件晶瑩漂亮的冰碗放到他的手裡,這是大塊的冰,雕成盆狀的小碗,兩側刻著繁複的琉璃花紋,中間呈著碎冰沫和各色瓜果,涼絲絲的,像是燕北冬天的白雪。
他當時棒著冰碗,依稀間想起了當年父母在世的時候,母親總是會在夏日為他們親手雕刻這樣的冰碗,他總是喜歡的不行,就使勁的棒著,二姐搶也搶不下來。可是越是握的緊,冰碗化的越快,很快就變成了一攤虛無的水
他抬起頭,透過冰碗看著站在他對面的女孩子,當年阿楚只有十歲,很矮很矮,她仰著頭笑瞇瞇的看著他,穿著藍色的粗布卦小衣,眉心如大夏宮女般簪了朵紅色的小花,臉蛋很瘦,但卻浮起一絲紅紅的紅暈,因為一直棒著冰碗,她的手被凍得通紅,使勁的握著小拳頭,她的眼睛那般明亮,天上的圓月也無法比擬,瞬時間就穿透了他所有的憂傷和緬懷,直直的刺入他的心底,驅散了漫天的烏雲。
當時燕洵就發誓,他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這一生都對這個女孩子好,永遠不讓別人欺負她,他要讓她像公主一樣的生活,每一個心願,每一個念頭,都要為她實現。
時間轉瞬而過,歲月像是無情的手,輕而易舉的淹沒了他們曾經的那些回憶和誓言。他有時候覺得,他的人生或許就是那隻融化了的冰碗,家園、父母、兄長、姐妹、恩師、戰友、愛人,都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漸漸遠離了他,越是想要用力的抓住,他們離去的越快,終究如那攤冰水一樣,灑在地上,消失不見。
他抬起頭來,面前是他父母親人的衣冠塚,高高的靈堂,巍峨的陵寢,佔地千頃,裡面埋葬的卻只是幾件生平的遺物和衣裳,他們的頭顱,至今還在大夏聖廟的罪臣殿裡擱置著,而身體,早就在亂世的戰火中給野狼果腹了。
他拿起酒盞,辛辣的烈酒自他的喉間滑下,像是滾燙的碳,有低沉的風吹進寬闊的大殿,帷幔在輕輕的搖曳,像是戲台上女子輕舞的水袖,纏纏綿綿。燕洵的視線仍舊是清明的,他容顏清俊,略帶微微戚色,臉頰消瘦,眼底好似有重重的霧靄,仔細看去,那雙鬢之間,似乎隱藏了幾屢銀絲,在幽幽的燭火之下,螢光閃閃,略帶幾分滄桑。
不過是兩年之間,他就已經是如此疲累了,他的一生似乎都在一奈歧途上行走,每一步都有無窮無盡的岔路,漸漸的,身邊的人各自上路,雖是同時結伴出發,卻是各自有著各自的方向。
「父親。」
止水的心裡,突然冒出了這樣兩個宇,像是一塊石塊,輕輕的打碎了平靜的湖面。
「父親,你欺騙了我。」
燕洵仰著頭,看著靈台之上的畫像,父親面目當前,栩胡如生,他看著自己兒時最崇拜的親人,靜靜的說:
「你說燕北是人間樂土,是普天之下最自由富庶的地方,你說你所做的一切,是在為後世子孫開闢千萬載的不世之功業,可是你錯了,你錯的離譜,你將燕北毀了,將自己毀了,也將燕氏一脈都毀了。在真煌的那八年,我是沉浸在對你的信任和幻想中才生存過來的,可是當我九死一生回到燕北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失望。」
燕洵面無表情,大殿幽深沉寂,他靜靜的望著他的父親,沉聲說道:「四面都是懸崖峭壁,到處都是冷血寒霜,父親你卻偏安一隅在夾縫中修築自己想像中的世外桃源,你可知這是多麼天真的想法所以皇帝不容你,天下不容你,就連你的部下也背叛了你,只因為你沒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做不到那連帝王都無法完成的事情。」
「父親,我殺了烏先生和羽姑娘,只因他們仍舊在秉承你的遺志,成為了我前進路途上的絆腳石,我給過他們機會,可惜他捫不願意珍惜。我殺了罐緣,只因大同想要擁立她為主,只要她還在,大同就死心不滅口我殺了你的那些老部將,只因他們目光短淺,卻還佔據著重權高位。我殺了很多人,可是我卻離我的夢想更近了。」
燕洵仰頭飲下一杯烈酒,又倒了一杯,平舉身前澆在地上,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父親,我必不會像你一樣。」
燕洵長身而立,轉身離去,衣衫的下襬掃過大殿上細小的塵埃,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樣堅定,步伐矯健,沉著冷靜,燭火照在他的背影上,在地上拉了那麼長那麼長的影子,在他的身後,是燕北歷代忠烈的靈位,有他的父母兄長,也有他的列祖列宗,更有對燕北做出貢獻的忠臣將領,有烏先生飛羽姑娘、小和、繯繯、邊倉、希睿、阿都、甚至還有為保北朔而亡的秀麗軍將領,烏丹俞、風汀……
那麼多雙眼睛,在燭光深處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一點一點走出大殿,一點一點離開這座死者的安眠之所。
他的步伐是那麼的穩健,沒有一絲猶豫和後悔。
迎面的風冷冷的吹來,燕洵的眼睛漆黑如墨,他想起了離開真煌的那一晚,阿楚義無反顧的回去營救被圍困在帝都之內的西南鎮府使全體官兵,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預見了今日的結局。他們有各自不同的理想和信仰,無法調和,所以必然會漸行漸遠,走上不同的道路。
任何夢想的達成,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他付出的代價,就是再也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無力的感覺一絲絲的蔓延上未,他卻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狠狠的壓了下去。
阿楚,當你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這一生注定不能跟隨與我,你是注定要行走在光明之中的,我卻終生脫離不了這屍山血海,我無法伴你高飛,所以便想要折斷你的翅膀將你留在身側,如今,我終於還是要失敗了。
「阿楚。」
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大殿裡緩緩響起,像是冷冽北風中穿梭的一絲白氣,男人站在大殿的門口,森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有著詭異的蒼白,他緩緩的閉上眼睛,表情那般平靜,眉心卻淡淡蹙起,隆起一汪如同霧靄般的沉寂。
「阿楚啊,你還回來嗎」冷月如霜,雲層輕飄飄的掩住半邊,回回高絕,飛鳥難度,他站在山巔之上,目光飄渺的掃過整片燕北大地,他靜靜的想:也許,她是不會回來了。
「陛下!」
阿精一把雅開了侍衛的阻攔,踉蹌奔來跪在地上,激動的說道:「陛下,救救姑娘吧,龍吟大雪村門,大夏圍困已有多日,姑娘快要撐不住了。」
燕洵沒有說話,他望著眼前巍峨的群山,似乎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陛下,姑娘跟隨您多年,出生入死,堅忍不撥,她的功績,是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陛下,您真的忍心殺掉她嗎?您忘了您曾經說的話了嗎習。」
阿精眼睛通紅,不斷的磕著頭,沉聲說道:「陛下,求求你,開開恩吧,求求你了。」
「阿精」,燕洵突然開口問道,似乎此時才發現他的存在一般,疑感的皺起眉來:「我該如何救她?」
阿精聞言頓時大喜,連忙說道:「開放龍吟城門,派兵出城幫助。」
阿精還沒說完,燕洵就微微皺眉道:「你覺得,就算開放了龍吟關,她會回來嗎?」
阿精頓時一愣,默想了半晌,才喃喃道:「那、那就撤銷通往卞唐的南疆水路防線,打開唐水關,放姑娘南下。」
「南下?」燕洵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聽不出半絲波斕,他輕輕的反問:「那她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阿精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燕洵嘴角牽起,竟然微微一笑,輕聲道:「那是不是說,我將會永遠的失去她了。」
夜裡那般冷,阿精只覺得週身上下都在冒著寒氣,想了許久,他突然自原地跳起來,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我去勸姑娘回來!」
燕為沒有阻攔他,甚至沒有看他,他仍舊靜靜的站在那,烏雲遮住了月亮,又要下雪了,阿楚她,是不是堅持不了了,傻丫頭,為何不回來呢?他皺眉的想,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夥子一樣,他自欺欺人的拋卻了所有的政治因素恍若他捫還是小時候吵架鬧脾氣一樣,生氣的想,為什麼不回來呢?外面那樣冷。
人生若只是初見,阿楚,你還會選擇和我糾纏在一起嗎?你可料到自己今日的局面呢。你對我的恨,又有多深呢?
「陛下,」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程遠跪在那裡,仍舊是一貫的謙恭:「開放水路關,放楚大人南去吧。」
燕洵微微一愣,轉過頭去,看著程遠道怎麼?你也來為地求情嗎?」
「屬下不是為楚大人求情。」
程遠平靜的說道:「屬下是在為陛下求情。」
他一個頭深深的磕在地上,語調低沉的緩緩說:「陛下,放自己一條生路吧。」
燕淘的心,似乎突然間就被刺中了,生生的疼。
「楚大人若是死在陛下的手上,陛下一生都不會快樂的,你也曾說過,無論有什麼夢想,都要先活著,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希望,如果死了,那就再也來不及了。」
燕洵沉默了許久,風吹起他的衣衫,那麼冷,他沒有穿大襲,站在高高的山巔上,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鷹。
「程遠,為什麼你要說這些話,你和阿楚不是有過節嗎?」
「屬下和楚大人沒有過節,屬下之前得罪楚大人,只是無心之失,後來想要至她於死地,也是想耍自保活命,如今楚大人已經威脅不到屬下,屬下也不想看著她死。」
「最重要的是,」程遠抬起頭來,雙目炯炯的望著燕洵,沉聲說道:「我不希望陛下的心被牽絆住,這天地間,只有陛下一人能讓我達成心願,也只有陛下一人能讓我真正的追隨和臣服,我對陛下的忠誠絕不更改,哪怕陛下十惡不赦,被天地所棄,我也願意追隨陛下直到鮮血成灰,陛下要殺光全天下的人,我會第一個舉起戰刀,陛下要用屍體填平東海,我第一個砍掉自己的頭。我半生飄零,為人所不齒,只因我找不到真正值得我去信仰的東西,如今,我找到了,陛下的希望,就是我的信仰,所以,我不希望陛下一生生活在悔恨之中。」
「陛下,放她走吧。」
燕洵的思緒突然那般遼闊,短短的一瞬間,他記起了這十年來所有的過往,最終卻都匯聚成一個畫面,幼小的孩子從血泊中爬起,用充滿仇恨的眼睛望著年少的他,他的心在那一刻微微一痛,然後手指輕偏,順著孩子的脖頸,擦略而過,大風吹起了孩子額前的亂髮,就此,他永遠的記住了那雙不屈的眼睛。
終究……
終究……
他緩緩的閉上雙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將自己從那段記憶中抽離,所有的情愛都被他斬斷,血淋淋的疼。
「傳令邱將軍,打開南疆水路,放他們……」
「陛下!」
一聲尖叫突然傳來,傳訊兵踉蹌的順著石階爬上山來,一邊跑一邊高聲叫道:「邊疆急奏,邊疆急奏。」
燕洵和程遠同時轉過頭去,就見那傳譏兵滿面驚慌,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打開信件大聲報導:南疆唐水關副將齊少謙奏報:九月十六日,南疆唐水關遭到不明敵人的襲擊,敵軍來歷不明,突然出現在燕北境內,阻斷了消息往來,一連攻下了十三個郡縣,唐水關主帥邱將軍陣亡,唐水關少將以上軍銜官員除了微臣全部戰死,兵力傷亡達三萬餘人。昨天下午,唐水關被攻破,我們與敵人展開巷戰,這是屬下的最後一個信使最後一匹戰馬,但願可以衝出去將消息稟報陛下。微臣會堅守崗位,即便力戰而死,也不墮我燕北軍威,唐水關五萬將士有負陛下所托,於此叩首涕拜。」
「怎麼回事?唐水關九月十六就遭到攻擊,為什麼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程遠站起身來,怒聲同道。
傳訊兵害怕的回道:「所有的官兵都被困在關內了,敵人來勢兇猛,將周圍的幾個郡縣一同攻破,我們根本沒有報訊的時間。」
「那西南附近其他郡縣的官員和百姓也不會一無所覺,怎麼會將戰報拖延到這種地步?」
傳譏兵小心的抬起眼睛,悄悄的看了燕洵一眼,過了好久,才小聲說道:「西南那一塊,是尚慎高原啊,先不說那裡現在十室九空,都跟著楚大人走了,就算留下的人,聽說外面的敵人是來救楚大人的,不幫著隱瞞就不錯了,根本沒一個人來報告,當地的官員,也都被百姓們擒住綁起來了。」
「什麼?」程遠大怒道:「他們想幹什麼?造反嗎?軍隊呢?士兵呢?都死了嗎?看到自己的長官被愚民綁起來不聞不同?」
「這個、這個,屬下聽說,當地的軍隊還有偷偷協助敵軍攻打唐水關的,還捉供了詳細內幕和戰報,不然唐水這樣的雄關,是不會輕易被攻破的。」
「簡直豈有些理。」
「現在怎麼樣了?」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程遠連忙轉過頭去,卻見燕洵面無表情的緩緩說道:「唐水關被攻破了,現在怎麼樣了?」
傳訊兵滿頭大汗,跪在地上顫巍巍的說道:「屬下接到消息的時候聽說,卞唐水軍不知道為什麼得到了消息,早已侯在唐水關之外了,一開城門,他們就棄船上岸,如今已經往龍吟關而去了。」
「誰統的兵?」
「是、是卞唐大皇。」
「來人多少?」
「不下二十萬。」
離得這樣近,燕洵甚至能聽到程遠震驚的抽氣聲,他的雙眼緩緩瞇起,又恢復了帝王的威儀,好似之前在山頂上遙望夜空的人不是他一樣。
「李策?親自來了嗎?」
「馬上整兵,第一軍第二軍全休集結,隨我前往龍吟關!」
三個時辰之後,大軍迅速的在回回山下整合,回回乃是尚慎的邊緣,距唐水關不過半日的路程,距龍吟關也並不遙遠,燕洵騎坐在馬上,一身黑色大裘隨風獵獵翻飛,程遠跟在他的身邊,小聲問道:陛下,九月十六攻打關。的,是卞唐的人馬嗎?」
「不是。」
燕洵搖了搖頭,目光深沉,沉聲說道:「卞唐距燕北路途遙遠,就蘇阿楚和我在火雷源上發生衝突的當日李策就得到沾息,也不可能十六那天就趕到唐水,想必,是有另外一夥勢力及時得到了消息,暗中通知卞唐,並率先攻打唐水關,好給後面的卞唐開路。」
程遠皺眉說道:「那會是誰呢?大夏?不可能啊。」
「誰?」燕洵眼神冰冷,緩緩吐聲:「誰能這樣輕而易舉的出現在我燕北境內?」
程遠頓時一驚,失聲叫道:「青海王?」
「青海王。」燕洵唇齒間默念這三個短促的字眼,淡淡道:「總算要見面了。」
晨星乍起,天光蒙亮。
「陛下!」長長的報訊聲遠遠的傳來,一名士兵策馬疾奔,大聲報告道:「前方十里處,發現不明敵軍。」
「多少人?」
「敵人從南到北,封鎖了我軍的前道路,蜿蜒長達十里,步兵十三個師團,騎兵八個師團,重甲兵十七個軍陣,另有弓箭手刀斧手盾甲手不明,估計人數約在十五萬以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驚呼,這樣龐大的實力,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燕北境內,如果今天不是給他們撞上,那會造成怎樣可怕的場面?
燕洵卻並沒有他們這樣的擔憂,他知道,對方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攔阻他的軍隊,好為李策留下後退的去路。隱隱的,他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雖然有不甘,有驚開,但是他還是感到一絲快意。好吧,一時之不查,他早已算到會有今天這一步,是敵人,就應該明刀明槍的站出來,他的人,他可以放,卻容不得他人來救!
晨霧迷茫,緩緩虞蓋上這一片潦黑的土壤,一團霧氣之中,巍然的軍隊情悄露出一個頭角,猙獰鋪陳,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
燕洵熏袍大裘,眉目沉寂,緩緩自軍陣中騎馬上前。就見時方的軍陣中,也有一修長清俊身影破陣而出。
儘管隔的這樣遠,他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剎那間,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擊在一處,燕洵淡淡一笑,輕揚眉梢,沉聲道:「好久不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