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慵懶的聲線,分明就是墨上筠的!
安辰一驚,腳下一滑,一腳踩下了油門,吉普車瞬間朝下坡衝去。
前方正是拐彎,車速過快,吉普徑直對準一棵樹飈去!
安辰連忙踩下剎車。
由於慣性原因,人直接往後沖,好像被一股強大力道壓迫似的,身後也傳來一陣撞擊的聲響。
心一沉,安辰暗叫一聲不好。
車,在道路上滑過道明顯痕跡,總算在迎接大樹時,停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到鬆口氣,安辰就覺得脖頸一涼,整個人神經繃緊。
「媽的,你找死呢?!」
背後響起冷冷一聲。
一把出鞘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頸處。
「抱歉。」透過後視鏡,安辰只見到一頂牛仔帽和半張側臉,他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煩躁地皺眉,墨上筠的匕首貼著他的脖頸而過,安辰隻覺脖子一涼。
繼而,聽到墨上筠冷冷一聲,「你死了。」
安辰眼含擔憂,沒有沮喪與失望,頓時偏過頭,想看她有沒有傷勢。
沒想,卻見到墨上筠的另一隻手,也拿著匕首,正好對準鬱一潼的脖子。
「剛剛有機會,你怎麼不動手?」對鬱一潼,墨上筠的態度好很多。
「贏不了。」鬱一潼一字一頓道。
根本沒有贏的機會。
自墨上筠出現在車上開始,她和安辰就註定沒有逃脫的機會。
墨上筠有很多機會向他們下手。
就算她反抗,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她這人,很有自知之明,不喜歡做無用的事。
停頓了下,墨上筠倏地笑了,「挺上道的啊。」
鬱一潼眉頭一動,透過後視鏡去看墨上筠,結果感覺脖頸一涼。
保險起見,墨上筠還是用刀背「結束」了她。
鬱一潼也不覺得意外。
她主動將人質遞了過去。
人質是年齡小的「弟弟」,五歲左右,攜帶方便,墨上筠拎在手裏,不費吹灰之力。
「問個問題。」
在墨上筠想拉開車門之際,鬱一潼忽然偏過身來,朝墨上筠冷靜道。
墨上筠擰開車門,問:「我怎麼上車的?」
「嗯。」鬱一潼點頭。
「自己猜。」
墨上筠狡黠地挑眉,推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外面冷風陣陣,夜色朦朧,雪花漫天。
「墨墨!」
伴隨著一陣喊聲,駕駛座的車門發出響動。
墨上筠身形一頓,可始終沒轉過身,拎著人質便往回走。
然而,身後卻傳來跑步聲,一轉眼,安辰已經跑到她跟前。
「墨墨。」
安辰伸手想去拉她,但還沒觸及到她的手背,她的手就避開了,他抓了個空,手停頓在空中。
「能換個稱呼嗎。」墨上筠皺了皺眉。
安辰微微低頭,凝視著她。
神色淡然,眼眸冷清,如同以往,冷漠而疏離。
她站得很直,腰桿筆挺,穿著單薄,帽簷、肩上染了雪花,明明立在跟前,卻像隔得很遠,遠到讓人難受。
半響,安辰道:「聽說你去了偵察營。」
墨上筠玩味地勾唇,「怎麼,想敘舊?」
安辰一怔,有些尷尬。
是他對不起墨上筠在先。
本就,沒理由再接近她。
「被纏上了?」
安辰沉默了,墨上筠的耳麥裡,卻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墨上筠抬手,摸了摸耳朵,眉目染笑,「在哪兒?」
「上坡。」
簡單回應,聲音沉穩。
聞聲,墨上筠一抬眼,就聽到摩托車發動的聲響,看了兩眼,就見一輛黑色的摩托如箭一般衝來,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安辰也順著聲音看去。
一個男人,開著墨上筠先前開的雅馬哈R1,徑直朝這邊衝來。
速度之快,讓人下意識想避開,偏偏,那輛雅馬哈R1,在距離他們一米遠處,穩穩地停了下來。
墨上筠徑直走了過去。
男人將頭盔遞給墨上筠,動作默契,隨後打開護目鏡。
安辰仔細看了兩眼,發現並不認識他。
「回去,有人接你們。」
閻天邢丟下一句話,又將護目鏡蓋上了。
與此同時,墨上筠取下牛仔帽,戴上頭盔,搭住閻天邢的肩膀,整個人在空中一躍,便坐在了他身後。
一股難掩的情緒從胸腔冒出來,卻堵在了喉嚨口,安辰張了張口,想要跟墨上筠說點什麼,可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車,開走了。
安辰靜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那抹遠離的身影,直至消失,視線也未曾收回來。
「前女友?」鬱一潼來到安辰身邊。
安辰有些艱難地出聲,「算……是吧。」
本是隨口一問,不曾想,得到了肯定答案,鬱一潼遂訝然打量著他。
「不像嗎?」安辰問。
鬱一潼搖了搖頭,「不像。」
安辰自嘲地笑了下,良久,才道:「也是。」
「你覺得,她怎麼上的車?」
「不知道。」
鬱一潼輕斂眉目,眸底燃著興緻和趣味。
隨後,她問:「她叫什麼名字?」
安辰字字頓頓道:「墨、上、筠。」
墨上筠。
一個他永遠探不到底的存在。
鬱一潼挑了下眉。
墨上筠,很期待能再會一會。
*
雅馬哈R1在山間小道行駛。
閻天邢沒開一會兒,感覺到有什麼在敲他的頭盔。
於是,他停了下來。
閻天邢回過頭,正發現墨上筠欲要收回的手。
果然是她。
「做什麼?」閻天邢問。
既然被發現,墨上筠也不裝,將手縮回,把護目鏡打開,肯定道:「臟。」
停頓片刻,閻天邢遂笑了,陰森森地問:「誰把它丟泥坑的?」
墨上筠視線往上瞥,毫無愧疚之意地解釋:「情況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