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珊珊回府之後,果真開始細細查探了起來,寧仲坤與龐秋水的來往縱然隱秘,可怎麼說都還是有跡可循的,所以沒費多少工夫,她就將事情探聽了個一清二楚。
「世子爺近來的確是頻頻出門,而且也時常同龐家的二小姐一前一後進出茶館,但他們到底有沒有私會,奴婢卻是沒有打探出來。」寧珊珊坐在房間裡,聽著貼身的婢女向她匯報道:「不過二人進出同一家茶館卻是貨真價實的事,府裡也有下人知曉,不過好像管家替國公爺傳過命令,不許他們私下討論,所以才一直安安靜靜的。」
「哥哥呀哥哥,真是想不到你眼光竟然差到了這種地步,竟然能和龐家那個賤人牽扯到一起。」要說整個京城的貴小姐們寧珊珊最討厭誰,那必然是龐秋水無疑,拋開兩家人之間的梁子不算,寧珊珊這位曾經的「華京第一美女」和龐秋水那位「太后跟前的紅人」都不止一次被人拿來比較過,為此事寧珊珊也暗自生過好多回氣了,她堂堂國公府嫡女,天生麗質的沒人,龐秋水那形容成鄉間野花都顯粗俗的庸脂俗粉又如何能與她相較。
「小姐,奴婢覺得,此事您還是親口問問世子爺為好。」丫鬟瞧著寧珊珊表情不善,出言勸道:「畢竟……」
「你懂什麼。」寧珊珊只要一想到龐秋水便心中惱怒,立刻打斷道:「你瞧著他們連見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就算我去問了,哥哥他能承認?我瞧他不光不會承認,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狗急跳牆,想著反正已經暴露了,就不必再藏著掖著,直接與那賤人生米煮成熟飯,這又該如何是好?」
「就算世子爺有這個想法,只怕也沒那麼容易吧。」丫鬟嘀咕道:「如今大家都知道,那龐二小姐已是要嫁給四殿下做皇子妃的人了,哪能……」
「便是這個原因,我對哥哥同那個女人牽扯到一起才不能不管。」寧珊珊加重了語氣道:「別人眼看著要嫁給皇子為妻了,哥哥這麼一湊上去,一旦事情敗露,這給皇室戴綠帽子的罪名,是能隨便往身上攬的嗎,就算四皇子沒什麼權勢他也是個皇子,到時候皇上一怪罪下來,我們一家都要遭殃。」
丫鬟被寧珊珊這麼一說,似乎也給嚇怕了,忐忑道:「那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龐秋水這女人當真不檢點,就要嫁給皇子了還這般不守婦道,定然是她有意勾引哥哥的,而且鐵定沒安好心。」寧珊珊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這個女人一定是在欺騙哥哥,以借由此事往我寧家身上潑髒水,心腸實在歹毒。」她低頭思慮了一會,低聲問道:「我記得之前有一次在香樓裡碰見過龐秋水,你可有印象?」
「印象自然是有的。」丫鬟點點頭,「咱們常去的那家香樓做的胭脂水粉是一等一的了,許多小姐都會在那購買,想必龐二小姐也是這樣。」
「既然如此,事情便好辦了。」寧珊珊陰測測地笑了一下,「龐秋水既然如此不要臉,那我何不遂了她的意,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不要臉!」
***
龐秋水聽說了寧仲坤並沒有如願懲治到寧淵後,著實將寧仲坤唾棄了一通,覺得他實在無能,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她有心要提點對方幾句,奈何現在皇帝將她和司空旭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婚期也定了,他們倆實在是不好再頻繁碰面,對於龐秋水而言,分分光光成為皇子妃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這幾日,她越發地開始注重起自己的打扮來,每天要用極其名貴的材料配著珍珠粉調製神仙玉女膏敷臉,早中晚三次一次都馬虎不得,至於其他用來抹在手和腳上的蜜蠟與牛乳,還有用來養頭髮的桂花頭油,一律是要挑頂尖的來用,一天十二個時辰,除去睡覺,她要花足足三四個時辰在打理自己的儀容上,以求出嫁那天能艷冠華京。
所以聽聞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香樓裡新研製出了一種香氣宜人的百花蜜蠟香,她便立刻坐著馬車前去嘗新鮮了。
龐秋水也是那家香樓的常客,自然同寧珊珊一樣,也在樓上有一間專門的屋子供其挑選各類香粉,她挑了一盒百花蜜臘香,又順便選了些其他的胭脂水粉,讓侍女用了小籃子裝了,就要下樓打道回府。
可她樓梯剛走到一半,忽然不知從那裡竄出個丫頭來,好像沒有看清路一般,一股腦就朝她和侍女撞過來,龐秋水眼明手快,身子一閃便躲開了,而她的侍女卻慢了一步,被那丫頭一撞,人是沒有摔倒,可跨在臂腕的小籃子卻給打翻了,各類香粉盒盡數落了出來,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哪裡來的丫頭,走路怎麼如此不當心!」龐秋水的侍女嚇了一跳,立刻沖那撞人的丫頭大聲呵斥起來,「你不知道我家小姐是什麼人嗎!衝撞了我家小姐,有得你的好果子吃!」
「對不起……對不起……小的走太急了沒注意……」那丫頭深深埋著頭,好像也知道自己犯了錯,連看都不敢看二人,忙不迭地蹲下身去幫忙撿拾自己撞落的東西,重新將那一籃子的各類香粉收拾好,才起身道:「小的無心衝撞到這位小姐了,下回一定會注意的……」
「看你這般鬼鬼祟祟,別又是偷了什麼東西!」龐秋水的侍女一把將籃子躲過來,清點了一番裡面的香粉盒數,見一盒不少盡數都在,又特意看了看那盒最為名貴的百花蜜臘香,確認了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
「好了,我們回去吧。」龐秋水自恃端莊,也沒心思在這裡同一個小丫頭多費唇舌,見東西完好無損,她便繼續朝下走,侍女也趕緊跟在後面。
只是他們沒瞧見,在他們背後,那撞人的丫頭露出一絲意味莫名的笑容,也轉身匆匆去了。
當天晚上,龐秋水沐浴淨身完,便拿出了那盒今日特地買回來的百花蜜臘香,開始整理妝容。
她年紀本就不大,再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養護,臉頰上細嫩的皮膚彷彿剝了殼的雞蛋般白裡透紅,吹彈可破,望著銅鏡裡自己一張精緻的臉,龐秋水一面將香氣濃郁的香粉在自己臉上抹勻,一面遐想著自己光明坦蕩的未來。
她從很早以前開始就覺得自己並非池中物,總有一天是要嫁得良婿,吐氣揚眉的,那位即將成為他夫婿的四殿下司空旭,眼瞧著是眾位皇子中不甚起眼的一位,但是父親對他說了,這位四殿下可不似表面上看著那般簡單,他暗地裡其實積蓄了不少力量,再加上自己的父親從旁輔佐,總有一天是會一鳴驚人,飛黃騰達的,若他當真能榮登大寶,那自己不就是皇后了嗎。
如果自己當真能有母儀天下的那一天,那從前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她總要一個個全部羞辱一番才好。
何況縱使拋開別的不談,那位四殿下的相貌,在男子中也是一等一的,想到這裡,龐秋水不禁覺得臉頰有些發燙起來,她到底還未過少女懷春的年紀,總會對俊朗翩翩的如意郎君抱有期待,而已司空旭那等英俊的樣貌,足以滿足任何女子的要求了。
瞧著鏡子裡開始泛紅的臉,龐秋水忽然有些難為情起來,瞧著臉上養顏的香粉已經抹勻了,便不再胡思亂想,吹滅了蠟燭,走到床邊躺下去睡了。
只是這一夜,龐秋水覺得自己睡得並不好,她好像是太過於思春了,總覺得臉頰上燙燙的,一點都不舒服,輾轉反側迷迷糊糊,直到天色大亮了才朦朧地醒過來。
她起床都是有幾個貼身的丫頭服侍的,龐秋水坐在床邊鬆了鬆筋骨,撥動了帳簾上掛著的一個小鈴鐺,一大早就候在外邊的丫鬟們立刻端著水盆和毛巾魚貫而入,低著頭在屋子中央成排站好。
龐秋水的貼身侍女用熱水打濕了毛巾,疊得四四方方的,撩開帳子走進內間,打算伺候龐秋水洗臉。
龐秋水閉著眼睛坐在那裡,打算等著侍女將她臉上敷了一夜的香粉給擦乾淨,結果等了半天卻沒見著侍女的動作,不禁將眼睛睜開,見著侍女半舉著帕子,就站在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卻沒有再上前,好像被什麼東西定在了那裡一樣。
龐秋水心中奇怪,正要出聲呵斥,目光卻在這時落在了侍女臉上,發現侍女正一臉驚恐地盯著自己,臉色白得像紙,下顎還在不斷顫抖,好似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
「糊塗東西,幹什麼呢,還不快來伺候我洗臉!」龐秋水瞪了她一眼。
到這時,那侍女才回過神來,手一抖,竟然將手裡拿著的洗臉帕掉到了地上,磕磕巴巴道:「小,小姐……你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龐秋水抬起手在臉上摸了摸,頓時也跟著愣住了。
自己的臉上……怎麼摸起來坑坑窪窪的,還有一陣陣的刺痛感?
她心裡滑過一絲驚恐的念頭,立刻起身撲倒梳妝台前,死死盯著銅鏡裡自己的臉。
然後,淒厲的慘叫聲近乎響徹了整個昌盛侯府的後院:「呀!!!」
待龐春燕心急火燎趕到龐府時,龐松已經坐在正廳裡,臉色愁雲密佈。龐春燕走進屋,想也沒想便對龐松道:「父親,聽聞妹妹忽然得了疾病,這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去看看吧。」龐松表情陰鬱,整個人都顯得十分陰沉。
瞧見龐松的模樣,龐春燕只覺得一顆心落了下去,她原本坐在家裡,驟然聽見龐松派人傳來的口信,還只當是龐秋水是得了風寒之類的小病小痛,龐松會不會太大驚小怪,結果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那麼簡單。
得了龐松的首肯,龐春燕立刻繞到後院,直奔龐秋水的屋子,見她房門緊閉,而侍女都被趕到了外面,一個個表情活像驚弓之鳥一般,她忙道:「二小姐呢?現下如何了?」
「回大小姐的話,二小姐正在裡面,不過……」其中一個丫頭對她屈了屈膝蓋,「二小姐不讓奴婢們進去服侍,奴婢們擔心出事,大小姐還是趕快進去看看吧。」
龐春燕點頭,推門走進了屋子裡。原本敞亮的房間在這正午時分居然陰暗得不行,龐春燕定睛一瞧,原來是屋子裡能放下的簾子全都放下了,重重幔帳裡,隱約可以瞧見一個人影伏在最裡間的梳妝台上。
她撩開那一層有一層的帳幔往裡走,見著趴在那的人果然是龐秋水,她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小聲抽泣。
「妹妹……」龐春燕擔憂地將手放在龐秋水肩上,龐秋水身子卻忽然一顫,往裡躲了躲,避開了她的手,哽咽道:「姐姐你走吧,我現在的樣子當真不方便見人。」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看見龐秋水還願意同他說話,龐春燕的心定了些,料想事情應當不會太嚴重,「父親也對我模稜兩可的沒有說清楚,只說你是病了,你跟姐姐說說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姐姐也好替你找大夫啊。」
「沒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只是我的臉……」龐秋水一面哽咽著說話,一面抬起了頭。
她那張臉映入龐春燕眼裡的一瞬間,龐春燕的瞳孔便猛地一縮,身子也不自覺朝後退了一步,怔怔道:「這……這……」
屋裡光線昏暗非常,但依舊能將龐秋水一張臉看得一清二楚,她原本青春靚麗,吹彈可破的肌膚好像一夜之間不見了,從額頭到下顎,全被密密麻麻的疹子佔滿,那疹子不似一般的皮疹,而是又大又飽滿,外圍鮮紅,內裡發紫,足足將龐秋水的臉部輪廓脹大了一圈,現下除了五官能依稀辨別出是龐秋水的模樣,哪裡還有她平日裡半點貌美的模樣。
「姐姐,我的臉是不是毀了。」龐秋水好似又要哭出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昨夜都還是好好的,今晨起來突然就……」
「你別慌,別慌,想來只是吃錯了東西起的風疹,服兩貼藥便會好的。」龐春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一面安慰龐秋水一面道:「我這就去找父親,讓他給你請大夫。」
說完,龐春燕又急急出了屋子,再度找龐松商量去了。
其實早在龐春燕來之前,龐松就已經派人前去請大夫了,不過是因為龐秋水毀容這事太過事關重大,未免走漏了消息風聲,龐松不敢請城內的大夫醫治,於是派人快馬加鞭出了城,去臨近的縣鎮中請大夫,等大夫請回來,已經是兩個多時辰之後的事了。
那大夫不過是附近縣城的一個老郎中,被龐松引入龐秋水房間後,細細觀摩了龐秋水那張猙獰的臉半晌,才下了結論道:「貴府小姐所患的不像是一般風疹,而像是中了毒,至於所中的是何毒,請恕老夫眼拙,這一時也看不出來,敢問貴府小姐可是砰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毒?」聽見這話,無論龐松還是龐春燕都愣住了,急忙朝一邊的龐秋水的貼身侍女問道:「說,小姐都吃了什麼!」
「小姐用膳都是同老爺你在一起用的,也沒有吃零嘴的習慣,奴婢也不知道啊。」那侍女跪下道,「不過小姐這幾日睡前都有用香粉養顏的習慣,問題莫不是出在那香粉上?」
「那還等著幹什麼,還不快拿來驗過!」龐松一聲呵斥,那侍女立刻起身,從龐秋水的梳妝台裡邊翻出了一堆各式香粉,在桌面上排開。
老郎中走過去,一盒一盒仔細驗看,最終端起一盒精美的香粉道:「果然是香粉中有問題,這盒香粉裡,被人摻了蟾蜍的背毒。」
龐松陰沉的目光落在那香粉盒上,陰沉道:「這又是種什麼毒,為何我從未聽聞過,會對性命有礙嗎?」
「蟾蜍本就是十分常見的東西,此毒也對性命無礙。」老郎中撫著鬍鬚道:「所謂蟾蜍背毒,就是從成年蟾蜍背後囊胞中所提取出來的毒液,此毒效力不強,即便吞服也不會害人性命,但是卻對人之肌膚十分有害,稍微接觸還好,若是接觸得多了,毒素浸入皮膚,便會使得皮膚上有疹子突起,並且很快會逐一化膿,形成膿包,直至最後變得和蟾蜍的背部一樣滿是胞瘤。」
「什麼……」老郎中剛一說蘭,龐秋水便被嚇呆了,她不自覺摸上自己凹凸不平的臉,「那……那這東西要如何治?」
「此物並不致命,對人的身體也無甚影響,只不過是瞧著難看了些,也並沒有什麼特效藥,只能等它自己痊癒,但是痊癒之後也會留有疤痕,無法恢復到從前的模樣了。」老郎中一番話,彷彿將龐秋水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無法恢復從前的模樣……?」龐秋水不可置信道:「你是說即便我好了,也要帶著一臉疤過日子?」
「此物的特性便是這樣。」老郎中一板一眼地解釋著,「姑娘臉上的疹子,會逐漸脹大,形成膿包,然後膿包再破裂,流出膿水,等膿水全部流乾淨了,傷口結痂以後,便等於是好了,只是這樣一番變化下來,是肯定會留疤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知道了,多謝大夫。」龐秋水還想說話,結果被龐松先一步將話頭接了過去,他讓下人好生將大夫重新送走,然後便坐在那裡沉默不言。
「父親,這庸醫想必是不會治,不如我們找太醫,太醫一定會有辦法的!」龐秋水扯著龐松的袖子哀求道:「難道父親要看著女兒我頂著一臉疤嫁給四殿下不成!」
「你也知道你要嫁給四殿下?請了太醫來,然後讓四殿下知道你這張臉毀了,你難道認為她還會和你拜堂?」龐松一把甩開龐秋水的手。
「父親,此事想必是有人要謀害妹妹,只要查一查那香粉是從哪裡來的,就能找到兇手。」龐春燕在一旁道:「竟然用處毀人容貌這種伎倆,實在是太下作了!」
「查?你想怎麼查?用什麼理由查?難道你當真想把你妹妹這張臉毀了的事情抖得人盡皆知?」龐松站起身,在屋內走了兩個來回,「此事必須瞞下來,斷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至少要瞞到秋水成為四皇子妃之後。」
「父親!」龐春燕驚訝地張大嘴,「妹妹已經變作了這副模樣,你還想讓她嫁給……」
「這場婚事已經定下了,斷然不能作廢。」龐松的表情看起來很堅定,「而且你說,你妹妹如今變作了這幅模樣,不順水推舟和四殿下成親,日子久了紙總是保不住火的,總有一天毀了容的消息會傳揚出去,到那時,又有誰敢娶她?難道她要守一輩子活寡不成?」
「……就算女兒成功嫁過去,可等四殿下發現了女兒模樣,女兒豈不是……」龐秋水踟躕地將話說了一半,就被龐松打斷,「四殿下不敢將你怎麼樣的,禮已成,堂已拜,生米煮成熟飯,無論他願不願意,你都會是她的正妃,何況四殿下還要我的扶持,只要有父親在,你的地位便無人可以動搖。」
「可是……」
「你放心,四殿下娶你也不是因為喜歡你,你可以借由這樁婚事得到皇子妃的名位,而四殿下也可以藉由你同父親我達成同盟,這才是這樁婚事最關鍵的目的,換言之,無論你長得什麼模樣,美也好,丑也好,都同這樁婚事沒有半點關係。」龐松語重心長地看著龐秋水,「何況如今你若是不嫁,往後還有誰能娶你?父親也是在為你考慮,就算你日後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妃,那也是皇子妃,總比呆在家裡一輩子守活寡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