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有一點不同於京師的其他豪門,那便是唐家主脈的人丁並不旺,三兄弟中,唐淮只有一子,唐琦也只有一子,唐靖的女兒還是從外面撿來的。
這樣雖然能夠保證不會有同族相殘,爭權奪利的事情發生,但也有一個最大的壞處,那便是如果嫡子死了,就會出現偌大的家族失去繼承人的情況。
當然,要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唐家家主才步入中年,雖然不複年輕時的龍精虎猛,但再娶幾房小妾,在撒手之前多生幾個兒子的能力還是有的。
若是不想娶妾,且一心為家族著想,從旁系或是二房中選一位,也不是沒有先例。
顯然,如今的唐尚書,唐家家主唐淮,除了沉浸在喪子之痛中以外,還要考慮這個問題。
“大哥。”唐琦走過來,看著唐淮,聲音嘶啞的開口。
唐家遭逢巨變,產生的影響和損失,要遠比和康王一系的黨爭大的多,這兩日,唐家上下,皆是一片悲戚。
唐淮目光無神,說道:“讓昭兒回來吧。”
唐昭在一月前去了江南,順利的話,也才到了沒幾日,但唐璟死後,唐家的男丁中,也只有他最有資格繼承家族,此刻自然不能再待在外面。
唐琦看了看唐淮,許久才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去將他帶回來。”
唐淮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凶手找到了嗎?”
唐琦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
唐淮拍了拍衣袍,說道:“讓人準備一下,我要進宮面聖。”
……
時間已過兩日,唐璟的案子還沒有任何線索,陳皇剛剛訓斥了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憤怒的坐回位置沒多久,便有宦官上前稟告,禮部尚書唐淮求見。
聽到唐淮的名字,陳皇便有些頭疼,但還是平複了心情,說道:“宣他進來。”
片刻後,唐淮走到殿內,徑直跪下,說道:“臣懇請陛下,還璟兒一個公道!”
陳皇站起身,走下來,親自將他扶起,說道:“你放心,即便是沒有你這句話,朕也要將此案查一個水落石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有些陰厲,他剛剛才選中的駙馬,沒幾天就橫屍街頭,這不僅是對唐家的挑釁,更是對他天子威嚴的挑釁。
不管是誰殺的唐淮,他都要將其找出來,無論是何人在背後指使,他都要將之連根拔起,絕不姑息!
他面色陰沉,腦海中忽而劃過一道亮光,望向身後一名宦官,說道:“召公孫影覲見。”
不多時,一名中年女子緩步走進大殿,躬身道:“公孫影參見陛下!”
陳皇看著她,問道:“大理寺篩選出了十幾名最有嫌疑的案犯,但他們都對罪行矢口否認,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們開口說真話?”
公孫影抬起頭,說道:“屬下可以試試。”
小半個時辰之後,十余名帶著手銬腳鐐的犯人從大理寺被押解進宮,此次唐家大公子被殺身亡之後,官府從京中抓了不少人,他們之中,大多都是身上有案底的地痞流氓,平日裡欺男霸女,行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這一次則是全都倒了霉,在大理寺吃盡了苦頭。
抓的人雖多,但卻沒有一人認罪,也沒有查出什麽線索,大理寺隻好選出了嫌疑最大的十數人,先應付交差。
十數人被帶到一座偏殿,很快就有一人被帶了出去。
某處殿中,公孫影看著那名犯人,說道:“把他的鐐銬解開。”
那犯人在大理寺中就已經受到了多種刑罰,疲憊不堪,眼前的女子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麽威脅,但她的眼神,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對面的女人卻忽然甩了甩手,一道黑光從她的袖中激射而出,隨後,他就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附著在了他的臉上,沿著他的鼻孔鑽了進去。
他捂著臉,驚懼道:“這是什麽東西……”
下一刻,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就變成了淒厲的慘叫,他捂著腦袋,在地上不停地打滾。
公孫影走上前,問道:“說,唐家大少爺是不是你殺的?”
那人捂著臉,聲音從指縫中傳出來:“不是我,不是我,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公孫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
那人抱著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不停嘶吼。
“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殺過人,可沒殺唐家大少爺,不是我做的,饒了我吧……”
“饒了我,饒了我把……”
“好難受,求求你,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殺了我啊!”
……
那犯人捂著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幅度越來越小,聲音也從起初的慘叫變成了壓抑的低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挺直不動,再無聲息了。
公孫影俯身看了看,回頭看著陳皇道:“陛下,他咬舌自盡了。”
唐淮看了公孫影一眼,眼神深處浮現出一絲防備。
陳皇面無表情的看了地上的屍首一眼,說道:“下一個。”
第二名人犯被帶進大殿時,走到門口,看到前一人的屍體被抬進去,臉色刷的蒼白,掙扎道:“人不是我殺的,我不去,我不去……”
他被兩名禁衛拖著走進去,不多時,殿內便又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
偏殿之中,十余名人犯,眼看著同伴被一個一個的帶出去,卻沒有一人回來,心中的恐懼開始被無限的放大,氣氛逐漸變得騷亂起來,但卻被禁衛鎮壓。
另一處殿內。
一人蜷縮著身子,在地上來回翻滾,不停道:“人是我殺的,是我殺的,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公孫影問道:“既然是你殺的, 那你搶去的衣服和財物在哪裡?”
那人聲音顫抖道:“銀子,銀子花了,衣服燒了……”
公孫影又問道:“他穿的什麽顏色的衣服?”
那人道:“紅色,不,白色,白色,人是我殺的,求求你殺了我吧……”
公孫影直起身,看著陳皇,搖了搖頭。
蠱刑之下,這些人中雖有不少人承認了罪行,但也是難以忍受這種痛苦,想要早些結束,或者乾脆求死,並不是真正的凶手。
過程中倒也問出了一些他們平日裡做過的足以掉腦袋的大罪,卻還是與唐璟的案子無關。
陳皇面色陰沉,捂住口鼻,徑直走出大殿。
公孫影看了地上已經停止抽搐的人犯一眼,跟著唐淮走出去,這些人因為極致痛苦的而失禁,此刻殿內,散發著一陣劇烈的惡臭。
兩名小宦官臉色憋的通紅,迫不及待的走出去,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禦書房內,陳皇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心裡才好受了些,坐在上方,看著唐淮,說道:“你也看到了,這些人都不是凶手,你再想想,還有誰有這樣的動機,又是誰和唐家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唐淮想了想,說道:“回陛下,請恕臣鬥膽直言,和唐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的,確有兩人……”
【ps:下午有些事情,第二更晚上回來寫,十一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