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距朝玄从这间名为“醉江月”的酒楼醒来已有十日。
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从一位与他一道做工,名为“王二”的少年口中得知,自己是这“醉江月”买来的小厮,平日工作便是给客人上酒上菜。
至前日外出采买,不慎滑落水中,就此生了热病。可酒楼老板本就对他不喜,朝玄只得强撑着不适工作,至凌晨才拖着身子回了柴房。
结果第二日,烧热是散去了,可脑中也变得浑浑噩噩,两边太阳穴依旧有些咄咄发疼。
王二与他说,从前去医馆时听到过不少热病烧了脑子的事情,一时记不清楚以前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二又道:“你既然好了,就赶紧多做工,不然老板又要找你的茬。这两天不少修者前来,酒楼忙碌,真是累人!”
“……为何?”朝玄问,“这两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这你也忘啦?”王二惊道,又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前日那位鼎鼎大名的剑尊段青玄陨落,这才一日,便赶来了不少前来吊唁的。”
“段青玄。”朝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啊……当初名震天下,结果也就这么突然地去了,常华剑宗也说不出个缘由,实在可惜。”
“我记得你一直偷偷练剑,就是仰慕他,还说什么哪怕死了,能见一面剑尊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二摆手叹道,“不过,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又有谁不想哪怕能看一眼那如瑶台仙阙的修行宗门,试一试御剑飞行,腾云驾雾呢……”
两人本是趁着上菜间隙忙里偷闲聊上两句,这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只今天实在倒霉,竟撞上了去而复返的酒楼老板。
四十出头的男人,颊上肥肉如猪头,厚唇细眼,口水飞溅而出:“那么多客人在大堂等着,你们还敢偷懒,今天晚饭别吃了,这月工钱也一个子儿都别想要!”
朝玄微微皱眉,正要解释,王二忙拉着他手臂阻止,连连道歉,一面将人带出后厨。
“算了算了,你身契还在醉江月,惹恼了他,指不定怎么为难你呢。快做工吧……我藏了几个馒头,晚些时候,我带去给你吃!”
转眼,已过十日。
今日,也是段青玄入葬之日。
正值晌午,日头高照。
朝玄从大堂门口往外看去,望见那座距离临化镇不远的高山。
常华剑宗所在的常华山。
那位传闻中的剑尊段青玄便在那座望不见顶端的山间陨落,据说那天风暴雷鸣,骤雨狂风不止,足足持续大半夜。
想是连上天也不舍这位天下第一的剑尊就这般陨落,要以偌大风雨相送半程。
而今雷雨早已消歇,再无半分曾肆虐过天穹的痕迹。
常华山高耸入云,半腰烟雾缭绕,万道霞光落在如波涛的满山松柏上,反射出粼粼波光。
是常人一辈子也触及不到之地。
朝玄低下头
便要恶心得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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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恨我入骨。”
“我倒觉得,他爱你至深,非你不可。”
黎盏不耐烦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逢山:“你就不好奇,就算在被你蒙骗的那些年里,他究竟对你有没有一点真心吗?”
“不,”黎盏拒绝得很直白,“我只想不再受痛苦折磨,他爱章唯音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与我无关。”
“好,好,你对他无情,那自然最好,”顾逢山道,“那替你解开诅咒后,你不能阻止我,我要他的三尸炼化,为我功力增长所用。”
黎盏恍然大悟:“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
顾逢山笑得开朗:“当然,我与他敌对多年,若是天义盟那帮伪君子知道此事,我光是想到,饭都能多吃下几大碗。”
黎盏也笑:“我当然不会阻止你,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能让你一人开心,不如我在旁边给你弹首曲子伴奏,共同庆祝段青玄彻底灰飞烟灭,如何?”
*
黎盏胸有成算,自觉找到段青玄的三尸,不会是什么难事。
毕竟段青玄留在世上的珍贵东西,除了朝曦洞,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
其实最初开棺,他倒不是真觉得段青玄会没死,只是坏心作祟,想把他尸体也毁了,让段青玄死了也不得安生。
随后,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段青玄虽身上有血,却无外伤痕迹,神情也无异常,掌心半虚握着什么,应当是离世之前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黎盏目光下意识移上他胸口,在见到空空如也的脖颈时,不由发怔。
那处——本该是有一块玉佩的。
一块由红绳串起,质地粗陋的圆环状玉佩,石料随处可见,却是段青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物品。
这块玉佩对他意义深刻,若真的三尸化鬼,本该是最好的寄体。
可自己离开常华剑宗百年,去哪找谁见过段青玄,直到在棺惇里,在段青玄的身上,嗅到了一丝酒香。
他记得这个味道。
段青玄好饮酒,众人皆知。而在他尚未成名前,甚至尚未认识黎盏之前,囊中羞涩,便只能买些寻常酒过过嘴瘾。
山下临化镇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坊,每每段青玄完成委托便要带上两壶酒回宗门。哪怕后来钱财万贯,灵石堆山,也还是习惯着时不时要去喝酒坊的酒。
黎盏不是没尝过,是很普通的酒,要说特别,也只是加了桂花一味,添了香甜。
*
百年过去,依靠着常华剑宗,临化镇发展得繁盛兴荣,虽然没什么大变化,可店铺门牌崭新,地面铺上了青石砖,连来往的人也更多了。
一条望不见头的长长街道,左右各式酒、香、蜜饯、胭脂铺子,
()酒旗飘扬,茶坊遍布,马蹄嘶鸣,小贩临街叫卖,还能闻见刚出炉的馒头香气。
黎盏一路走一路打听,他记忆不错,还记得那家酒坊名字。可惜过了百年,当初老板的孙辈接手后经营不善,将酒坊连着配方一起卖给了当地一间酒楼。
酒楼名叫醉江月,如今是临化镇最有名的酒楼,鱼羹尤其一绝,不少游人散客经过,都会特意前来品尝。
满脸麻子的胖伙计躬着身子来到黎盏包下的最大雅间,只见来人头戴纱白幂篱,低声询问:“你们老板在不在?”
伙计一愣,答道:“老板去隔壁镇上采买了,今日不在楼里。”
倒是不巧,黎盏略微思考,又问道:“你们酒楼平日,可曾有一位常客,喜爱身着……”
话未讲全,隔壁雅间亦被推门而入,约莫四、五人脚步,随后拉拽桌椅,讨论声音传入黎盏耳中:“今日黎盏在场中所说,诸位觉得,有几分可信?”
伙计并没有黎盏一般听力,唤了两声:“客人?”
黎盏停下话头,取出一锭银子:“你先下去吧,将你们这招牌特色都给我上一遍。”
伙计应声离去。
隔壁略显粗犷声音继续传来:“我倒觉得,黎盏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那什么琼花录。”
“何以见得?”
“我听说黎盏此人生性浪/荡不堪,当初便日日缠着段青玄欢好以致修行懈怠,这次说是要找琼花录,实际怕是多年孤寂,又碍于段青玄在世,早就已经憋坏了。”
男人话锋一转:
“不过……那黎盏果真如传闻般姿容艳绝,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如今段青玄已死,也不知道他的人,尝起来会是个什么滋味。”
有人意识不对,低声喝道:“老赵,你说这些,就不怕黎盏听见?”
那人笑道:“怕什么?先不说黎盏不会知晓,哪怕真见了我,怕是也要对爷爷我情根深种,恨不能主动献身,以纾解多年寂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