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間笑道:“潤王殿下也很辛苦,老奴三個時辰之前去了一趟禦書房,那時候潤王殿下就在為陛下熬製這藥膳了。”
陳皇臉上欣慰之色更盛,說道:“圓兒的孝心,諸位皇子無人能比,也只有他,真正的將朕當成父親,也只有他,將他們當成真正的兄弟姐妹。”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忽而問道:“若是繼位的是圓兒,以他的性情,定然不會做出絕情之事,他與誠兒銘兒,性情上是不同的……”
魏間目光閃了閃,笑著說道:“潤王殿下現在還小……”
似是無意,他將“現在”二字咬的略重。
“他現在還小,過幾年不就長大了?”陳皇說了一句,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他性情雖好,性子卻太柔,不是當皇帝的料,今陳國外敵環伺,不是太平年代,做皇帝的,性子不可太柔……”
魏間笑了笑,說道:“陛下不用太過擔心草原和西域,今軍中良將無數,朝堂上也不乏治世能臣,老奴斷言,西域草原之亂,不出十年便能平息……”
“希望如你所說。”陳皇笑了笑,說道:“若是這兩個外敵能夠在十年內解決,圓兒繼位,的確要比他們任何人都合適……”
他重新看向魏間,說道:“朕現在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派人去尚書省,再給朕拿一百封折子來……”
此時,潤王趙圓已經離開,除了陳皇魏間之外,再無第三人聽到這些話,陳皇似乎也是一時起意,說了兩句之後,就對此事絕口不提。
只是,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今日之後,他的心中,已經埋下一顆種子,正在悄無聲息的生根發芽……
……
唐寧也在吃藥膳,孫神醫親自熬的藥膳。
據說這藥膳是有強腎固源,滋陰補陽的作用,孫神醫熬得辛苦,唐寧也沒有拒絕,接連吃了兩大碗。
腎這一塊,他平日有好好鍛煉,根本不需要滋陰補陽,但這藥膳的味道意外的不錯,而且腎這東西,多補一補,總歸是沒有什麽壞處。
趙蔓送給陳皇的大還丹,深得他的喜愛,直接送了一座園子給她,京師的皇家園林都是歸皇帝所有,只有最受寵的皇子才會被賜予,她是當朝唯一一位以公主身份獲得這項殊榮的人。
當然,走溫情路線的趙圓也沒有落下,陳皇連孫神醫都賞了,賞賜趙圓母子的東西,更是不計其數。
最近這些日子,他和淑妃受到的賞賜,也是越來越多了。
趙圓逐漸在以一種另外的方式,走進陳皇的眼中,唐寧的計劃,也在一步一步的向前推進。
時間總是在無聲無息中過去,在唐寧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已經到了蘇媚離開的日子。
今天晚上,小如和小意睡了,唐夭夭的房門緊閉,唐寧只有一個去處。
唐寧走進她的房間,說道:“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最好再檢查一遍,那顆大還丹貼身收著,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也藏好,你最喜歡的那支釵子帶沒帶……”
唐寧終究還是不放心她離開,如果不是大還丹吃了一顆短時間再吃第二顆效果不大,唐寧甚至想讓孫神醫幫她煉個十爐八爐的出來。
“都收拾好了。”蘇媚走過去,將房門關上,說道:“就等你了。”
唐寧走上前,攬著她坐在床上,說道:“我做了些你最喜歡的糕點,明天走的時候一並帶上。”
蘇媚搖了搖頭,說道:“我最喜歡的不是糕點。”
唐寧問道:“那你最喜歡什麽?”
蘇媚勾著他的脖子,輕聲道:“以前我最喜歡白花花的銀子,最喜歡點妝閣的胭脂,最喜歡金玉閣的首飾,最喜歡在天然居小院的樹下蕩秋千,現在,我最喜歡你……”
夜已三更,窗內床兒輕響,被翻紅浪,窗外烏雲遮月,蟲鳴漸悄。
……
京師,西城門外。
鍾意蘇如和唐夭夭在一旁和蘇媚告別,稍遠一些的地方,公孫影白錦牽著馬,身穿鬥篷站在不遠處。
唐寧走上前,看著她們二人,低聲道:“爭不爭得到聖女無所謂,但她若有半分閃失,我便帶兵平了黔中,踏平梁國舊地,你們一輩子都別想復國。”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白錦眉頭微皺,手臂剛剛抬起,便又被公孫影壓了下去。
公孫影看著他,緩緩開口道:“唐大人盡管放心,我們此行一定以蘇師侄的安危為重,不會讓她受一分一毫的損傷……”
馬車緩緩啟動,公孫影和白錦翻身上馬,蘇媚回頭望了一眼,眼中滿是不舍,片刻之後,才強製自己回過頭,輕輕抖動馬韁,一行三騎開始奔行,緩緩消失在官道上。
官道之上,公孫影輕輕勒馬,又調轉馬頭,攔住了白錦的馬,讓蘇媚一個人走在前面。
白錦皺眉道:“你幹什麽?”
“讓她一個人靜靜。”公孫影瞥了她一眼,問道:“知道你為什麽沒有男人喜歡嗎?”
白錦看著她,問道:“你有?”
公孫影沒有理會她這句,看著她,說道:“別忘了世子是怎麽死的,蘇師侄若是出事,踏平黔中的事情,他做得出來。”
想到世子的死,白錦咬牙道:“他就是一個瘋子。”
“那也是我們惹不起的瘋子。”公孫影看了她一眼,說道:“擦亮你的眼睛看看吧,我們想要復國,離不開你的徒弟,她做不做了聖女不重要,她若有什麽閃失,我們這麽多年的努力,便會付諸東流……”
……
蘇媚離開之前,唐寧每天都是精神滿滿,她離開了之後,他反倒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封諜報,目光投上去。
陸雅剛才來找鍾意她們聊天,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蕭玨在北方的戰功已經積累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保持這樣的速度,不出一年,便足以讓他的蕭中郎將變成蕭將軍。
這封諜報也說明了一件事情,蕭玨根本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裡,反而變本加厲。
陳國的確在西北布置了大量的兵力,但那是以防守為主,那些兵馬,足以讓西域和草原的人在陳國的地盤上討不到任何好處。
可若是在草原上,他們的戰力還是不能和肅慎人的騎兵相比,即便他勝了百次,但只要失敗一次,之前積累的戰功就會變成追贈。
陸雅走出來的時候,唐寧走上前,提醒她道:“你親手寫一封信,讓人給他送去,讓他先回勝州,不要在深入草原了。”
陸雅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
唐寧歎了口氣,蕭玨不聽他的話,陸雅的話他總該會聽的吧,不聽陸雅話的後果,他承受不起。
陸家。
陸雅寫完了信,將之裝在信封裡,站起身,正要拿出去讓人送出去,手腕不小心撞在桌角。
啪!
她右手的玉鐲撞在桌角,碎成幾塊。
她捂著滲出血絲的手腕,有些心疼的看著碎掉的鐲子,看向門外,說道:“巧兒,進來收拾收拾這裡,順便找個人,幫我把這封信送出去……”