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白一直微笑著,那樣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門鈴響了。
伊莉莎白用下巴示意凱文開門。這個時候來的一定是克裡斯無疑。
林逸飛的身體整個緊繃起來。他們現在進入了這樣一個僵局,到底該如何解開?
克裡斯看著凱文的臉色,就知道伊莉莎白已經來了。
他身上穿著的只是一件襯衫,套著深灰色的薄風衣,很明顯是在倉促中趕來倫敦。
當他走進客廳裡,看見林逸飛腦邊抵著的槍時,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的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緩緩走到沙發前,與伊莉莎白面對面坐著。
“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未婚夫。”伊莉莎白笑了起來,“啊,我想我們的婚約已經取消了,我應該換過一個稱呼。克裡斯,我最親愛的表哥。”
“那把槍花了多少英鎊買的?”克裡斯沒有看向林逸飛,反而看著伊莉莎白,目光裡沒有一絲動搖。
“一萬英鎊,因為我沒有持槍證,所以多花了好多錢。”伊莉莎白的唇上有一絲得意,“你沒有想到我會親自來找林逸飛嗎?還是你以為我會像我那愚蠢的父親一樣每次為了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都總是找一些不入流的人?”
“自己來會比較安心。”克裡斯似乎很贊同伊莉莎白的判斷。
“你不問我拿槍指著林逸飛想要怎樣?”
“就算你不打爆他的腦袋,你也想打傷他的腿或者肩膀,毀掉他的擊劍生涯,用他的痛苦來折磨我,報復我。”克裡斯淡淡地說。
“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要更瞭解我。”伊莉莎白笑容更加囂張,槍口向下,抵住林逸飛的肩膀,“你說第一槍打哪裡好?肩膀?還是脛骨?”
克裡斯將手機俐落地推到伊莉莎白的面前,沉下嗓音道:“你說是肩膀好,還是脛骨好?”
畫面裡是泰勒夫人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僵在那裡,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伊莉莎白的瞳孔一陣收縮,驟然轉過槍頭指向克裡斯,眼中的狠戾不似十六歲的少女。
“你把我媽媽怎麼了!你想幹什麼!”
“做你想做的事情,說吧,肩膀還是脛骨?”克裡斯的眼底沉著寒冰,只是重複著那個問題。
“放我媽媽走!不然我殺了你!”伊莉莎白吼了出來。
“我以為你連槍都準備好了,是做好了賠上你所有一切的打算了。”克裡斯側著身,一副什麼都不為所動的樣子。
“我說放我媽媽走!她是你姑姑!”
“姑姑?我從小到大,她沒有對我說過什麼話,也沒有為我做過什麼事情。這樣的姑姑也不過是個名詞而已。”
“你以為你傷害了我媽媽,你爸爸會放過你嗎?那是他的親妹妹!”
“就算我讓人開槍了,我的爸爸又能怎樣懲罰我呢?”克裡斯身體後仰,完全靠在了沙發上,而伊莉莎白伸長了胳膊,槍口距離克裡斯的腦袋只有兩、三釐米而已。
雖然槍已經不是對著林逸飛了,但是他卻覺得更加驚悚,連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喘息的瞬間伊莉莎白會扣下扳機。
要怎樣才好,怎樣才能奪走那把槍?
林逸飛明白克裡斯為什麼一直激怒伊莉莎白,就是為了將她的怒意吸引過去,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克裡斯與伊莉莎白了,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戰爭。
“為什麼不開槍試一試?”克裡斯緩緩開口,“你不想知道開槍之後會有怎樣的效果嗎?”
伊莉莎白瞪著克裡斯,咬緊牙關不說話。
“我的腦漿會迸到你的臉上。紅色和白色在一起。”克裡斯的語調仍然是淡淡的。
“我叫你放了我媽媽!你以為我真的不會開槍嗎?”
“我還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呢。”克裡斯扯起了唇角,身體前傾,主動靠過去。
而伊莉莎白卻不由得後退,拿著槍的她反而像是受到了驚嚇。
“我不曾屬於你,伊莉莎白。從很早開始,我甚至不屬於我自己。你為了從來都不可能屬於你的人,連本來擁有的東西都準備拋棄了,是為了什麼?”克裡斯的聲音依舊冰涼,卻隱隱流露出幾分柔軟。
“輸掉這段被安排的婚姻,輸掉了泰勒家的資產,你仍然是奧茲本家的表小姐,握著百分之六的股權仍然可以高傲的活著,用你的幸福來報復我。”
伊莉莎白的肩膀顫抖了起來,她很想哭,當那種自己的真心像是垃圾一樣被丟棄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財富沒有驕傲沒有自尊,可是這一刻她發覺自己原來是有的,只是她傷的太痛了,竟然忘記了。
“當你開槍的時候,你只不過是一個除了嫉妒之外一無所有的傻女人。你可憐的母親還要活著為你收拾爛攤
79、89-90 正文完結 ...
子,本來嫁給你父親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她已經很辛苦了,這一下就連你外公留給她的那一點股份也很難再保住了,無論在泰勒家還有奧茲本家,她都抬不起頭來。天下之大,再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眼淚已經從伊莉莎白的臉上墜落了下來。
“放下槍吧。”克裡斯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手機,“你媽媽正看著你。”
“我不要,我不要!”伊莉莎白側過身來,再度將槍指著林逸飛,“為什麼你什麼都有?奧茲本家的財富,疼你的父親,還有你喜歡的人!”
林逸飛看著克裡斯,臉上卻沒有害怕的神色。克裡斯的眼睛令他平靜。
“我給你十秒的時間,放下一切。”克裡斯的手掌放在心臟的位置,他要伊莉莎白放下的並不是那把槍,而是心中的重量,“如果放不下,那就永遠承受吧。”
伊莉莎白的嘴唇顫抖著,她放不下,放不下。從十一歲那年見到克裡斯開始,五年了,她要怎樣放下?
“十、九、八、七……”
手機視屏裡泰勒夫人拼命的搖頭,克裡斯調出了視頻的聲音。
“麗茲!麗茲不要做傻事!麗茲!媽媽求你!”
“六、五、四……”
伊莉莎白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凱文和瑞德站在那裡睜大了眼睛,世界仿佛終於到了末日時刻。
“三、二……”
“啊……啊啊……”伊莉莎白忽然大聲哭了出來,痛苦的,悲憤的,像是決堤一般全部奔湧出來。
林逸飛緩緩伸出手,握住了伊莉莎白的槍。
凱文咽下口水,全身肌肉緊繃著,他想上前幫他,但是卻害怕刺激到伊莉莎白,她要是再發起瘋來還有誰能阻止?
但是林逸飛卻鎮定異常,他緩緩掰開伊莉莎白的手指,槍轉了半個圈,落到了林逸飛的手中。
伊莉莎白仍然保持著那個動作,仿佛她的人生就這樣定格在那裡。
克裡斯猛然間起身,將林逸飛一把拽了過來抱進懷裡,顫抖著取過林逸飛手中的槍,將子彈卸了出來,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整個客廳裡安靜無比,只有伊莉莎白的哭泣聲。
克裡斯將林逸飛摟的很緊,那種力度幾乎勒的他無法呼吸。克裡斯的手指插進林逸飛柔軟的黑髮裡,將他的腦袋按向自己,非常用力地親吻著他的臉頰他的額角。林逸飛感受著他的懷抱,還有他顫抖的呼吸。
原來克裡斯並不如他想像的那般冷靜,當那些子彈落在地上了,他的恐懼才奔湧而出。
林逸飛抱緊了克裡斯,拍著他的後背,鼻子酸楚了起來。
他們終於抱緊彼此了,一年多的時光,沒有說話,沒有接觸,連想念都浸濕在了空氣裡。
克裡斯發瘋一般親吻著林逸飛的嘴唇,掠奪著他的呼吸,嗜咬著他的下巴,似乎要將林逸飛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才安心。
一旁的凱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剛才還嚇得魂飛魄散的瑞德思維剛回歸自己的腦袋,眼前這兩人的狂吻卻又讓人石化。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瑞德喃語著問。
喬治走了進來,向凱文和瑞德微微行了一個禮。
他將一件大衣披在跪倒在沙發上啜泣的伊莉莎白身上,淡然地說:“伊莉莎白小姐,泰勒夫人就在樓下等你。”
伊莉莎白全身一顫。
“你說什麼?”
“泰勒夫人在樓下等你。”
“媽媽……媽媽不是被你們抓起來了嗎……”
“手機裡的視頻,是在對面的咖啡館裡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拍的,我們並沒有挾持泰勒夫人。”喬治平靜地解釋。
伊莉莎白側過臉去,看著緊緊抱著林逸飛的克裡斯。
對方所有的專注都在林逸飛的身上。
原來是自己太傻了,克裡斯的世界裡只有林逸飛而已。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人走進來。
“伊莉莎白小姐,請記得您是奧茲本家的表小姐,驕傲的淑女,即使失去一切,也能揚起下巴直著背脊在所有人的奚落中走下去。”
伊莉莎白看著喬治,嗤笑了起來,“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
“這是老爺曾經對小姐說的。”
要記得你是奧茲本家的公主,驕傲的淑女,即使失去一切,也能揚起下巴直著背脊在所有人的奚落中走下去。
伊莉莎白緩緩站了起來,努力平緩自己的激動,抬起頭來走向門口。
克裡斯?奧茲本,謝謝你讓我成長。
雖然,成長的疼痛讓我瘋狂。
終於,客廳裡只剩下克裡斯如同雕塑一般禁錮著林逸飛。
瑞德僵硬地轉過頭來看著凱文,“我們現在……怎麼辦?”
“喝點茶,吃點心。”
凱文轉身走去廚房。
茶壺裡的水已經涼透了。他撐著檯面低下頭,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他一直很有自信,以為自己很成熟很可靠,比起克裡斯的冷漠和固執,自己更能夠包容林逸飛,他會為他梳理還未展開的羽毛,不遺餘力地托著他飛向天空。
但是他錯了,如果林逸飛真的嚮往天空的話,那是因為克裡斯飛的太高了。
他是一個禮物,一個有時限的禮物。
凱文早就做好了把他還回去的準備,但是在放手的瞬間,心臟還是會痛。
瑞德轉過身去,看著凱文彎曲的背脊,走了過去。他和他並不是第一天相識,所以瑞德比凱文更早發覺他對那個少年的在意超過了欣賞的程度。
“一切都會好的,凱文。”
“我知道。”
當克裡斯恢復冷靜之後,遲來的下午茶也被端上了桌。
凱文坐在茶桌對面,看著克裡斯即使放開了林逸飛,仍然握著他的手腕。
“嘗一嘗我泡的紅茶,不會比奧茲本家的差。”
“謝謝。”克裡斯端起紅茶,熱氣氤氳著,抿了一口,再緩緩放下,“很香醇。”
“家裡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是的。所以今晚我會帶逸飛回華盛頓。”
林逸飛稍稍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克裡斯竟然會這麼著急要回美國。
“是啊,只要沒了束縛,你一定會像是火燒著了屁股一樣趕來把林帶走。”凱文優雅地執起茶杯,回敬了克裡斯一下,“下一次,世錦賽見。”
來到林逸飛的房間,克裡斯收拾行李的速度快的讓林逸飛乍舌。
十分鐘不到,整個房間裡所有屬於林逸飛的東西都被有條理地收進行李箱裡。而林逸飛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克裡斯的行動力讓他回不過神來。
“克裡斯……”林逸飛仍然覺得像是在夢中。剛才伊莉莎白還拿著槍指著他們,林逸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此刻,一切問題似乎都瞬間解決了。
拉上行李箱的拉鍊,克裡斯抬起頭來一把拉過林逸飛,又是一陣瘋吻。力氣太大,林逸飛傻傻地跪坐在了地上,膝蓋撞的有些疼,而克裡斯乾脆就坐在行李箱上,托著林逸飛的後腦繼續為所欲為。
“這裡是……是凱文家……”林逸飛抱著他,不知道怎樣讓他停下來。
他們有太多的東西要表達,語言變得乏力,似乎只有不斷的親吻擁抱才能確認彼此。
克裡斯停了下來,與林逸飛抵著額頭喘息著。
“我很想你。”
很輕的一句話,因為來自克裡斯所以顯得萬分珍貴。
“你確定披星戴月趕過來不需要休息一下就走?”凱文抱著胳膊倚在門邊,戲謔地看著那兩人。
“是的。”
“好吧。”凱文淡然一笑,“那就記住,如果你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強大,我隨時會帶他走。”
克裡斯與凱文對視著,沒有濃重的火藥味也沒有任何的挑釁,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種沉靜的氣息。
“你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拉起行李箱,克裡斯一如既往地扼著林逸飛的手腕,將他帶出了凱文的公寓。
窗臺上,凱文看著克裡斯為林逸飛拉開車門,然後將他的行李箱放進後車箱裡,車子開動的時候,林逸飛搖開車窗,沖著窗臺上的凱文揮著手。
他的笑容有著幾分尷尬和不好意思,因為克裡斯總是那樣想怎樣就怎樣的個性。
但是凱文知道,那才是他最愛的笑容,明淨得就像被日光穿透的空氣。
如果可以,請永遠這樣笑著。
當車子遠離,林逸飛快要看不見凱文的身影時,克裡斯伸手環住他的腰,將他抱了回來。
林逸飛回頭時,克裡斯的腦袋就靠在他的後背上。他明白克裡斯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要對其他人有過多的留戀,我會不安。
一路上,克裡斯一直緊緊扣著林逸飛的手腕,這幾乎成為了他的習慣性動作。七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之後,克裡斯把林逸飛帶回了奧茲本家。
喬治還沒有回來,傭人們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克裡斯將林逸飛的行李隨手扔在了門邊,迫不及待地摟著他吻了起來。一路上,林逸飛就知道克裡斯在忍耐,他想要擁有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
他的舌放肆地入侵林逸飛的口腔,將他壓在門上用力地親吻。後腦被紅木門上的浮雕硌的疼痛,林逸飛稍稍掙扎一下對方便會更用力地將他壓回去,就連背脊也鈍痛了起來。
克裡斯含著他的嘴唇,忘情地吮吸著,手掌撈起他的T恤下擺,扯開他的褲子。
“克裡斯……克裡斯……”林逸飛蹙起了眉頭,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生怕自己的拒絕會傷害到他,“好痛啊……”
克裡斯這才停了下來,伸手擁住林逸飛,似乎在為自己的粗魯感到抱歉,輕撫著他被硌疼的後背。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克裡斯輕輕撥開林逸飛額前的劉海,露出他的眼睛,輕吻上他的眼簾。
“真想馬上就擁有你。”
林逸飛的心中一顫,他知道克裡斯還記得他們之間的承諾,那就是要等到成年。
當時林逸飛說要等到成年,是因為他覺得克裡斯還是個孩子,他們還需要時間去確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而現在,林逸飛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他要和他在一起。
“還有一年零一個月又十二天。”林逸飛親了一下克裡斯的鼻尖,眼睛裡是狡黠的光。
“但是我可以隨便親你,不是嗎?”克裡斯將林逸飛拉上樓去,整個奧茲本家似乎成為了他們的遊樂場。
林逸飛被克裡斯一遍一遍地親吻著,那是一種追逐,一種執著。
他覺得這一切美好的像夢境。
在他們手握佩劍雄心壯志之前,就已經屬於了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打開會看不見東西是因為晉江抽風……
明天會附上甜蜜的番外,重生之前的克裡斯是個腹黑冷漠攻……可惜沒機會出手就game over了,所以這一世才會這麼猴急……哈哈……
感謝大家陪我走了這一路。一路寫下來,飽受非議。因為盜文的事情,一些讀者過激的評論,還有工作沒著落都讓我感覺到沉重的壓力。謝謝有這麼些朋友到最後都維護我,對我不離不棄。我除了感激再說不出別的話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