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看著唐寧,面露詫異。
因為他剛才說的是“唐大人”並非“周大人”,所以陳皇確定他想要去的是“禮部”而不是“吏部”。
唐寧與唐家的恩怨,他心中再也清楚不過,那是不可挽回的生死大仇。
因此,在決定讓唐寧行走六部之前,他甚至已經想到,輪到禮部的時候,他或許會抗拒,到時候,便是跳過禮部也無妨,可他怎麽都沒有想過,他居然會主動提出進入禮部的要求。
只是驚詫了一瞬,他的臉上就再次恢復了平靜,點頭道:“既然如此,唐尚書,便將他安排在你們禮部吧。”
唐淮臉上表情平靜,淡然道:“臣遵旨。”
其余幾部尚書看了看唐寧,又看了看唐淮,心中既疑又驚。
直至眾人退出大殿之後,稍稍落後的刑部尚書才看向一旁的吏部尚書,難以置信道:“他居然選了禮部,我剛才還以為聽錯了……”
吏部尚書松了口氣,說道:“我也險些聽成了吏部,我們吏部,可經不起他這麽折騰。”
刑部尚書宋義感同身受,歎了口氣,說道:“他這一走,本官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不知道現在唐淮心中是什麽滋味,親外甥成了大敵,唐家當年,可真是走了一步臭棋……,不過,禮部可是清貴衙門,他即便去了,也很難攪動起風浪,唐淮的把柄,豈是這麽容易抓住的?”
吏部尚書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他既然選擇了禮部,就一定有所圖。”
宋義想了想,詫異道:“他還能圖什麽?”
吏部尚書揮了揮手,說道:“不知道,不過本官相信,他必有什麽目的,等著看熱鬧吧……”
禮部。
唐淮剛回禮部不久,尚書房中,禮部侍郎,四司郎中,面上皆露出驚詫之色。
“尚書大人,那人下一個真的選了我們禮部?”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可不防!”
“他來我們禮部,一定有什麽目的,大家要加倍小心!”
……
禮部侍郎劉風看了看四部郎中,皺眉道:“慌什麽,禮部不是戶部,也不是刑部,他來我們禮部,能鬧出什麽風浪?”
四部郎中細想之後,才安靜下來。
禮部不掌國家錢糧,也不管官吏任免,不審案子,不事建造,更不領兵,禮部掌的是禮儀、祭享、貢舉之政,十足的清水衙門,連禦史都不願意來這裡,更何況,整個禮部鐵桶一片,一個外人,能在這裡翻出什麽風浪?
劉風看了看眾人,目光再次望向唐淮,問道:“雖說我禮部不怕一個外人,但也不能任他亂來,如今公主即將出嫁,主客司負責承辦,不能出絲毫差錯,膳部容易被人動手腳,禮部司乾系重大,祠部清閑,不如便讓他去祠部吧。”
唐淮對此沒有提出什麽異議,目光望向主客郎中,說道:“陛下有意在禮部選一名送婚使,
公主的婚事既然由你們主客司承辦,此次的送婚使,也就由你擔任吧。”主客郎中拱手躬身,“下官遵命。”
……
“禮部?”
宮內某處,蕭玨看著唐寧,詫異道:“你瘋了,禮部是唐家的禮部,唐淮任禮部尚書多年,早已將禮部牢牢的掌控在手裡,整個禮部鐵桶一片,你去禮部幹什麽?”
唐寧目光望向宮內某處,說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掃把星吧?”蕭玨看著他,說道:“戶部侍郎和刑部侍郎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禮部又沒有錢又沒有權的,你去那裡也沒用啊,更何況,唐淮要是想在禮部對你動什麽手腳,簡直易如反掌……,依我看,你走完另外五部就可以了,這禮部,還是不去的好。”
唐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他雖然不是掃把星,但他要是想當掃把星,一個禮部尚書還攔不住。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你繼續忙吧,我回去了。”
他走到某處宮牆處,停下腳步。
這堵牆的另一面,便是后宮,后宮中居住的是皇帝的妃子以及未出閣的公主,未經允許,外人不得進入。
他抬起頭,望向宮牆另一面的天空,目光微動。
一牆之隔的地方,少女停下腳步,抬起頭,望著牆外的天空,輕輕的歎了口氣。
……
距離刑部的三月之期還有幾天的時間,唐寧就離開了刑部,第二日便到禮部走馬上任。
刑部尚書高興的表達出了對他的強烈不舍,然後就以最快的度幫他辦好了所有的手續。
唐寧來禮部的第一天,沒有見到唐淮,見到了禮部侍郎劉風。
六部之中,戶部,吏部,兵部都有兩位侍郎,刑部,工部,禮部,因為平日裡的公務不是多麽繁忙,侍郎只有一位。
“根據尚書大人安排,唐主事便在祠部任職吧。”劉風說了一句,便看向身後一人,說道:“劉郎中,帶唐主事去祠部。”
禮部對他的態度,遠不如當初的戶部,甚至連刑部都不如,不過唐寧並不在意,他來禮部本來就是來搞……,來學習的,不會被這些外界因素干擾。
同其他幾部一樣,禮部之下,所屬有四,一曰禮部,二曰祠部,三曰膳部,四曰主客。
禮部司是禮部的主部,主要掌禮樂,貢舉等,膳部司掌各種典禮上的酒膳,主客司主要是招待外賓的,這一次的楚國使團,就是他們在招待,同時也負責公主出嫁的各項事宜。
唐寧所在的祠部,掌祠祀、享祭、天文、廟諱、僧尼等,平日裡沒什麽活乾,是閑的不能再閑的部門。
其實他本來是想到主客司或者禮部司的,但從這個安排來看,禮部諸人應該都在防著他,安排了一個最清閑的衙門給他,要是安安穩穩的待在這裡,可能三個月都沒有什麽活乾。
祠部郎中姓劉,在值房中為他安排了一個位置之後,就沒有再理他了。
祠部的小吏進進出出,也都遠遠的繞開他的位置,似乎在躲避瘟神一樣。
唐寧在這裡坐了好幾個時辰,居然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看來他是被選擇性的忽視了。
他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無聊的用毛筆在紙上畫著圈圈,忽有一人走進來,看著劉郎中,說道:“劉郎中,我記得你們祠部有幾個對《陳典》比較熟悉的人,暫時先借我用用。”
劉郎中看著他,詫異道:“你借這些人幹什麽?”
“多找幾個人,有備無患,此次聯姻,事關的可是我陳國的顏面,要是哪裡出了差錯,本官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他看了劉郎中一眼,說道:“你快點讓他們過來,主客司那邊急著呢。”
那人說完之後就轉過頭,冷不防見到身後多了一道人影,嚇了一跳。
唐寧看著祠部郎中,問道:“劉郎中,這位大人是?”
劉郎中雖然不想主動和唐寧搭話,但他開口了,他也不能不理,站起身,笑道:“這位是主客郎中王大人,也是此次公主出嫁的送婚使。”
“送婚使啊……”唐寧看著王郎中,拱了拱手,笑道:“幸會,幸會……”
主客郎中此時已經猜出了這位陌生人的身份,隨意的拱了拱手,抬頭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時,卻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從心底湧出一陣涼意。(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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